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的,我没骗你,当时太皇太后有让我进宫陪伴圣驾的意思,渊王是为帮我脱身,才那样说的。”夷珠解释道。
叶雯闻言,紧紧握住了她的手,目光晶亮地看着她,“小珠珠,苟富贵,勿相忘啊。他日你若飞黄腾达,可不要忘了我这个姐姐。”
夷珠嘴角抽搐了下,“这哪跟哪?你想太多了。”
“怎么会是我想太多?这是什么?”叶雯突然从她手里拿过那方青玉砚台。
夷珠一愣。
叶雯转而又取出那五百两银票,在她面前晃了晃,感慨道:“珠儿,这辈子,我没有见过这么多钱,这可都是沾了你的福,若不是你喜欢我这方砚台,渊王也不会花五百两买去,你可真是我命里的贵人。”
经她说起,夷珠也想起来这件事情。
渊王为何……
“就因为你喜欢,渊王眼也不眨地花了几百两,你觉得还是我多想了吗?”叶雯又道。
“是啊,这么说来,渊王对我们小姐,确实特别。”碧清附和道。
听着二人的话,夷珠心里一团乱麻。
“珠儿,你肯定会有个好前程的,太皇太后都想让你进宫伴驾呢。”叶雯由衷地说,以珠儿的才貌,迟早会入贵人的眼。
她对自己这个小姐妹,很有信心。
夷珠回过神来,白了她一眼,“你若想进宫,不如改天我去求了渊王,让你进宫陪伴圣驾,可好?”
“你就别打趣我了,我今年都十七了,是老姑娘了,皇上才多少岁啊?”叶雯笑不可抑。
笑了一会儿,她又认真地说:“我这辈子,不求大富大贵,只求能平平淡淡过完就好。”
“放心吧,你跟傅姨娘的日子,定会越来越好的。”夷珠由衷道。
“嗯。”叶雯点头,继而晃了晃手里的银票,道:“钱真是好东西啊,有了这五百两,我感觉有底气多了,我会想办法,尽快跟我姨娘脱离叶府的。”
夷珠想到死去的叶轻,突然有些担忧起来,“你回去后,要小心一点,叶夫人怕是会将罪责怪在你身上。”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叶雯并不担心,反正这件事情,牵扯了凤太后,谅叶夫人也不敢做什么,“反倒是你,那夷灵虽是咎由自取,但这件事情牵扯了你,你回去后,老夫人、夷国公、夷夫人,他们会不会为难你?刚才在渊王面前,那夷默尚且想找你麻烦……”
夷珠闻言,也敛了笑意,“祖母和母亲是明理之人,我回去讲清楚了事情缘由,她们应该不会怪我。”
“话虽如此,但夷灵是嫡长女,是夷夫人唯一的女儿,你还是先要有个心理准备。若他们当真为难你,你便将渊王搬出来。”叶雯叮嘱道。
反正刚才在景王府,渊王表明了要维护珠儿的。
“好,我知道了。”夷珠不想她担心,便点头应允了下来。
“对了,我就在前面下车,我今日只向管事请了半天工,下午还得去云香楼上工。”叶雯道。
“好。”夷珠点头。
碧清吩咐了阿吉在前方停车。
到了地方后,叶雯又再三对夷珠叮嘱了一番,这才走了。
等她一走,马车重新起程。
眼见着快要到国公府了,碧清也担心起来。
“小姐,老夫人和夫人不会迁怒吧?”
“应该不至于。”夷珠道,但其实说这话的时候,她并没什么底气,心里沉甸甸的。
这段时间以来,她好不容易与祖母关系亲近了一些,她真不希望因为此事,又变回从前那般。
还有夷夫人……
她喜欢夷夫人,但经过今日之事,夷夫人怕是会讨厌她吧?
越想,她越没底气。
虽然她并没有做错。
“让阿吉绕去市集吧,我去买点东西。”她突然道。
碧清有些惊讶,却并没有多问,依言去吩咐了。
然而绕市集走了一圈,夷珠也没有下车去逛的意思。
“还是先回去吧。”半晌,她绞着帕子道。
碧清闻言,握紧了她的手,“小姐不要害怕,奴婢会陪着小姐一起面对的。”
“嗯。”夷珠回握住了她的手。
回到国公府后,不出所料,夷默已将景王府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夷老夫人等人。
夷珠主仆刚进门,便被候在那里的下人请去了寿宁堂。
主仆二人到的时候,夷老夫人、夷国公、夷夫人、夷默,赫然在座。
看到夷珠回来,夷默按捺不住,张口要说什么,却被夷国公制止了。
“夷默,你不要说话,让珠儿说。”
夷默皱眉,可看着气定神闲,无事人般走进来的夷珠,他终是忍无可忍,大声道:“是她害的姐姐,还听她说什么?她搬弄是非,蒙蔽渊王,害姐姐被关宗人府,简直罪大恶极,应该赶紧将她送去尼姑庵才是。”
碧清闻言,很是生气,世子怎么这样啊,黑白颠倒,是非不分。
明明就是大小姐的错,却这般说小姐。
她刚要说话,却被夷珠拉住了手。
她目光镇静地看着屋中众人,随后垂眸,“今日在景王府的事情,你们若信我,我便说,你们若不信,我一个字也不想再说,反正说了也没有用。”
夷夫人闻言,唇张了张,似想说什么,但最终,却又闭上了嘴巴,叹着气,没再看她。.
夷老夫人却被气笑了,“你这个丫头,我们还什么都没说呢,你脾气倒是大。”
夷珠绞着帕子,“非是我脾气大,只是我知道,在你们心里,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是夷灵想害我,结果阴谋败露,被渊王发落于宗人府。
夷灵是夷府嫡长女,向来又得你们喜欢,而我只是一个庶女,在府中本就可有可无,甚至是多余的,加上从前性子蠢钝,做了许多错事,你们自然更愿意相信,今日之事,是我对夷灵的报复。”
众人闻言,俱都沉默。
这次,连夷默也没再说话。
夷珠明白自己所言,说对了,他们确实是那般想的。
她扯了扯嘴角,苦笑。
但其实也不能怪他们。
若她是他们,怕也会那般想。
毕竟,一个是嫡长女,一个则是有例可循的庶女。
“没关系,若你们不想再看到我,我可以自请离府,永不再回来。”半晌,她出声打破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