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打算下楼的赵离浓转身过来, 不动声色问道:“什么明星?”
何月生凑近海报,用握手电筒的那只手背去抹干净上面的灰, 他眯着眼睛去看海报上的字, 慢慢念了出来:“品牌代言人张瑶……”
何月生没察觉不对劲,依言让开位置。
海报上的女明星穿着一条露肩红色长裙靠在棕色柜子前, 大波浪长发披在肩上, 单手撩拨头发, 面朝镜头微笑, 即便海报早已褪色,也依旧能看得出精致样貌。
在原来的世界里, 即便赵离浓每天脑子里只有研究课题和论文、种植的实验作物,长期待在深山乡下, 从不追星, 这位当红/歌星的样子也时常以各种形式出现在她面前。
大到市中心的LED屏、地铁内铺天盖地的广告, 小到各种食物的代言图片,赵离浓总能见到她。
尤其是研究生那三年,这位歌星正处于爆红巅峰时期,大街小巷无一人不知道她,连乡村小卖部都时常播放这位歌星的歌。
赵离浓盯着旧海报上的女歌星,心神恍惚:异变前的世界和她的世界不光城市一样,还有着同样的当红明星?
“难怪看她眼熟。”旁边一直盯着海报看的何月生,终于想起来一件事, “我朋友曾经花高价买过一张《瑶戈》专辑, 盒子上照片就是她。”
赵离浓用了所有力气控制自己,才不至于失态。
专辑《瑶戈》……取自张瑶戈的名字
她知道这份专辑, 甚至买过……当生日礼物送人。
赵离浓一直不愿意深想的一种可能,逐渐浮现出来——所谓的平行世界,更像是自己原来世界的未来。
她视线扫过二楼,这里面堆满了女装,因为异变发生后,门店突然被弃,而这张海报上的张瑶戈正是这家女装的广告代言人。
海报上当红/歌星张瑶戈的脸,一如既往的年轻美丽。
这意味着,倘若这个世界是她世界的未来,异变的时间点离她延毕那年不会太远,最多几年时间,世界便骤然发生了异变。
赵离浓不是没用光脑搜过异变前的世界,所得却不多,也从来没有听到过熟悉的人或名字。
异变发生突然,像是倏地笼罩过来的乌云,逼得所有人流离失所,家破人亡,人类手段节节败退,最终费尽心力才建立起来基地。
当生活不稳定,性命得不到保障时,无人会在意历史。
现今基地所有行业知识体系全靠当初存活下来的人架构起来,异变前的世界被完全割裂开,普通人并不了解,只活在基地范围内,在这里考试升学、入职工作,结婚生子。
“我要把这张海报带走。”何月生将手中一摞衣服放下来,去揭墙上的海报,“等回去卖,肯定有人愿意要。”
“你该把心思放在研究上。”严静水站在旁边出声,十分不赞同何月生这种摸鱼行为。
何月生揭开海报,折了几折在她面前晃了晃,才塞进口袋,不在意笑道:“我得赚钱生活。”
严静水抿唇,片刻后指着右边墙角提醒:“那里还有一张。”
何月生抬起手电筒照过去,果然见到从衣服堆中露出来的一角海报,他过去将衣服推开,将墙上另外一张海报取了下来,顿时乐了:“这张比刚才的还完整。”
“研究学习更重要。”严静还是劝道:“等你升到研究员之后,就不用为生计发愁了。”
“行,我一定努力!”何月生满口答应下来,将海报塞进口袋中,重新抱起一摞衣服,一边喊着赵离浓走。
三人前后走下去,严静水落在最后面。
“专辑好听吗?”赵离浓走在何月生身后忽然问道。
“什么?”何月生走在楼梯上,扭头看向上方的赵离浓。
