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跟桂嬷嬷说着话,这时,宫人来禀,“凤太后来了。”
太皇太后道:“有请。”
不多时,凤太后便进来了。
只不过,她钗环凌乱,妆容也花了,整个人狼狈不堪,像是遭受到了什么打击,丝毫没有平日里的凤仪。
“这是怎么了?”太皇太后吃了一惊,赶忙问道。
桂嬷嬷上前扶了凤太后坐下。
凤太后咬着唇,红着眼圈,像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到底怎么回事,可是有不长眼的,冲撞了你?”太皇太后虽然这么问,却并不觉得阖宫还有人敢冲撞凤太后。
“是、是……”凤太后哽咽一声,似乎有些犹豫的样子,开不了口。
见她如此,太皇太后着急不已,“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说啊!”
“是、是渊王。”凤太后面色苍白,声音低了下去。
太皇太后怔了下,“渊王?”
凤太后点点头,拿帕子不停地拭着泪。
太皇太后冷静了下来,“渊王素来克守本分,冷静自持,绝不会欺负孤寡妇孺,你是不是弄错了?”
凤太后一听,哭得更厉害了,偏生神情纠结,好像很不得已的模样,“母后,本来我也不想跟您说的,这些委屈自己吞了便是,但是渊王今日实在太过分了……”.
太皇太后眉头皱紧,虽然凤太后哭得伤心,但以她对儿子的了解,绝对不相信,他能对凤太后做什么。
但对方哭得这般伤心,她也不好不闻不问。
“他做了什么?”
凤太后犹豫了片刻,突然扯开自己的衣襟,露出自己的脖子。
她流着泪道:“渊王拿剑抵着我,扬言要杀了我,不但如此,他还削掉了我一辔头发,连我宫里的大太监王德海,也遭了毒手,被剜去了双眼。
母后,渊王如此羞辱于我,不将我放在眼里,日后我还怎么在这宫里立足?”
太皇太后看到她光滑的脖子上,果然有一道伤痕,虽然不深,但也确实像是被剑划伤的。
可是,简之为何要那般做?
凤太后看出来她的疑虑,知道她是不相信渊王会干出这种事情,便继续声音哽咽道:“这事千真万确,我没有冤枉渊王,若是太皇太后不信,大可叫人去查。”
太皇太后敛下思绪,淡淡道:“哀家也不是不信你,只不过,哀家想不通,渊王为何会这般对你?况且,你们平日也没什么交集。”
凤太后目光躲闪了下,却情真意切地说:“往日确实如此,渊王对我也还算敬重,但是、但是……”
“但是什么?”
“自从渊王被那夷珠迷惑后,整个人就变了,行事也越发无所顾忌……”
“这事,跟夷珠有什么关系?”
凤太后叹了口气,“母后有所不知,其实我也同母后一样,很是喜欢夷珠那丫头,正好凤吾也到了说亲的年纪,便想做一次媒,将二人凑成一对,便让王德海去国公府宣旨了。
谁成想,渊王竟然也在国公府,他知道后,二话不说,便让人剜了王德海的眼睛,还让人装在盒子里,送到我跟前。
我不知究理,打开盒子一看,才知里面竟然、竟然是……”
凤太后颤着唇瓣,面色发白着,一副说不下去的样子。
太皇太后倒抽一口冷气,“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啊母后。”凤太后连忙点头,“当时我被吓坏了,气得去找渊王理论,谁知才走到凉亭外面,渊王竟朝我射来飞刀,削掉了我一截头发。母后您看,我的头发……”
凤太后说着话,凑近了些,让对方看清楚自己的断发。
太皇太后见她鬓角处的头发,确实断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因为她虽然相信儿子,但也觉得凤太后不至于乱说。
“这些便罢了,我走进凉亭,想叫渊王给我一个说法时,渊王二话不说,便抽出软剑,抵在了我的颈上。”凤太后紧跟着又道。
太皇太后面色变得有些难看,“你放心,若你所说属实,哀家定会给你一个公道。”
凤太后红着眼圈道:“母后知道馨儿的,馨儿这些年来,一直循规蹈矩,安分地做这太后,对渊王,也素来敬重,若只是无伤大雅的小事,馨儿便算了。
可这次,渊王真的做得太过了,我真是被吓到了,真怕下一次,渊王的剑,直接插进我的心脏……”说着,她低声啜泣起来。
太皇太后闻言,心里一阵复杂,却是不好再无动于衷,只得再次保证,“哀家这便宣渊王进宫,若他真是错了,便让他向你道歉。”
凤太后低垂的眸中,掠过一丝得逞,嘴上却道:“其实这次的事情,也不怪渊王。人家都说,红颜祸水,若不是为了那夷小姐,渊王如何会这般冲动,做出有失身份的事情?唉!”
太皇太后沉默。
她也确实没见过简之冲动的模样。
“我本来看那夷珠,是个乖巧本分的,才想为她和我的侄儿赐婚,但万万没想到,好心办坏事,竟激怒渊王,那般对付我。”凤太后一副很后悔的样子,“早知如此,我便不该多事……”
“情况,哀家知道了,今日你也累了,快回去收拾一下,再好好睡一觉。”太皇太后缓声道。
凤太后见目的达到,便顺势起了身,“今日让母后见笑了,我这便先回去了。”
“桂嬷嬷,送一下凤太后。”太皇太后道。
待桂嬷嬷将人送出去后,她又召来崔公公,令他出宫,传渊王进宫见她。
崔公公很快去了。
太皇太后靠在椅背上,揉了揉额头。
不多时,桂嬷嬷回来了,上前帮她按着太阳穴。
“太皇太后相信凤太后所言?”
太皇太后闭着眼睛,淡淡道:“她不会骗哀家。”
桂嬷嬷皱眉,“可是渊王也不至于会……”
太皇太后叹了口气,“哀家明白。只是你也知道,当年凤馨救了哀家,为此,身子落下了病根,昭烈太子在世的时候,那么宠她,她都没能怀上子嗣。
她虽有太后的名号,但琛儿毕竟不是她生的,总是隔了那么一层。
若她有自己的孩子,今日琛儿也不一定能坐上这个位置,而她的处境,也不至于如此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