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玖到了黎煜烨房中。
黎煜烨脱去身上铠甲,卫良接过铠甲,看到九公主进来,连忙垂首行礼。
夜玖竖起食指,示意卫良噤声。
卫良会意,放好铠甲便悄声离开。
夜玖走得极轻。
黎煜烨行至盥洗架旁,弯腰洗脸
他闭眼用力地搓着脸,忽觉房中有些怪异,猛然睁眼,眼侧看到铜盆旁移来一块棉巾,心道,卫良这小子好像上道了。
他拿走棉巾,使劲抹了脸,再一看,方才移来棉巾的手怎么这么小?
卫良的手何时变得如此之小?
视线从手往上看,黎煜烨眼眸缩了缩:「你怎么来了?」
「世子,我想过了,先前吵架是我的不对。」夜玖抬眸瞧他,「我不该提先行圆房一事。」
方才用力搓脸都没把脸搓红,此刻夜玖后面那句话听得他俊脸旋即泛红。
他猛地咳嗽,一下子停不下来。
夜玖连忙伸手抚他后背,替他顺气:「世子,你怎么了?」
又没真圆房,只是说了说,这男人脸皮怎么这么薄?
黎煜烨红着脸,嗓音低沉额:「夜玖,我告诉你,你是女子,女子该矜持些,这种事情不要随意挂在嘴上。」
夜玖嘟囔:「我只是想我们若是有了夫妻之实,父皇不得不将我嫁与你,什么问题全都迎刃而解了。」
「你想得太过简单,若是皇上不同意,届时有错的便是我。至于你,名声毁了不说,今后的生活又该如何?」
夜玖的声音越来轻:「我只是想父皇宠我,说不定会同意的。」
黎煜烨捏住她的肩头,俊眸深深地看进她的眼:「皇上的宠爱是如何来的,他膝下多的是公主,夜玖你看清些!」
夜玖点了头:「我明白了,阿颜方才也劝了我,说等你们祖父来京,他会替我做主的。」
「颜儿回来了?」他问。
「嗯,回来了。」
「好,晚上多加几个菜!」
夜玖点了头:「加菜一事我稍后去吩咐厨房。世子,我提了先行圆房一事,我没与阿颜与六哥说,届时你可别说。」
黎煜烨斜眼看她:「你当我傻?夜玖你且记着,本世子说愿意娶你,那便是真的。圆房一事,吃亏的始终是女子,没有明媒正娶,我若做了,那便是对不起你。」
闻言,夜玖心里一悸。
她就知道自己看中的人,是个正人君子!——
晚膳时,夜翊珩及时赶到。
黎煜烨朗声笑着请他入座。
夜翊珩也不客气,掀袍入座,抬手拿了酒壶,先给黎煜烨倒了一杯,再倒了自己的酒杯。
「殿下,治眼药材可有找齐?」
夜翊珩摘了眼纱:「已能瞧见。」
「好!」黎煜烨一拍桌子,「殿下不在的时日,好多朝中大臣上奏皇上,想要皇上早日明确下一任太子人选。殿下如今能瞧见了,咱们是不是该使劲打他们的脸?」
夜翊珩摇头:「颜颜的意思是等我们大婚后,再将眼睛一事揭露。」
「如此也好。」黎煜烨举杯。
夜翊珩也举杯,两人碰了后,笑得开怀。
笑声漾出饭厅。
黎语颜与夜玖相携而来,两人听闻笑声,齐声问:「何事如此高兴?」
饭厅内两人看向门口,黎煜烨道:「快用晚膳,颜儿好似瘦了,该多吃些!」
黎语颜微笑入座:「温书辛苦,我听大哥的,会多吃些。」
夜翊珩捏着酒盏
的手紧了紧,她如此辛苦,是为了治疗他的眼疾与体内毒素,遂默默地帮她夹了菜。
夜玖见状,将自个的碗移到黎煜烨跟前。
黎煜烨不明所以:「作甚?」
夜玖努了努嘴,示意他学学六哥。
黎煜烨这才后知后觉地帮夜玖也夹了菜。
用完晚膳,夜翊珩起身告辞:「东宫还有不少事务,孤先行一步。」
松果帮忙解释:「郡主,殿下确实是有不少要务在身。」
黎语颜点头:「我明白。」
离京不少时日,定有不少事务处理,她自然理解——
当晚,黎语颜就寝时,本以为一个人睡得会惬意些,没想到,她又做了个梦。
梦里,夜翊珩率亲卫到了宁远侯府。
本是黎语颜该三朝回门的日子,故而府中上下齐聚前院恭迎太子殿下与太子妃。
却不想他们等到的只有夜翊珩与东宫亲卫。
夜翊珩冷着脸,问黎宗发:「侯爷将黎语颜嫁与孤,是有什么心思?」
黎宗发颤巍巍道:「太子殿下多虑了,微臣只是奉命行事。」
「奉命?」夜翊珩面上很淡,「让五女代嫁,就为了保全三女,你那三女据说要成梁王妃了,侯爷的算盘打得真响!」
黎宗发惊愕,太子殿下竟然知道了黎曼婷不嫁太子,是因为被梁王看中。
此刻看太子带着亲卫前来,虽然失明太子不得宠,但亲卫看上去就比侯府的护院厉害不少,遂解释:「太子殿下,微臣让五女代嫁是经过皇上同意的。」
夜翊珩冷笑转身,旋即离开。
这举动看得黎宗发云里雾里。
当天,夜翊珩回到东宫,他罕见地没对黎语颜发难。
不过后面几日,在外他稍有不满,回到东宫便会找她发泄。
这般日子接连过了几月,她受够了。
逃离东宫,逃离某人,是她唯一的执念!
这一日,她趁着夜深人静之时,搬了梯子,准备爬梯离开东宫。
只要离开了此地,天晟之大,总会有她的容身之处。
却不想,她刚要翻越墙头,身后传来捉贼的喊声。
喊声惊天动地,她好奇地一转头,眼前一黑,人便被带回了他的寝宫。
他的寝宫里,她丝毫不惧地承认了自己想要逃离的念头。
听闻她所述,夜翊珩笑了:「你忘记孤曾经说过的话?」
「殿下说,想逃出东宫,唯一的方法便是死了抬出去。」黎语颜咬着牙,「我不想死,我想逃。」
夜翊珩偏了偏头,冷厉问:「你就如此不愿待在孤的身旁?」
黎语颜冷笑摇首:「不愿!殿下眼瞎心盲,身上冰凉,心更是冷得彻骨,天底下没有人能温暖殿下的身体,更遑论温暖殿下的心。实话告诉殿下,这几月来,每日我都度日如年!」
她的话音刚落,他便似疯了一般欺身而上,冷戾地撕扯她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