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玥郡主与昫王的婚礼仪式在曜国王宫里举行。曜国给足了烨国面子,按照最高的礼仪来操办他们的婚事。
两人都身着火红的婚服,长长的裙裾在地上曳出完美的弧线,两人也都以金制面具遮脸,保持着王室的威严与神秘。当路剑离牵着顾若影的手沿那条长长的阶梯一步步走向属于他们的殿堂时,心里无比激动,他就着顾若影的步伐慢慢行走,两人紧握对方的手,步步坚定。
曜王与王后也都盛装主持二人的婚礼,亲自为二人完成结发仪式。
曜王最疼爱的儿子本是活不过十五,现在却能健健康康地站在他面前行大礼,他激动地手都有些抖了。他握着金剪子剪下昫王的一缕头发,又将金剪子交给王后,王后也剪下了琅玥郡主的一缕头发,然后由曜王将两缕头发合并,王后又拿了红线将两缕头发绑在一起,意为结发之意。
昫王的心跳得厉害,若不是知道要持着现在的样子,他都想去捂住自己的胸口好不让心脏跳出来。两人都戴着面具看不清脸,连眼神都看不太清,但昫王侧头看向顾若影,顾若影也正好微微侧脸朝向他,昫王从面具的侧面看到她嘴角带着笑。
等曜王与王后完成了结发仪式,两人回过身,接受万人祝贺,祝贺之声连山下王城外的百姓都能听得清。
在王宫里举行完仪式,接着便是一整日的宴会。宴会安排在飞羽殿举行,这飞羽殿是一处非常特别的宫殿,它处在王宫所在的倾云山一块突出的山体之上。远远看去如同一扇飞鸟的翅膀,传说是一位天神羽化飞天的地方。飞羽殿不住人,只举行曜国最重大的宴会。
在这飞羽殿外有一根千灯柱,用曜国出产的金属制成,光溜溜的,镌刻着吉祥的纹饰。往上看丈余开始从柱子里伸出如树枝样的挂灯处,再往上每隔一段就有这样一处,据说这千灯柱的长度无人知道,可能一直长到了天上,可以挂一千盏灯,所以叫千灯柱。
凡是曜国的王族成亲,就会由新郎挂一盏灯上去,挂得越高越好,各凭本事。这也成了王族男人在成亲当日比拼武力的一种方式,今日轮到了昫王路剑离。
曜王、昹王、昤王与昫王、顾若影站在灯柱下。还有些王族亲属站远了两步,大家都在等着昫王。
昫王手中拿着一盏精美的金属制成的灯。
“昹王殿下与昤王殿下分别挂到了哪里?”顾若影笑着问。
“昤王在第四枝,昹王更高些在第五枝,我当年也才挂到第八枝,最高的是先王在第九枝。”
“这么高!父王和先王都太厉害了!”顾若影父王叫得很是顺口,曜王听着还颇为开心。
顾若影看着昫王,眼神在询问。昫王的眼神告诉她,以他现在的功力,第二枝都未必挂得上去,围猎年年被嘲笑,看来这挂灯也是要被笑上几年了。
“离儿大病刚愈,你就随意挂一下意思意思就行了。”曜王以为他内力还是一点都没有。
昫王没有接话,他还在开动他的脑袋想计策,天天都惦记着和顾若影大婚,居然忘记了还有这么一件事,没有做任何准备。
“我好想上去看看灯是怎么样挂的,我上去可是会大不敬?执音女官那日给我讲规矩没有说到这里。”顾若影声音温柔地问众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啊……这……自是可以,先王的灯就是先王与先王后一起挂的。”曜王答了他,其他几个同辈并不知道,因为他们中也没有人提这个问题。
“殿下,那您带我一起上去看看,听说先王与先王后是一对神仙眷侣,我们若是也能学个一二分也是值的。”顾若影扯了扯路剑离的衣袖。
还没有等昫王回答,两人已经跃到空中。
殿内殿外的人都看到这对新人如一对凤凰飞到空中,他们的裙裾如凤羽一般随风飞扬,美到让人窒息。只见两人先在第一枝上轻落了一下,接着又再次展翅向上飞去,一直飞到第七枝上,在顾若影落脚的同时,路剑离将手中的灯挂在了第七枝上。
大家都惊呼出声来,接着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两人在众人艳羡的眼神中轻轻落在了地下。
“殿下,我们挂在了第几枝?”顾若影像只小孔雀一样欢愉。
“第七枝。”路剑离眼睛有些湿润,曜王也有是同感,这个女子在这样重要的场合,很好地保存了昫王的颜面,同时,也证明了她的武力。
“真的吗?殿下太厉害了。”顾若影旁若无人地钻进路剑离怀里,嘴角露出轻笑,路剑离也揽住她。
宴会会一直持续到天明,但是这对新人却是可以先离开了,因为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们出了飞羽殿,乘上被漆成火红色的马车,回到属于他们的家——昫王府。
