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奉公主殿下的命令抵达清尘居,大老远就听到萧云衡在屋里沉声喊着:“黎雪!黎雪!”
“萧公子喊什么?”冷月嘴角一勾,不疾不徐地走到屋子里,刚跨进门槛,就有一股子难闻的味道侵入鼻子,她下意识地皱眉,“这里好臭。”
萧云衡坐在床头,闻言脸色瞬间涨红,眼底狼狈之色一闪而逝,冷冷看着她:“你来干什么?”
他身上的伤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没完全好,却也不影响行动,手脚上的镣铐长度只是限制他不能走出这间屋子,但不影响他在这间屋子里活动。
只是被锁住之后,吃喝拉撒都在这里解决,起初之间黎雪为了展示自己的贤惠体贴,每天都伺候得妥妥帖帖,不但每天给萧云衡擦洗,屋子里也天天开窗通风,萧云衡用的桶都是每次要用的时候提进来,用完之后就及时拎出去,完全不影响屋子里的空气清新。
可这两天黎雪懈怠了许多,常常一出去就半天不见人影,为了防止萧云衡动不动喊她,干脆把桶放在屋子里,每次等她回来时才拎出去,只短短两天,屋子里就一股子难闻的怪味。
萧云衡心头气闷可想而知。
“有敌意不必冲着我来。”冷月挥了挥拿着的钥匙,“我奉公主殿下之命,过来帮你把镣铐打开。”
萧云衡冷笑:“云子姝今天这么好心?”
“我家殿下从来就不是心狠手辣之人。”冷月嗤了一声,示意他把手伸出来,“你要是不冒犯殿下,殿下才懒得搭理你。”
听到这句话,萧云衡冷道:“什么叫冒犯?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云子姝明明已为人妇,却跟司沧勾搭不清,这就是不守妇道。”
冥顽不灵。
冷月动作微顿,目光落在他脸上,语气里威胁意味浓重:“潇公子脸上的痕迹还没褪干净呢,这是又想被掌嘴?”
萧云衡气得脸色铁青:“你!”
“萧公子现在就是纸老虎一只,别在公主府里耍脾气了,免得自找难看。”冷月淡道,“我今日要不是奉命而来,就凭你这几句大不敬的话,就能把你再锁回去,让你一辈子戴着镣铐,看你能支撑多久。”
“你敢?”
咔嗒一声。
镣铐被冷月轻松打开,萧云衡双手终于得以从镣铐中拿出来,手腕上磨出来的血痕清晰可见,沉重的镣铐脱落,双手瞬间轻松得有些不太真实。
冷月懒得跟他呈口舌之快,毕竟好戏还在后头,且让他一下又何妨。
萧云衡活动了一下手腕,疼痛在这个时候已经无关紧要,才被锁了没几天,此时脱困时他已能感受到自由是多么可贵。
若是被锁时间太久,别说他根本不知道日子该怎么熬下去,只怕这双手都得废了吧。
“黎雪去哪儿了?”
“黎雪是你的侧夫人,她去哪儿我怎么知道?”冷月嗤道,“我又不负责看着她。”
萧云衡被堵得哑口无言,静了一刻,才淡淡说道:“云子姝这两天心情不错?”
冷月挑眉:“怎么说?”
“昨天的伙食很好。”萧云衡语气软了两分,决定借着这个机会去找云子姝表达一下感激之情,“今天的伙食也不错,而且她还主动让你给我打开镣铐,如果不是心情好,我想不出别的理由。”
所以他应该好好收拾一下自己,诚心诚意地去道个谢——虽然他的遭遇皆是因云子姝而起,但萧云衡已经亲身体会到跟她置气没任何好处,求和才是当下他要做的事情。
不过冷月很快泼了一盆凉水给他。.
“伙食不错?”冷月面露不解之色,“我家殿下还没仁慈到主动改善你们的伙食。”
萧云衡皱眉:“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冷月像是随意一问,“你今日中午吃了什么?”
云子姝没那么好心改善他们的伙食?
萧云衡觉得有些不对,如果不是冷月嘴硬说谎,那就是黎雪瞒着他,自己拿钱买的?
“你的伤虽然日渐好转,但不能的依旧不能吃,我家殿下巴不得你天天吃青菜喝稀粥,可没空让你大鱼大肉。”冷月说完转身就走,走到门外,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转身看向萧云衡,“虽然你得了自由,但这是镇国嫡公主府,萧公子最好别再生事,不要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更不许谩骂公主,否则下次再被锁起来的话,这辈子你就跟镣铐相依为命吧。”
说着,径自带着玄铁镣铐离开,沉重的镣铐在她手里拿着轻松无比,一点都不见费力。
双手双脚脱困比什么都好,所以萧云衡难得没有因为她的警告而动怒,弯腰揉了揉自己的脚踝,钻心的剧痛传来,他轻轻吸了一口气,掀开自己的裤脚看了一眼,脚踝比手腕磨得还厉害,皮肉红肿已经磨破渗出了血,看起来触目惊心。
冷静下来之后,萧云衡说不出此时是什么心情,怨恨?愤怒?
他发觉自己已经没了太多情绪,就像被囚困多年的犯人终于得以重见天日,怨恨和愤怒都被磨平了很多。
萧云衡放下裤管,拿着自己的外袍披上,举步走了出去,明媚的阳光照射在脸上,萧云衡下意识地抬手挡住双眼,等待着眼睛适应外面的太阳,才缓缓拿开双手。
能走出屋子的感觉真好。
被锁在屋子里五六日,感觉竟像是过了五六年一样漫长,萧云衡深深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身上的伤势已经好转到足以支撑他行动自如,萧云衡左看看右看看,没看见黎雪的踪影。
平日里黎雪照顾他,都是在这间屋子和厨房打转罢了,她此时不在这里,难道又去了厨房?
萧云衡转身往厨房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