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黎毅为天晟马革裹尸,当年的功劳全由黎浩占了去。时间是最好的证明,这些年来黎浩无才无德,不堪大用。」
黎语颜神色淡然,语声平静。
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有多激动,此刻她恨不得将仇人找到,当场手刃。
可仇人在哪,她都不知道!
原本怀疑的那些皇子,此刻皆不见踪影。
今日,她多想告诉哥哥,自己高中状元了。
哥哥曾说天晟儿郎最好的两条路,一是上战场,二是上科场,他想都走一走。
科举考试是哥哥的梦啊!
哥哥上了战场,却没上过科场,今日她终于圆了哥哥的另一个梦想了!
对于黎语颜提起的黎毅,在场不少官员很是熟悉,当年黎毅的英姿让很多人赞叹,说黎家不管是主支还是分支,皆是出类拔萃的。
只是没想到黎毅在六年前一场战争中不幸捐躯。
黎语颜转身,凉凉一笑:「黎浩你安心等着继承爵位不好么,何必眼馋我状元得来的官位?」
贤妃曾说黎宗发被封宁远侯,是因其曾考了不错的功名,再加贤妃母亲与黎老夫人是亲姐妹的关系。
其实她后来才查清,是因哥哥黎毅的战功,加上皇帝体恤黎宗发失去长子,黎宗发才被破例封为宁远侯,世袭罔替。
黎浩抬手抹汗:「我也想为天晟做些力所能及之事!」
黎语颜笑了笑:「宁远侯爵位如何得来,黎侯很清楚,倘若哥哥黎毅还在,侯府世子是我哥哥黎毅,如今却成了黎浩。」
「我从来不知人的脸皮能厚到如此程度,占了一个好处,还想再占一个?」
黎语颜提高音量:「黎轩学文习武,颇有我哥哥当年的风采……」
说着,她对着皇帝拱手:「臣女故而推举黎轩。」
「北岚所言,朕听了亦动容。」皇帝由衷道,「宁远侯府二房之子黎轩既然年幼,那就好生培养。」
「至于黎浩……」皇帝刻意顿了顿,浑浊的眼扫了台下人一眼,又道,「此人曾寻了个假神医来邀功,早就犯了欺君之罪,如此之人断不能入仕。」
一听此话,黎宗发与黎浩膝盖打软,双双踉跄,旋即跪地:「皇上,请恕罪!」
皇帝翻起旧账,绝不会给情面,此刻即便能找贤妃说情,怕是来不及了。
这时,皇帝又道:「宁远侯教子无方,爵位世袭罔替就此改为世袭递降吧。」
世袭递降便是到黎浩继承爵位时,便是宁远伯。
等他的下一代,再降一级。
届时爵位越来越小,直到爵位彻底消了。
皇帝此举,便是下了罪责。
明面上如今的宁远侯府还是宁远侯府,但今时远不及往日!
黎宗发完全没想到,母亲要他们父子来寻个官位,却不想官位没霸占到,反倒叫自家的爵位变成了世袭递降。
届时朝廷给的俸禄亦会降,以黎浩这吊儿郎当的个性,能给他生出有出息的孙子么?
他们家算是彻底没落了!
黎宗发怒容满面地看向黎宗辉:「二弟,你难道不帮大哥求个情?」
黎宗辉垂首拱手,对皇帝恭敬道:「皇上决断圣明!」
「忘恩负义的东西,在侯府,你们二房难道没有好处?今后黎佳佳嫁人还不是要靠侯府的名头?」黎宗发死命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揪住黎宗辉。
黎宗辉沉着道:「儿女自有儿女自个的福气,在宁远侯府,我们二房确实没有收到什么好处。大家都知,我黎宗辉入仕是靠自己脚踏实地而来,不像大哥你是
踩着黎毅的血得来的官位。」
再说下去,便是极尽羞辱了。
黎宗发不想回忆自己是如何卑微的姿态对皇帝道了告辞,这才出了贤德殿。
皇帝在龙椅上调整了坐姿,抬手命人抬了块匾额出来,让人送去镇北王府。
匾额上书「状元及第」四字,字体遒劲大气。
看得黎煜烨颇为高兴,有此牌匾要送去镇北王府,妹妹肯定得一道回去了。
不多时,皇帝从龙椅上起身离开,众人行礼恭送.
夜瑗走到黎语颜跟前,用那只曾经受伤的手竖起大拇指:「阿颜,你真给咱们女子争气!」
黎语颜看她手指动作灵活,欣慰笑了:「伯母过奖。」
这时,季清羽亦走了过来:「阿颜,去我酒楼,咱们庆贺一番如何?」
黎语颜淡淡摇首:「多谢,不必了。」
夜翊珩眼遮白纱,佯装仍瞧不见一般唤:「颜颜,快来扶孤。」
黎语颜对夜瑗季清羽母子颔首致意,旋即去扶了夜翊珩。
在他们跨出贤德殿门槛的刹那,季清羽好似看到夜翊珩眼纱下挑衅又得逞的眼神——
「状元及第」牌匾被送到了镇北王府。
夜翊珩跟随黎家兄妹也到了王府,夜玖亦跟着。
几人站在牌匾前沉思,如此殊荣的匾额该挂哪里?
松果道:「郡主很快便是太子妃,依小奴看,此牌匾该送去东宫。」
卫良道:「松公公,您这么说不对了,郡主如今还是郡主,此牌匾自然该留在王府!」
黎煜烨颔首:「卫良所言甚是!」
就这时,夜翊珩蓦地出声:「依孤看,牌匾留在王府,颜颜随孤回东宫。」
「殿下,科举结束了,颜儿该留在王府,咱们不是说好的么?」
黎煜烨拧了眉头,烦躁不安地捏了捏拳。
「咱们不是在商议牌匾挂哪里的么?」黎语颜揉了揉太阳穴,「就把牌匾挂在正厅吧。」
说罢,她转身走。
看她朝着自个院子的方向,黎煜烨终于放下心来。
「殿下,留下用膳吧。」
他是客气之语,想着夜翊珩没能将颜儿带走,大抵会气得直接回东宫。
没想到夜翊珩淡声道:「好,午膳、晚膳都在王府吧。」
黎煜烨一怔,转头瞧了一直跟在自己身旁的夜玖,她又跟着来了,姓夜的脸皮果然都厚——
下午。
米欣荣与暗十七、暗二十九从姚州回到京城。
一路听说郡主中了状元,还听说宫里派人敲锣打鼓地将「状元及第」的牌匾送到了镇北王府,几人断定太子殿下也在镇北王府,遂直接往王府赶。
等他们到时,发现主子们果然在王府的正厅内看着牌匾喝茶。
夜翊珩严肃地问:「查到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