其实在他们从烨国回城之日起,这昫王府就在修整,将原来如地府一般死气沉沉的样子变成了顾若影熟悉的模样,院子里小桥流水,荷池花亭,石子小径;房间的陈设也都一律换成了烨国样式的床、桌、榻与椅;甚至是茶碗、酒壶都选了她爱的款式。
那日顾若影不曾进门看过,只觉大门还是原来阴冷的样子,却不知里面已完全变了模样。两人由礼官领着进了王府,顾若影这才看到里面已经变成了她想要的家的样子。院子里跪着的,除了昫王身边一些常用的人,烨国带来的那批也都在这里了。
再一路往下走,脚踩着的是平整的石板路,院子其他地方也都全数铺了石板,她心中一动。是因她不喜欢下雨天吧,总觉得下雨天很脏,所以路剑离索性就将整个院子下脚的地方都铺成石板,廊里檐下也全数铺成木板,让她在家里脚上不沾一点泥水。
再进到房里,就觉得好像是回到了烨国一样,礼官将二人送进房里,就转身退回去替他们关了门。
“总算是……结束了。”两人一人说了这句话的半句,说完就笑到一起去了。
“辛苦我的郡主殿下了。”路剑离伸手取下顾若影的黄金面具,一日了,这才看到面具下苦苦想了一日的容颜。
顾若影也替他取下了面具,就看到路剑离眼红红的,她也就红了眼。
“殿下,好好的,哭什么……”
路剑离不说话,眼泪有一滴落了下来,顾若影忙去替他擦。
“嫁与我……影儿可欢喜?”路剑离扯了她的手,按在胸前。
“欢喜。”顾若影抿嘴笑着。
“真心欢喜?”路剑离眼神充满渴望。
“真心欢喜。”顾若影非常有耐心地回答。
“不为别的,就为是嫁与我?”路剑离仍不放心,再一次确认。
“不为别的,就为路剑离,为……司夜。”顾若影看着他的眼睛,给出了最为肯定的答案。
路剑离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两人同时吻住对方,相拥着再也不想放开。
“先休息吧,从现在起你就是昫王妃了,住回了王府里,你就随意生活,想做什么做什么,再也没有人管。”路剑离说完,将她按在床上,又习惯性地抱了被子去榻上。
顾若影这才发现他们的房间有张与床一样大的榻,就在离床不远的窗下。
“你这是做什么?”顾若影有些吃惊,再转念一想,心一下就冷了下来,她冷声道:“莫不是……嫌弃我?再喜欢也过不了这一关是吗?”
“不是不是不是,你想哪里去了……”路剑离扔了被子就奔过来,坐到她身边,看她刚才还红润的脸已是惨白,还没等她说完,一口血就喷在他的胸前。倒也不全是伤心的原因,自从上次在军营没有冲破阻碍后,反而是受到了阻滞,一直也不得好,刚才全凭内力带着两个人飞到那么高的地方,又气有些不顺了。
“影儿……我错了,我错了,你不要气,我没有嫌弃你,只是我记得冥药交代的事,若……在一起了……若……不小心……不小心……有了孩子,会一尸……一尸两命,我不要,我不要那样……我不要……”路剑离泪如泉涌,他将顾若影狠狠抱住,就像下一秒会失去她了一样,“我宁愿就这样守着你一生,也不愿你离我而去!”
顾若影这才明白他为何要这样做,她笑了,说道:“傻瓜,放开我。”
顾若影离开他的怀抱,开始调息,吐了这一口瘀血反而终是顺畅了。路剑离这才知道她定是刚才内力用得太猛伤了,忙又拿了水来给她漱口,又取了温水来给她喝,她摇头。于是他摇着头拿了酒来,她才接了。
“便是这样了,还要喝酒。”他忍不住还是要叨叨她。
“血一吐反而是舒畅了,从那日未冲破一直到今日也是没有好,刚才内力又用得猛了些,这下反而好些了。”顾若影恢复了常色,“还得多谢殿下气我这下。下回我再不得要领,你也气我一气如何?”
“我再也不气你了,你一直不好为何不说?”路剑离又开始准备碎碎念。
顾若影以唇封语,扯着他的衣领将他拉倒在床上,顺便用掌风吹灭了灯。
“明日就去信叫他来……”顾若影轻轻道,路剑离被她吻得迷迷糊糊,她身上淡淡酒香让他沉迷,确是没有听清,他将唇移到她沾着一滴酒的下巴上,轻吻着问:“谁……”
“冥药,还能有谁,如果我一尸两命,看他医圣的脸要是不要!”顾若影的嘴角浮起笑意,手已开始去解路剑离的衣衫。
路剑离心中猛地一动,抬起脸还想再确认他有没有听错,就看到了微光中顾若影如星的眸子,顿时情动再也抑不住,深深吻了下去,顾若影热烈地回应他,引导他,两人大胆地在属于他们的空间里释放着他们的爱意,这个世界上,如今只剩下他们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