她开了光脑的手电筒,有一小半灯光笼在下方何月生眼睛上,他看不清阶梯上方赵离浓的神色。
赵离浓继续走下楼梯台阶,随着灯光下移,她的脸也隐入昏暗中,只剩下清晰的好奇口吻:“你朋友买的专辑,好听吗?我还没听过以前的歌。”
“好听。”何月生跟着慢慢往下走,两人抱着一摞衣服,保持上下几个台阶的距离,他回忆起当初在朋友家听过的歌声,“她声音很特别。”
异变后的世界,并没有明星这个概念,至少在基地内普通人的生活中见不到。不过随着近些年逐渐安稳下来,基地内部开始有歌手出现,但何月生觉得不如旧世界的那些歌手声音好听,缺了些什么。
显然不少人也这么认为,有点钱还爱这口的人,就会私下收集旧专辑。
“你想听?等回去之后,我问问我朋友。”何月生道,“有机会带你过去听听,不过得带点旧世界的东西去换。”
以往她在光脑上见到这三个字,只单纯理解为异变前的世界,从未和自己的世界联系起来。
严静水别在腰间的对讲机忽然传来张亚立的声音。
“没出事。”严静水拿起对讲机道,“在下楼了。”
三个人前后走下楼梯,往一楼门店内走去,火堆旁的张亚立见状才松了一口气:“怎么去了那么长时间?”
“刚才在墙上发现两张女明星的海报。”何月生抱着衣服坐下来,将新衣服丢进火堆中,“揭下来花了点时间。”
“你喜欢这种东西?”张亚立倒不惊讶,旧世界很多东西在基地内十分受欢迎。
何月生眉尾稍稍挑高:“我喜欢拿出去卖钱的感觉。
张亚立啧了声,提醒:“在基地外,命最重要。”
近些年不少跟队外出的守卫军,私下会从基地外带东西进去,有的留着,有的拿出去卖,已经快形成一条产业链了。
张亚立也喜欢基地外找到的一些保存完好的烟,抽起来带劲,但他们有任务在身,除非是碰上了,否则不能花心思去找。
“什么海报,让我看看。”张亚立好奇问道。
何月生干脆挪到他旁边,拿出海报展开,两人凑在一起仔细欣赏。
火堆中偶尔因为燃烧发出噼啪跳动的声音,赵离浓垂眼望着自己双手,指节瘦削干净,找不到一点伤疤,连薄茧也没有。
从睁开眼第一天,赵离浓就知道了。
因为经常需要用农具,她双手起了一层薄薄的茧,不明显但仔细摸会发现手心并不柔软。
右手掌背更有一道极深的疤痕,研一下学期,赵离浓操作农用机器时,那台机器差点切断她的手。
从小指到中指,三根掌骨关节均被硬生生切断,好在掌骨断裂处结构完整,没有出现肌肉神经坏死,经过半年的治疗复健,她右手完全恢复了,只是掌背留下一道极深的疤痕。
那半年,导师见到她总是欲言又止,分配的课题任务陡然减少,连父母也时常打来电话,希望她能离开,即便无法以研究生的身份毕业,身体健康才最重要。
不知道为什么,赵离浓反而坚持了下来,每天拖着一只伤手,除了复健,就是埋头研究自己的课题。
等她手好后,导师又开始光明正大将一堆任务丢在她身上,领着她到处往山里跑。后来延毕,师兄私下提起导师曾经给过她离开的机会,只要她愿意开口。
她生于农村,基因中藏着对大地的天然亲近,表面抗拒,内心深处却没有任何排斥。
想起导师和师兄师姐,赵离浓唇边无意识扬起微弱的弧度,因为年纪小,他们向来很护着她。
直到她左手不自觉去摸右手掌背,光滑平缓,没有一点凸起疤,唇边的弧度一寸寸消失。
倘若这个世界是她世界的未来,她到了一具新身体内,那导师和师兄师姐,还有父母他们去哪了?
