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医再次面面相觑,谷御医支吾道:“娘娘,王爷颅内血块不再压迫神经,但形状还是比较大,血块什么时候能消散,实在不好下定论。
王妃医术高深,只要由她继续医治,王爷必然早日苏醒康复。”
宜妃五味杂陈,神情严肃道:“诸位都是翘楚,刚才观摩沈宁施针,难道还没有学会?”
御医们尴尬,“娘娘有所不知,行针不止讲究先后顺序,力度,深度跟角度同样重要,尤其是阎王针,但凡有一丝差错,后果都不堪设想。
王爷贵体,容不得有任何马虎。”
宜妃神情难看至极,恼羞成怒道:“那还愣着做甚?还不去追,快点把王妃找回来!”
周管家连忙带人追去,惊得频频擦冷汗。
这种乌龙,也就是宜妃娘娘自个犯的,要是换成别人,连十条命都不够死的。
老天爷保佑,可一定要找到王妃。
且说沈宁屏息凝神,黑暗中避开重重岗哨,神不知鬼不觉翻墙而出。
萧惟璟好死不死,拖得她连晚饭都没吃,加上施针耗尽心力,从墙上跳下来时脚打崴,剧痛瞬间传来。
人倒霉的时候,连喝口水都塞牙。
沈宁拖着崴脚,咬牙忍着疼痛离开。
刚出巷子,晋王府大门打开,贺启轩手持火把,带着皇宫护卫急急冲出来,“王妃恶意谋杀王爷,快追!”
深夜宵禁,街上万籁俱寂。
他声音吼得很大,显然不是冲护卫喊的。
沈宁眼皮跳得厉害,预感到不妙,拖着瘸腿就跑。
果不其然,伴随着他的话,对街屋顶下飞下数道黑影,迎面寒光如闪电般骤然袭来,带着凌厉的肃杀之气,直朝沈宁面门紧逼而来。
没想到贺启轩丧心病狂,居然雇杀手追杀自己,沈宁拔出匕首回防,手中的毒粉撒向他们。
敢吃杀手这碗饭的,身手绝对差不了,招招都足取人性命。
关键时间,不得不庆幸平时没少薅羊毛,萧惟璟的招式很好使,沈宁连着避开致命的攻击。
可对方人多势众不讲武德,而且她崴了脚不便躲闪,黑暗中视物不清,很快便落了下风。
一个不小心,利器朝着胸口刺杀。
完了,这次真要烧烤了。
利器眨眼而至,侧边闪出剑伸过来,将危机化解。
来人同样夜行人,但武功极为高强,片刻间送凶手上西天。
看不清他的脸,但动作太过熟悉。
沈宁震惊,没想到十一这只白眼狼会出手相救。
他向来只认萧惟璟当主子,现在反派都嗝屁了,难道不该抓她回去殉葬吗?
贺启轩手持火把冲出王府,朝着打斗的方向追来。
十一迎敌,“王妃快走。”
沈宁脑瓜嗡嗡响,“你为什么救我?”
“王爷曾许承诺你,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会不惜一切代价保护你。”
声音透着哀泣,似极死了亲妈的小奶狗,“王爷薨了,但他的命令我们会执行。”
沈宁震惊,还以为萧惟璟只是敷衍而已,他不杀自己就是老天爷开眼,又怎么可能真的保护她?
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放在心上。
看来,反派也没那么丧心病狂。
情况危急,沈宁顾不得多想,纵然萧惟是真心,那又能怎么样呢?
他欠她的更多,如今不过报答一二而已。
她转身就跑,然而贺启轩雇的杀手太多,他们不但缠住十一,还穷凶极恶追过来。
又是一道黑影现身,成功拖住他们。
沈宁化成灰都认得,来的是初九。
这两头白眼狼,不枉她喂了这么久,居然给捂热了。
她拖着脚伤,忙不迭冲进黑暗中。
刚到分岔路口,一辆马车快速朝右边驶来。
宵禁还敢招摇过市,想来身份极不简单。
脚踝肿得厉害,沈宁跑不动了,情急之下冲到路中间伸手拦马路。
突然蹦出来道黑影,幸亏马夫是个老司机,反应迅速拉住缰绳,否则非得从她身上碾压过去。
马夫惊魂未定,“哪来的泼皮,也不看看这是谁家的马车,活腻了不成?”
一个急刹车,车厢内传来响动。
“谁啊?”不满的男声响起。
沈宁放低姿态,“不好意思,江湖救急。”
帘子掀开,中年男人探出头。
四目相对,借着马灯黯淡的光,隐约觉得有点面熟。
“晋王妃?”曾叔惊讶,“你怎么会在这?”
万万没想到,居然碰到平南王府的马车。
身后有追兵,三言两语解释不清,沈宁急道:“我遇上点事,可否送一程?”
曾叔深谙处世之道,更何况晋王妃对主子有过救命之恩,当机立断道:“王妃快请进。”
沈宁爬上马车,赫然发现萧云齐坐在车厢之内。
追兵越来越近,曾叔跳上马车,跟马车并排坐在外头,“快走。”
马车宽敞,车幔上镶嵌着硕大的夜明珠,照得黑夜如白昼。
萧云齐身披白色大氅,神态慵懒坐在软榻上,手里还捏着颗黑色棋子,置在胡床上的棋盘混乱不堪,黑白棋子散落车厢。
沈宁拦车时,他正在对弈。
这种方式见面有点尴尬,她努力挤出笑容,“见过皇叔。”..
萧云齐倒是淡定,“宁妹妹遇到事了?”
刚才那番打扮,让脚伤的沈宁狼狈不堪,千万头绪不知从何说起,“嗯。”
清眸落在她发肿的脚踝,他的声音似被泉水浸过般温润,“坐吧。”
保命要紧,沈宁也不矫情,在软榻边坐下,“谢皇叔。”
不愧是平南王马车,行走平稳感觉不到颠簸,坐着极为舒适,车上还燃着极淡的安神香。
萧云齐从侧柜取出瓶药膏,白皙修长的手呈在她面前,“你的脚受伤了,这个药膏不错。”
沈宁道谢,接了过去。
瓶子有些熟悉,正是萧惟璟送她的那款,这应该是朝贺贡品,确实有奇效。
没想到,皇叔竟然如此大方,随便就扔给她用。
马车在黑暗中行走,贺启轩带着护士拔腿狂追,“站住,快停车。”
然而,身为平南王的车夫,照样可以打横走,压根不搭理的。
贺启轩指挥着护卫包抄,气喘吁吁把马车拦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