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玉堂的后背开始冒汗了,他能做的就是神秘的摇摇头,接着就往门口走去,打算先离开再说。
可惜有人早就在等这一刻了。
“王教授别急着走呀!”
柳作栋,这家伙一只手握着啤酒,一只手挽着李秀蕊,忽然挡住了门口。
“柳先生有话要”
眼看溜不掉,王玉堂心里的怒气慢慢上涌,渐渐也萌发出一种豁出去、索性大闹一场的冲动。
“刚才景天兄的话提醒了我,不光是他,我在学校时也没有听过玉堂学弟的名字,这不是很奇怪吗?你们说那?”
“是呀!”
“要这么说得话,我好像也没有听说过王玉堂这个名字。”
“在伦敦的时候,我们经常举办各种老乡聚会,湖南的、浙江的、福建的,我敢打包票,往上往下三界,学生中肯定没有王玉堂这个名字,我可以打包票的。”
“难道说玉堂学弟换过名字?”
“不仅仅是名字,我印象中也没有见过这张脸。”
“说得不错,伦敦大学华人学生本就不多……”
这事如此蹊跷,有人开了个头,那校友会的众人可就纷纷都围了上来。
他们带着疑惑不解的表情,看着王玉堂的眼神也逐渐从好奇变成了敌意。
这年头冒充留洋身份的骗子可是一点都不罕见。
“各位稍安勿躁,我想王教授肯定有他的解释,不如咱们先听听看。”
关键时刻,李秀蕊说了一句公道话,但这却让柳作栋的脸色更加难看了,搂着李秀蕊的手臂一紧,直接就把李秀蕊狠狠的贴到了自己身上。
对此李秀蕊却有些不以为意,她抬手轻轻点了点柳作栋的脸颊,旖旎的笑了一下,结果柳作栋就马上一副受宠若惊、色授魂与的表情。
“呵呵呵呵……”
被逼到死角的王玉堂,忽然笑了,只是没人知道他在笑容的掩饰下,指尖冰凉、甚至还要拼命压住拔腿逃走的冲动。
不过诡异的是,在这种焦急的情况下,王玉堂的脑筋却是前所未有的清醒,迅速就组织出了抵赖的言辞。
“各位,你们在怀疑什么?怀疑我冒充伦敦大学毕业生的身份?怀疑我是个可耻的骗子?那么请问,有可以研究青霉素的骗子吗?”
王玉堂神态沉着的反问,结果自然是一片安静,校友会的众人,包括柳作栋都是无话可说。
王玉堂在租界取的的成就可不是一星半点,老犹太那么大一间工厂立在那,每天都会向同济医院提供药品,治疗一批又一批的病患,如果说这事也能作假,那天下恐怕就没什么是真实的了。
可这事怪就怪在王玉堂的经历实在匪夷所思。
“假如我是骗子,那我的知识是哪来的?假如我是骗子,一个骗子都能从事生物化学、从事新药的研究,那你们这些伦敦大学的毕业生,你们又该有多高的成就?”
“你……你不要偷换概念,你说你是伦敦大学的毕业生,那你有什么凭证?为什么我们这么多人,没一个在校园中见过你?”
柳作栋也急了,大声的进行反驳。
可是当校友会的众人频频点头时,王玉堂却给了柳作栋一个轻蔑的冷哼。
“哼!想要让我自证清白,那得嬴过我才行。”
“什么意思?”
“我学的是制药,生物化学,你们有一个算一个,谁能在实验室里打败我,那就可以看到我的毕业证书和回国前老师帮我写的推荐信了。”
“这个……”
柳作栋傻了,这种事居然要用实验室较量来判定,这可是大大超乎了他的想象,再说化学实验操作根本就不是他的专长。
“玉堂学弟,既然你有毕业证书和推荐信,直接拿出来不就行了?如果证明是一场误会,我们愿意向你道歉。”
“对,拿出来瞧瞧不就一目了然、真假立辨了。”
“何必搞什么实验室较量,你这样很容易让人误会是推脱,是搪塞。”
“我说玉堂学长,你又何必把简单的事情弄得那么复杂?”
“天知道,也许他就是在那虚张声势……”
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不过总体来说都是希望王玉堂妥协,自己把证据乖乖的拿出来。
这一刻不要说王玉堂本人了,就连旁边的在沪十八子都被气的不轻。
随随便便就怀疑一个人,然后还要他自己拿出清白的证据,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可就在十八子义愤填鹰,站出来就想跟这些人争辩时,王玉堂却双手插兜、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
“拿出来?自己拿出来?你们配嘛?还是那句话,要看就凭本事来看,你们知道我的实验室在哪,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大声说完,王玉堂就突然起步,直接从柳作栋和李秀蕊中间撞了过去,穿过校友会成员的包围,踏上了下楼的台阶。
后面田公子他们一看,自然是立刻跟上,然后还不忘露出讥讽的表情,看的柳作栋他们是皱起了眉头……
俱乐部之行不欢而散,接下来几天王玉堂进行了不少的准备。
回忆回忆柳作栋的样子,他应该不会善罢甘休,而且那天校友会众人的出现也透着蹊跷,难保不是有人要借这件事来对付自己。
所以王玉堂的一举一动更加谨慎了,抽空去了鲜花厂一趟,尽可能的消灭隐患之后,回到春藤巷就闭门不出,谁的邀请都一律回绝。
一眨眼过了正月十五,这个年就算是彻底结束了。
王玉堂正计划躲回实验室,避避这阵风头,没想到却突然接到了公董局的邀请。
邀请王玉堂参加三天后的宴会。
作为公共租界最高权力机关,这个面子王玉堂一定要给,况且在公董局的邀请后面,奥古斯丁男爵还专门给王玉堂来了个电话。
原来宴会只是幌子,鉴于青霉素的价值越来越显耀,公董局里面的几派人马终于坐不住了,他们这是打算和王玉堂摊牌,想要一块儿瓜分新药的这块大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