无论是在农村种地的父母,还是农学院的导师和师兄师姐,他们都属于高危人群,在异变到来那天,最先受伤的人就是他们。
“旧世界是什么样的?”赵离浓抬眼看向对面的何月生和张亚立,缓缓问道。
何月生将海报收了起来:“旧世界?我也没见过,只听说很好,植物不会异变,很多生活在城市内的人还会养绿植。”
“最先死的就是那批人。”坐在赵离浓旁边的严静水突然蹦出一句。
何月生:“呃…… ”
严静水神情严肃:“在室内养绿植,既不通风,也没有阳光,最容易生病,那些人多半也没有精心养,死了就换一盆,这些绿植最容易发生异变。”
“这倒是。”张亚立表示赞同,“我虽然也没见过旧世界,但走过不少基地外的废弃城市,很多高楼中的居民房内的尸骨不少,家中都有低级异变植物。”
说是尸骨,其实也都不完整,很多屋子内只剩下零碎骨头。那些尸骨的钙,植物也能缓慢吸收,遇到特别的异变植物,还能直接嚼碎人骨。
“光网上好像也没有旧世界的影像。”赵离浓状似不经意问道,“大家都没见过?”
“光脑信号是基地建设后重新定的,和旧世界的网络没有连在一起,自然看不到以前的影像。”张亚立道,“上一辈小时候可能见过,但几岁的事大概也记不清。”
像他父母就不怎么提旧世界的事,他们也记不太清,因为当时只有五六岁。
“我听说中央基地有个资料库,只有高级研究员才能进入。”何月生想起来一个八卦消息,“里面有旧世界所有的资料。”
严静水摇头:“那个资料库在渊岛,不在中央基地,自从爆发A级异变植物群后,没人能进去。”
“别想了。”张亚立扭了扭脖子,活动筋骨,“那鬼地方……除非找到解决A级异变植物的方法,否则进去就是死,把我们异杀队所有队员的命全部填上,也进不了渊岛中心。”
赵离浓听见“渊岛”这个词一愣,她还记得当初在第九农学基地医院病房中看见的新闻:“去年5月6日,中央基地派出过一支军队去渊岛。”
“那次?”张亚立笑了声,“你知道一支军队去了多少人?将近两千守卫军,带上所有最先进的武器,也只是靠近渊岛边缘,最后活着回来的不足一千人。”
“这么多人只诛杀了七棵B级异变植物?”何月生也看过那条新闻,十分不解,他一路走来,基地外的B级异变植物似乎不算特别难以对付。
张亚立看了一眼对面坐着的严静水:“因为边缘处还有四棵A级异变植物。”
渊岛时刻有人观测,上面几乎没有低等异变植物,即便是B级异变植物也不多,有也比其他地方更强,甚至隐隐有A级异变植物的趋势。
去年观察员用望远镜观测到有两棵A级异变植物在开花结果,迅速通知了农学研究院。
A级异变植物开花结果难,尤其是雌雄异株的植物,那两棵A级异变植物正好需要雄树才能授粉成功,偏偏自己开花结果了。
因此严胜变带着罗翻雪赶往渊岛周围,想要得到A级异变植物种子。
那次去的不止是守卫军,还有异杀零队、一队。
原本是一队开路,零队登岛,守卫军在外攻击,但那天意外频发,零队始终没能登岛成功。
即将撤退时,A级异变植物结果落地,眼看功亏一篑,一队队长严流深转身一人硬生生冲进渊岛,最后种子是拿到了手,他自己却遍体鳞伤,躺在医院昏迷了几个月。
要不是他们队长进去将严流深救出来,恐怕还不止昏迷大半年的程度。
“A级异变植物的种子太难得到了。”张亚立心中无奈,“但研究总需要样本,也许这些样本能帮助基地。”
听了张亚立说的话,赵离浓打开旁边的小收纳箱,从中拿出密封罐:“我有一些A级异变种子。”
张亚立借着火光,望向她手里装得满满当当的罐子:“?”
