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天沉着脸没吭声,他若是有钱就不会贪那三捆竹子,也不会为了那点药钱闹到公堂。
最后叶孝元判了陈小天关押大牢十天,以示惩戒,虽然他只偷了三捆竹子值不得多少钱,但这种行为不可取,就轻判。
陈大明虽然是占理方,但他打伤人是事实,诊治费他得出一半。
“大人,草民觉得陈小天至少得关一个月,关十天太少了。”陈大明最后还要补一刀,他觉得如果不是陈小天偷他的竹子,他就不会打他,不打人他就不会要出一半的医药费。
所以陈小天这个始作俑者着实可恶,应该严惩。
“行了,你们都是一个村子的,这点纠分就不要再闹大了,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没必要得罪死。”叶孝元最后拍了下惊堂木宣布退堂。
这些人真是不省心,害他不能准时下职,现在饭点都错过了,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了?
宋长乐看着黑枣村的人离开,轻快的跑向叶孝元,亲昵的挽住他的胳膊,“爹,刚才我看见你断案了,爹好威风好厉害。”
叶孝元呵呵笑着摸了下闺女的脑袋,温声道:“小纠分罢了,哪里算得上断案,若不是现下黔地不太安定,需要好好整治,这种小事我真不想管,他们自己族内就能解决的事非要闹到官府来,这些人故意给我找事做。”
“这次那个陈小天被关押大牢,以后再有小纠分那些村民就不敢随意来衙门了,爹你判的好。”宋长乐真心夸赞。
“若不是有我们镇压着,你以为那几个村民会这么老实,以前的衙门就是摆设,他们从未把县令和衙差放眼里,这次是故意来找茬的。”三郎哼声,仿佛看穿了一切。
宋长乐回头瞅了眼三哥,扬声道:“三哥你小心闪了舌头,你这话若是让丘捕头他们听到了,看你怎么解释。”
三郎立马改口,“我是说丘捕头和衙门所有的衙差,加上我们哥几个坐镇,所以刚才爹才能那么顺利的断案。”
“是大家的功劳。”叶孝元摆摆手,不甚在意。
“七七今天怎么去了这么久,天黑了才回来,娘差点派人去接你。”二郎伸手撸了把她的脑袋。
宋长乐有些无语,一个个都喜欢撸她脑袋,她又不是猫,古人的头发本就长,多揉几下都乱了。
“二哥你以后别总是揉我头发,不然我又得重新梳,”宋长乐抱怨完又回头对其他几个哥哥说,“大哥三哥四哥你们也不可以随意撸我头发,我不是三岁奶娃啦,也要面子的。”
“我和阿昭摘完果子,又去种了一会儿植物墙,可不就耽搁了。”宋长乐决口不提商盈月。
一家人笑笑闹闹,气氛很是融洽。
转眼便到了年关,黔地在叶孝元的治理下,逐渐太平,百姓开始重视农桑,看到县衙在搞果山,也自发去寻找果树多的山围起来好好打理,学着县令的家眷行事。
只能说宋英娘和孩子们带了个好头,百姓觉得这任县令比以往的几任都要厉害,县令的家眷也不一般,跟着县令的夫人学总不会错,来年定能看到好处。
这些人倒是聪明,来年只要黔地的百姓好好表现,不惹事生非,到时候叶家不是不能教他们做果干和蜜饯。
宋长乐去找商昭的时候,商昭正好收到了宣亲王的来信,信中说成宗帝和一众宫妃皇子公主已经被赶出京。
一些清流老臣保皇党也被赶出京城,让他们誓死追随成宗帝,曾经和宣亲王有过节,或陷害过他的人全部斩杀,家眷全部先关押起来。
宣亲王一向仁慈,不愿滥杀无辜,除了奸臣和妖妃的家族被团灭,其他官员皆有活命的机会,端看成宗帝是否愿意拿钱来赎人。
宋长乐听完这些,忽然反应过来,这些是她配知道的吗?阿昭对她果真一点防备之心都无。
“宣亲王是不是太心慈手软了些,既然起兵,就该把老皇帝解决掉,以绝后患。”宋长乐凑到商昭旁边低声咕哝。
商昭眉眼温和的看了她一眼,也压着声道:“爷爷就是太过宽仁,所以当年才会把皇位让出去。”
说让可真不是夸大其词,年轻时的宣亲王比他兄长更有勇有谋,骁勇善战,更得人心,军中有七成的将士都希望宣亲王能登基。
可惜宣亲王对龙椅并不执着,他还是个专情的人,一生只爱原配夫人一个,原配夫人过逝后,他便没再续弦,身边连个小妾都没有。
他也厌烦帝皇与官员之间的制衡与争斗,总之他自认不适合当皇帝,所以不去争,宁愿做个闲散王爷。
不过年轻时成宗帝信任他,俩人兄弟情深,那时没有后来的这些龌龊,成宗帝一直让宣亲王握着兵权,没有架空他。
临老突然想架空宣亲王时,却已经做不到了,宣亲王是宽厚不爱争斗,但他又不是傻,就算是亲哥哥也不能把手伸到他亲儿子亲孙子身上来。
在两个儿子都被流放时,宣亲王就觉得,这些年他真的太隐忍了,都快成忍者神龟了,他若是再不做点什么,子孙都保不住命了。
于是他开始筹谋,然后起兵,但打到最后他又心软了,下不了手取成宗帝的命,念着对方是他亲哥哥。
还有一众宫妃,和亲侄儿亲侄女,宣亲王都不忍下手,把他们全放了。
宋长乐心想,这可真是妇人之仁,宣亲王现下不杀狗皇帝,回头狗皇帝东山再起就该反杀了他。
像是看出了宋长乐的心中所想,商昭低声道:“无妨,爷爷毕竟年纪大了,念旧,我爹和二叔会善后。”
宋长乐瞪圆了眼,用气音问:“狗皇帝的皇子公主们全被杀了?”
商昭先是点头,接着又摇头,“年纪大的都杀了,年纪小的留下,带到别处养着。”
实际上就是软禁起来了呗。
“那牢里的太子呢?”宋长乐突然想起这人。
“太子已经被妖妃的人暗害了,哪里还有什么太子?”商昭微微叹气,他未见过太子,但听父亲和叔叔提起时都对太子的印象不错。
先太子的性格与宣亲王相似,若非如此又怎会被妖妃害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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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之后,宋长乐就很关注京中的局势,又是半月过去,腊月二十九那天,再次从商昭这里得到消息。
原本世子和二公子正领兵追杀成宗帝,欲除之后患,谁知狗皇帝还有后手,居然有一个心腹大将藏在南地。
这支大军竟有十二万,先前一直潜伏在准北一带府城镇守,大多将士是住在深山中的,平时从不下山,除非成宗帝有密令。
“这支军队藏的太深,若不是这次成宗帝走投无路,传信让那郑富海带兵救他,只怕现在还没人知道有这样一支大军,我这位皇爷爷真是老谋深算。”商昭冷笑。
大家都低估了他。
世子和二公子因事先没料到老皇帝还有这一招,追着狗皇帝一行人到了南北交界地,突然遇袭,兄弟两个差点折在那里。
也是命不该绝,当时翠姑和霍老头带着上百个护卫救下世子和二公子。
翠姑很自责,她在南方明面上说是开粮店,暗地里是收集情报的,这次的消息来的太迟,事关重大,情急之下她亲自带着人离开安南府,原是要上京报信的,没想到凑巧在交界地救下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