再三思考,沈宁发问,“这几天有发生什么事吗?”
萧惟璟这边没有,他现在就是躺在榻上的活死人,韩青等人奔赴各大军营,边境倒是有摩擦,但双方都还算克制。
他微微蹙眉,“你这边呢?”
“我围着你转,几乎不出营帐,就是那天外出走了几步。”
“遇见谁了?”
沈宁愣了下,“碰巧遇见皇叔,他关心问候了你几句,但是我有分寸什么都没透露。
我不知道议和团的人住在那边,打过照面就走了。
对了,沈怀仁好像看见我了。”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萧惟璟没说话,若有所思的样子。
见他这死样,沈宁顿时心里不舒服,“你不相信我?”
“没有。”萧惟璟安抚她,“我当然相信你,只是不相信平南王而已。”
大是大非方面,狗男人其实是有胸襟的,试问京城那么多皇子哪个不想跟皇叔往来,唯独他离得远远的,哪怕相遇也只是客气打招呼。
“为什么?”她没有按捺住。
萧惟璟将她摁在怀里玩,“如果不是他得心疾,不是先皇病逝,皇位就是他的。
父皇生性多疑,却放任他不管,除了标榜自己兄龙弟恭之外,难道他真的没有过人之处?”
“那是你父皇觉得他心疾活不久,与其动手落人把柄,不如让他自然死亡。”
沈宁有自己的见解,“这不,皇叔得到新的九转还魂丹,你父皇马上就急了,不但派人暗杀,甚至连我都不放过。”
“阿宁,你不懂。”萧惟璟解她的衣领,“想要别人自然死亡,其实是件很简单的事,不简单的是如何让皇帝打消杀他的念头。”
一个杀兄夺妻者,别妄图他会放过同父异母,甚至曾经有机会问鼎皇位之人。
起初或许为堵住悠悠众口,可后来呢?
沈宁想想也是,“皇叔确系有能耐之人。”连萧君郡都想攀附他。
钱就是权,能干太多的事。
萧惟璟不想阴谋论,但他是在腥风血雨中长大的,“如果没遇到你,平南王或许会就此陨落,可你给他续了十三年的命。
阿宁,你知道十三年可以干多少事吗?
足以改朝换代,江山更迭。
他以前不争,是没有命去争,可现在他富可敌国,又暗中培养势力,重续的生命足以让他心生欲念。
一旦成功,他甚至还有下一个十三年。
如果我是他,也会选择走这条路。”
沈宁脑袋嗡嗡响,跟皇叔打交道这么久,确实发现他病弱的外表下,有颗极为强大的心。
那种感觉,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沉稳豁达。
“你是说,他是因为我才想置你于死地?”
萧惟璟没回答,“他喜欢你,不是吗?”
“可是……”
“阿宁,其实我跟平南王是同一类人。”萧惟璟轻轻抚着她的脸,“从来没有得到过,才会分外渴望拥有,甚至不惜使用手段。”
魔怔是头野兽,日日夜夜折磨着你,想要撕碎你的血肉破体而出。
那种感受,她是不会懂的。
跟平南王唯一不同的,他不仅得到沈宁的身体,更得到了她的心。
如果没有沈宁,受到蚀毒的他最终会一念成魔。
所以,萧惟璟相信沈宁的说辞,他最终的下场是杀兄弑父屠戮皇族,落得暴毙自焚的下场,白白为他人做了嫁衣。
他很庆幸自己的坚持,哪怕手段下作了些,否则她就是平南王的了。
可想到死女人对平南王的信任,心里还是极不舒服。
“阿宁,若是本王没坚持,你是不是就跟平南王在一块了?”
“不会。”
“为什么?”
“皇叔对我很好,但其实有很大的隔阂,我跟他的性格完全不同,处不到一块的。”
萧惟璟不相信,诱供道:“可你跟本王的脾气也不同。”
“不一样的。”
她敢跟萧惟璟吵,打,斗,急了还敢掏刀子,可在皇叔面前却截然不同,说话做事会下意识再三思考,得处处谨慎小心的。
说白点就是放不开,哪怕他从来没有要求过。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就是那么奇妙。
哪怕她跟萧惟璟打成你死我活,可还是会被吸引。
当然,如果不是他不讲武德,也是没有下文的。
但沈宁清楚,萧惟璟跟皇叔在她心里是不同的。
萧惟璟琢磨她的话,“所以你心里早就有本王了,只是嘴硬不承认而已。”
老夫老妻,沈宁没啥好否认的,“或许有,但谁说爱就要在一块的。”
萧惟璟嘴角抽搐,“……”死女人,到现在还这么野。
就不能对他死心塌地?
沈宁送他白眼,让他自己体会,“王爷,我承认你在我心里很重要,可我最爱的永远是自己。
如果我连自己都不爱,又怎么可能去爱别人?
死心塌地什么的,都是相对而言。
你要对我不好,我凭什么对你死心塌地。
就是说了,你会相信吗?”
“闭嘴!”
萧惟璟要被她气死,二话不说将她拖起来堵住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总之,不能说狗男人的怀疑全无道理,但沈宁有自己的疑惑,觉得皇叔有作案动机,但打心底又不太愿相信。
“你要怀疑,暗中调查便是。”
按皇叔有能耐,完全可以找理由推掉这场议和,没必要千里迢迢过来。
他既然来了,便不会简简单单。
但她最担心的还是萧惟璟的安全,其他人想法并不重要。
毕竟他既选择走这条路,就注定了修罗场,不止手足兄弟,就连亲生父母都不可信的。
沈宁不想因为自己,而让他有了顾忌跟软肋。
连着调养数日,萧惟璟身体已经基本无碍,偶尔会有轻度眩晕。
药浴,针灸,外敷内用,多管齐下,沈宁将这辈子的耐心都花在他身上了。
伴随着蒙军谋害北境军主帅的舆论造势,双方搭弦上箭,边境气氛日渐白热化,连着发生好几场摩擦。
北境军调弓弩射手上前线,将巨型弩射车架起来,这才终于让对方恢复理智,从肢体推搡变成打嘴皮官司。
一个说塔木亲王死在建安城,闵朝需承担责任。
一个说北境军主帅中毒命悬一线,言之凿凿就是蒙军干的。
边境口水满天飞,但就是拿不出证据,彼此恨不得将对方大卸八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