他只是白天出去了一次,这帮种植官到底干了什么?
大概是张亚立面上震惊太过明显,赵离浓主动解释:“之前A级异变构树攻击时,将果实不小心掉进了车内。”
张亚立脸抽了抽,谨慎道:“……先把它们收好,别丢了。”
到了深夜,所有人需要睡眠,几人轮流休息。
赵离浓心中一直压着事,之前便没有怎么睡,她以为自己睡不着,却未料躺下便睡了过去。
梦里,是她熟悉的实验场地。
她和师兄两人站在一片开阔的水泥地前,上面还晒了一层稻谷。
那俩农用机器摆放在正中央,她下午要用,所以抬出来准备试试。
“这台机器我本科就见过了,到现在我博一也在用,说不定等你博一的时候还能用。”师兄背对着她,面前还放了一个红桶,里面装着清晨拔/出来的实验禾稻,他正在给这些禾稻绑标签,准备送进实验室。
19岁的赵离浓心思浮动,她给机器插上电:“不读博,我出去当商业精英。”
师兄坐在小板凳上,不知道为什么笑得直打摆:“师妹,小心被导师听见了。”
赵离浓不怕导师,只是时常受他言语蛊惑,她站在机器面前皱眉:“好像坏了,它不转。”
“应该是齿轮卡住了,得加润/滑油。”师兄回头,起身过来,他将实验禾稻顺手放在机器外壳上,“师妹,你去把电拔了。”
赵离浓将电拔了,江习找来一罐润/滑油,打开机器下方齿轮盖,往里倒润滑油。
“好了,你去插电,我来试试。”
赵离浓转身去插电,过来看师兄操作。
“这机器老是老了点,加上油照样能动。”江习伸手去打开机器的开关,衣袖将机器外壳上的实验禾稻样本带了下来。
赵离浓下意识伸手去捞那捆实验禾稻,他们种了这么长时间,才得来的样本,进了机器内就什么也没了。
“师妹!”江习反应迅速,立刻关了开关,又冲过去将电拔了。
赵离浓站在那有瞬间恍神,听不清师兄在喊什么。
其实一开始她没感觉到疼,只是一种刺感,心中还在惦念手中的实验禾稻。
直到里面的导师和其他师兄师姐冲出来,都瞪大眼睛望着她的右手,不断在喊着什么。
赵离浓低头去看自己的右手,见到掌骨断裂一半,鲜血淋漓,那股剧痛才开始席卷而来。
她伸出左手去拿被血覆盖的一捆实验禾稻:“样本……”
“什么样本?”危丽伸了个懒腰,听见声音,凑到赵离浓面前侧耳听着。
赵离浓瞬间睁开眼睛,左手还紧紧握着右手掌背,她喉间抽动,将梦中所有情绪吞咽下去,起身若无其事道:“没什么。”
“你梦里还在学习?”旁边严静水盯着赵离浓,眼中震惊还带有反省的意味。
怎么她在梦里还能学习?自己也必须学一学这技能,不用浪费睡觉时间。
赵离浓:“……”
卷王的思路不是普通人能理解的。
“都醒了?”张亚立大步从外面走进来,“天还在下小雨,不过黄天烧退了,布庸也醒了,我们待会可以试着出去。”
赵离浓扭头看向布庸,他果然已经睁开眼坐了起来。
“你没事了?”危丽打量布庸,“突然昏迷,挺吓人的。”
“应该有脑震荡和出血,打了急救针,休息几天就能好。”布庸受伤都是家常便饭,知道自己身体情况,“你们都没事就行。”
他完全不知道昨天都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队友们的心理历程。
“都一天多了,队长还没过来。”张亚立站在那,隐隐焦躁,“我怕出什么事。”
按照平常,一天时间,足够队长他们找过来了。
结果到现在,那边也没发过信号弹,通讯一直没有修好,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先出丘城。”布庸还有点想吐,忍住了,他看向几位种植官,“将他们送出去,找到有信号的地方,让中央基地来接人。”
队长的命令是护好这些种植官。
“没有合适的理由,中央基地不会接人。”张亚立看了一眼赵离浓几人,他们本身就不是正规接命令出来的。
这时,鸡笼里的小黄鸡突然叫了一声:“叽!”
