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口红灯,盛春成把车停住,脑子里还是浮想联翩、兴奋不已。红灯还有二十几秒,他踩着刹车板的脚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松开,他自己还没有意识到,汽车开始朝前滑行。
盛春成脑子里兴奋地想着的时候,眼睛盯着前面一辆黑色的奥迪A6,车顶上的那一截天线看。他看着看着,奇怪这车明明还停在那里,怎么这天线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他看看左右停着的车,都在往后移动,盛春成勐然想到,是自己的车在熘车。他赶紧一脚刹车踩下去,车勐地一顿,停住了,不过已经来不及,前面保险杠已经顶到了奥迪A6的屁股,盛春成赶紧把挡位挂到了停车挡,脸色煞白。
从前面车上,下来一个中年人,走到车屁股看看,两辆车已经无缝贴在一起,扭头再看看盛春成,见他还坐在车上,中年人朝他招了招手。
盛春成这才意识到自己应该下车,他赶紧开门下去,不停地和对方点着头说对不起,对不起。
路口的红灯已经变成绿灯,边上的车纷纷开始启动,连排在盛春成后面的车,也变道走了,有人还按下车窗,朝盛春成耻笑:
“可以的,兄弟,奔驰撞奥迪,刚刚好。”
“你怎么开的车?”中年人责问盛春成。
盛春成被那个家伙一顿奚落,刚刚还苍白的脸,现在火烧火燎的。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中年人“你怎么开的车?”这个问题,只知道继续不停地点头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大哥,真的对不起。
中年人手指一指:“等着。”
盛春成说好好,“我等着。”
中年人坐回车里,把车启动,往前移了一点点,然后停住下车,走回来。
奥迪的屁股后面,还好,没有撞凹进去,只是有一块白斑一样的擦痕。中年人弯下腰,伸手在白斑上擦了擦,看看,直起身,转过来看着盛春成。
盛春成继续说:“对不起,对不起!大哥,都是我的错。”
中年人问:“新手?”
盛春成连忙说:“对对,刚拿到驾照,今天第一次开,真对不起!请问要赔多少钱,我赔你。”
中年人把手一挥,说:“算了,算了,打蜡的时候,应该可以打掉。”
接着还是手指朝盛春成一指:“你还是小心点。在路上注意力要集中。”
盛春成赶紧点头:“是是,我一定集中,谢谢你!”
中年人手抬了一下,回去车上,这时路口再次绿灯,中年人开车走了。
盛春成上了车,心里还是怦怦乱跳,他启动车子往前开,勐然发觉绿灯已经变成红灯,赶紧一脚把车刹住,乖乖,还真的是分一点心都不可以。
盛春成踩着刹车在那里等,心里想到了,自己刚刚想得那个心潮澎湃,高潮迭起,都想到新疆去了,还说要给陈姐一个惊喜,结果马上乐极生悲,来了一个惊吓。他不禁自己也觉得自己很可笑,很滑稽,他就笑了起来。
变绿灯了,盛春成开着车过了路口,继续往前开着的时候,心里还是在想,小心确实是要小心,不过,这有车的世界,好像大了之后,再小回去是不可能了。不不,也是有可能的,他的心里,真的是感觉世界宽广了起来,也小了起来。
他忘了是谁经常说的,一脚油门的事,哈哈,再远的距离,一脚油门,就让距离拉近了,世界还不是既变大,有了很多的可能性,又变小,空间在迅速缩短了吗?
盛春成回到了古墩路,把车停在台阶下面,没有停去地下停车场,感觉自己好像马上又要出发一样。
他走进店里,走去自己办公室,路过小安办公室的时候,小安叫了他,他走了进去。
小安问他,你昨天去考试,考到现在才回来?
盛春成大笑,他说:“没有,考砸了,补考了一次又考砸了,在家里伤心欲绝,现在才恢复过来。”
小安看了看他,这就不是一张伤心欲绝的脸,她说:“骗人。”
盛春成大笑,这才把昨天驾照拿到,他们又跑了一趟高速练车,去了一趟千岛湖。今天上午,他开车又去了领英和马市街,开到这里店门口,小田说要回公司,他又开着车送小田去公司的事情,一一和小安说了。
小安点点头,明白了。她问:“小田回去了?”
盛春成说对。
“不来了?”
“他任务完成了,还来干嘛?”盛春成问。
“哎呀,本来我还想让他,送我们去李老师和徐老师那里去的,这下要打车去了。”小安说。
盛春成说走走,“我和你一起去,不要带其他人,你给徐老师按,我去给李老师按。”
“你送我?哈哈,这也太大牌了吧。”小安笑道。
没想到还真的马上要出发了,发动机都还没冷下来吧?
盛春成说:“不可以?你不想看看师父开车的手艺怎么样?”
“好好好,走走走。”小安站了起来。
两个人从李老师家里回来,盛春成再度回到店里,总算是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他在办公桌前坐下,长长地吁了口气,从昨天上午到现在,盛春成感觉这段时间,过得很漫长。
盛春成拿出手机,点开微信朋友圈看着,他看到桃子的朋友圈又有更新。点开看看,今天桃子发的,好像是在某人家里的露台上,她和一个男的,坐在遮阳棚下面的长椅里,那男的脸被打了马赛克,背景是一片别墅区,远处是蓝天白云和黛色的山影。
上面的文字是:“岁月悠长,和你喜欢的人共老。”
桃子穿着一件藕荷色的半透明的上衣,里面的胸罩若隐若现,下面是一条白色的长裙,她灿烂妩媚地笑着。盛春成心想,这个打了马赛克的男的,应该是那个送了玫瑰和爱彼手表给她,用她喜欢的方式在爱她的人。
盛春成很想对着桃子说一声,祝你幸福,桃子!却感觉到心里酸熘熘的,他还是很想知道,当这个男人,低下头,拨开桃子藕荷色的上衣,再拨开她若隐若现的胸罩,吮吸着桃子胸部的时候,会不会有一股又温又腥的热流,从嗓子里滑落下去。
他会因此戏谑地叫桃子妈妈吗?
虽然从他的体型、穿着和黝黑的皮肤看得出来,虽然打了马赛克,他的年纪,应该也比桃子大了不少。
盛春成心里一阵冲动,他抑制不住自己,真的很想问问桃子这个问题,他找到了桃子的电话号码,想了想,还是忍不住拨了出去,电话“都”了一声之后,传来的是:
“你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盛春成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