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司机看向他，眼神中有些不耐烦，眉头微皱，看起来心情颇为不悦。
想想也是，人家是靠跑客车挣钱的，原本应该是上午到了沧海市，下午再从沧海市拉一批客人返程。
正常情况下，傍晚五六点钟也就回到金水县了。
但现在下了雪，开的本就慢，再因为交通事故绕路，就更慢了，来回要比平时多耽误不少时间，估计返程那一趟，回到金水县起码也得是夜里七八点钟了。
遇到这种情况，心情不好也是正常的。
“大哥，请问你是去沧海市哪个区的汽车站，山南区吗？”
苏长青问道，并立即解释道：“我要去山南区，但是是第一次来这边，对这边的路线不熟悉，所以你如果去山南区的话，我想跟在你的车后面一起走，可不可以？”
说着，他将手中的烟递了过去。
司机看到那盒银柳，瞬间来了个川剧变脸，原本不耐烦的表情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热情无比的笑容：“对对对，我是去山南区，你不熟悉路线是吧，放心跟在我后面，我走最近的路，一路把你带到山南区汽车站……哎呀，顺便的事，你还给一盒烟，真是太客气了……”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他手上的动作一点都不慢，将那盒银柳接了过去，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像是能透过覆盖着塑料纸的外壳闻到里面的烟味似的。
然后，他将这盒烟小心翼翼地放进兜里，咧嘴笑道：“上车去吧，咱们这就出发！”
“好嘞，多谢了哈大哥！”苏长青笑道。
“不客气，不客气。”司机笑道。
苏长青转身回去，上了车。
此时中巴客车发动，顺着高速路口下了高速，缓缓前行。
苏长青跟在后面，和中巴客车保持着五十米左右的距离。
下了高速路口后，他们先在一条省道上开了十几公里，然后转了个弯，驶上了一条乡间公路。
这条公路没多宽，就是一个双行道。
不过，路上没有其他车，放眼望去只能看到他们这两辆车，连个骑自行车、摩托车的行人都没有，所以倒也宽敞。
但是，宽敞是宽敞，可这条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铺的，明显已经年久失修了，路上坑坑洼洼的，大坑小坑不断，还有一些凸起的硬土块，汽车行驶在这样的道路上，上下颠簸不说，而且由于下着雪，地面上也已经覆盖上了厚厚的一层雪，导致驶过这些坑洼时，车轮很容易出现打滑的情况。
“这司机师傅估计是想抄近路去山南区，不过这近路抄的，也太危险了……”
苏长青暗自嘀咕，同时打起精神，时刻认真地控制着方向盘，防止汽车跑偏。
毕竟，自己这个新手司机，和人家多年开长途的老司机肯定是比不了的。
然而。
令苏长青万万没想到的是。
他这个新手司机还没出问题。
前面那辆被老司机驾驶的中巴客车却出了问题。
驶过一个坑洼后，中巴客车的车轮也不知道碾到了什么，整个车身猛地一滑，直接向着道路的左侧冲了过去！
道路左侧是一条结着冰面的河，如果这辆车冲进河里，势必会砸破冰面，直接没在河水之中。
虽说这河水估计不深，肯定淹不下这辆车，但仅仅这么一摔，车里的人肯定也会受伤，甚至有生命危险，即便不受伤，河水灌进去，把衣服浸湿，在这下雪的寒冬里穿着湿衣服，没病也能冻出病来。
苏长青心里咯噔一下，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此情此景，即便他想去帮忙，也是来不及的，只能祈祷有好运发生！
万幸！
客车在急剧减速，与此同时，车头也向着路中间偏转，显然车上的司机正在努力控制客车，想让客车回到道路中间来。
而且，在这道路的两侧，种着不少树。
其中不乏那种一看就生长了起码二十年以上的大柳树、大杨树。
也许是上天眷顾着这辆车上的人们，当这辆车来到路边时，速度已经降到了非常低，而且车身的方向已经偏转回来，呈现出一种基本和道路平行的状态。而且，车身左侧擦到了路边一棵粗壮的大柳树，这棵柳树也起到了支撑和缓冲的作用。
最终，车身在这棵大柳树上擦着走了大概一米远，然后稳住了。
整个车身，并没有滑下斜坡。
苏长青和这辆车隔着几十米，空中又飘洒着鹅毛大雪，所以他无法通过中巴客车的后窗看清楚车里的情况，但想想也可以猜得到，刚才的车里必定是一片惊惧，无论是司机和乘客，在那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里，肯定都是心惊肉跳，甚至可能被吓得魂飞天外。
而此时，车里的人除了心有余悸地庆幸没有发生意外之外，肯定也是一片嘈杂，还说不定会有人对司机进行指责，吵嚷几句什么的。
这种“热闹”，没有参与的必要。
既然中巴客车没出问题，苏长青便决定不下车，在后面等着中巴客车重新发动，继续往前行驶。
前面的中巴客车静止了大概一分多钟，车身动了起来。
但是，动了一动后，并没有往前走。
再动，还是没有往前。
“什么情况？”
苏长青稍稍往前开了开，离得近了，这才看清楚，原来是汽车后侧的后车轮恰好陷在了一个凹坑里，这个坑稍微有点深，再加上大雪导致的湿滑，使得车轮不停地在里面打滑，出不来了。
中巴客车反复尝试了几分钟，始终出不来，便停止了尝试。
紧接着，中巴客车的车门打开，从车上开始陆陆续续下来了一些人，都是男人，这些人下来后，就往车后面走，看起来是要推车。
苏长青见状，将车停好，下了车，也过去帮忙。
众人聚在车后面，一只只手按在车上——车身太冷，不能直接按上去，有手套的戴着手套，没手套的就把手缩在袖子里，隔着袖子按。
“来，我喊一二三，大家一起用力哈！”
苏长青的身边，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喊道：“一，二，三，推——”.
在他喊“推”的时候，包括苏长青在内的所有人一起用力向前推。
同时，中巴客车司机也发动汽车，往前行驶。
在众人的助力下，中巴客车的后轮顺利地出了凹坑，往前走了几米，驶到了道路中央。
然而，就在众人刚刚松了一口气，齐齐把手放下，其他人准备回到客车上，苏长青也准备回到自己的汽车上时，刚刚陷在凹坑里的那个车轮突然发出宛如爆竹般的“嘭”的一声！
紧接着，车胎迅速瘪了下去，中巴客车的这一角也矮了下来。
它爆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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