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之前数次被池惜年用刀架着脖子,面对池惜年时,霍临海也没多少恐惧。
他虽然惜命,但也是货真价实的亡命徒。
他豁得出去,也不差胆色。
任何时候,他都有搏一搏的想法。
但方才,在直面帝王的审视时,他心中,竟生出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在那种恐惧的支配下,他不由下意识地为自己的证据找补了两句。
那模样,就是打心底里担心,那位会对他所谓的证据不满意…
“你要看看吗?”池惜年并没有霍临海那种忐忑心情,她早和晏初景相处惯了,如今话题到了来往书信,她便直接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布包,递给晏初景。
“嗯。”晏初景接过布包,打开。
淡淡扫上一眼,他就做到了心中有数。
不过这些东西到底有用无用,他却是一点儿口风都没给霍临海透。
最终,还是霍临海沉不住气,率先道:“书信虽然没有提到薛勤,但这个名字,我在与官府的内应来往时,曾听对方提到过。
“那人有暗示我,薛勤就是靠山,所以…所以我才敢与官府作对。”
“只是听到吗?没有证据?”晏初景垂眸,淡淡看着他。
“只是对方隐晦提过一两次…”霍临海底气略显不足。
话落,他还忍不住偷偷看了晏初景一眼。
已经准备就寝的帝王并没有多么威严的仪表,宽松的玄色内衬和柔顺披散在身后的顺滑发丝,都为他装点上了一层柔和外表。
可就是这样外表平和的存在,却越发让霍临海有一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特别是,当对方话中隐约展现出他的证据无用无用时…
如果说,面对池惜年的质疑时,他还有信心与对方拉扯,斗智斗勇,那面对晏初景的质疑时,他便没了多余的心思,只担心自己会不会直接被舍弃。
这位看起来,可不会被忽悠…
若是觉得他无用,或许现在就会…
“那隐晦暗示你的人,会替你作证吗?”晏初景看得出,霍临海是打心底里怵他,不过他并未因此变得激进或是放松。
他仍是不徐不缓地问着整件事。
一问一答中,他很快掌握了情况——霍临海那个在平兴衙门的内应,因为他们离开得匆忙,并未抓到。池惜年走前,倒是给朱家小侯爷留了信,让他帮忙把人拿下。
不过,就薛家此刻的疯劲儿,这人恐怕是很难活着到京都了。
也就是说,霍临海所言,都将成为一面之词。
他除了能证明自己跟平兴官府的一个官员勾结,别的人一概咬不到。至于薛勤,他更是沾不上边。
“情况朕大致知晓了,把人带下去吧。”弄明白了现状,晏初景便摆摆手,示意歆一拉走了霍临海。
临走,霍临海一直不情不愿。
因为关于他的处置问题,年轻的帝王哪怕是连句可以猜测的话都没给他。
可帝王寝殿,去留哪里由他?
他迟疑都没来得及展现,就被拖走了。
殿内一时,就只剩下池惜年及晏初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