赵离浓忽然站起来,往外看去:“外面……什么味道?”
众人愣住,顺着她视线往外看去,不解其意。
赵离浓快步走出废弃门店,其他人见状,也迅速跟上去。
灰蒙蒙的天空,外面还飘着丝丝小雨,视线内所有原本便已灰败的建筑仿佛被披上一层阴郁的薄纱,惹人心生厌倦压抑。
几人站在废弃门店前,望着这片场景,还未开口觉得正常。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顺着雨雾水汽飘进了所有人鼻腔中,传入进大脑。
何月生眉心紧皱:“这味道……”
——一股席卷而来,充斥着腐朽、死亡的味道。
不像门店内那些野狼尸体散发的刺鼻死腥味,而是震撼灵魂的死亡腐朽,顺着雨雾飘落进每一片土地,告知这片土地所有的生灵。
赵离浓视线越过这片灰蒙天空,落向西北方向:“那个方向传来的。”
在这么远的距离,依旧能造成这么大动静,只有一种可能。
——A级异变构树散发出了这股死亡腐朽的气味。
“表哥会不会出事?”危丽犹豫问道,心中对叶长明他们生出忧虑。
“可能是队长弄出来的动静。”黄天被张亚立搀扶着出来道。
“他们没有能杀死A级异变构树的东西。”赵离浓戳穿了这个说法,“这么长时间开往东南方向,应该早开出了丘城。”
还没有来找他们,极有可能出了什么事。
A级异变构树多半原本就有问题,所以才会突然开花结果,不会是叶长明他们做到的。
赵离浓看向张亚立问道。“渊岛那两个被取了种子的A级异变植物,后来怎么样了?”
张亚立摇头,他不知道后续。
“我们可以掉头,往东南走,或许能碰上叶长明。”赵离浓想了许久,出声道。
“我同意。”佟同向来跟着赵离浓。
何月生也举起了手:“那天晚上说的就是往东南方向走。”
“不行。”张亚立不同意,“黄天和布庸还没好,我一个人护不住你们,从北方向出去最好。”
众人齐齐看向严静水:“加上她。”
“昨天你们是杀了野狼群,但和高等异变植物不是一个级别。”张亚立还是不答应。
“我们可以打一架。”严静水指了指张亚立认真道。
门口站着互相搀扶的三位零队队员:“?”
“我觉得可以投票。”佟同露出两个酒窝,举起手,“我同意去找他们。”
“不行,我们八个人投票。”张亚立摆明了要送他们出去,“如果平票呢?”
“不会平票。”严静水一脸认真,看向危丽手中的小黄鸡,“加上它,刚好九个。”
“鸡?”张亚立失笑,“它怎么投票?”
严静水枪管怼上小黄鸡圆润的屁股:“同意我们去找人,叽一声。”
“叽!”
零队三位成员:“?”
张亚立无语:“不同意我们去找人,叽一声。”
小黄鸡蹲在鸡笼里一声不吭。
“……”
旁边布庸掏出手/枪,也怼上了小鸡屁股:“叽一声。”
小黄鸡一声不叽。
两只手指负伤动不了的黄天,表示不相信:“这是巧合。”
严静水用枪管戳了戳小鸡崽:“同意,叽两声。”
小黄鸡:“叽!叽!”
零队三位队员:“……”
赵离浓开口:“其他人同意,可以举手。”
于是,零队三位队员眼睁睁看着这些个种植官全部举起了手。
三对五,他们肯定输了。
不对,是三对六,还有一只屈于淫威的小鸡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