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哗啦”!
窗外的暴雨倾盆如注,在透水性并不太好的小路上积出一个个水洼。
尽管此时已是初夏,但是持续数天的暴雨却仍然让空气变得冰冷潮湿。
“踏踏踏”……
不远处传来了靴子踏在水坑里的声音。
身穿黑衣,表情严肃,撑着黑伞的人群慢慢的沿着小路朝这边走来,一阵狂风吹过,弥漫的水珠打湿了他们的黑衣,也打湿了灵堂前的花圈与挽联。
为首的几人并没有打伞,而是任由着雨水打在自己的身上。
“再见了,林老爷子”。
张齐在暴雨中走上台阶,缓缓的向老人的遗像鞠躬。
“晚辈张齐,携妻子张氏,恭送林先生”。
两人轻轻的点燃三支香,随后恭敬地插在了香炉之中。
“晚辈沈萌,送别爷爷”。
沈萌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恭恭敬敬的向遗像磕了三个头。
“晚辈沈剑,送别林先生,着甲者不跪,望先生原谅”。
走到灵堂中的沈剑轻轻的向着遗像鞠了一躬,随后轻轻的站在了张齐身边。
“老爷子终究还是没能挺过这个夏天”。
张齐轻轻的说道。
“老爷子一生光明磊落,他甚至不愿意动用协会内部的珍稀药材,否则仅凭癌症的话,老爷子还能再挺上很长时间”。
沈剑轻轻的摇了摇头。
“要走了吗”?
“是的,那边的形势越来越乱了,无数的肖小之徒正在虎视眈眈,我急需回去镇个场子”。
张齐缓缓的回答道。
“那么一切小心”。
“好”。
即使外边下着大雨,但是前来吊唁的人们仍然络绎不绝。
林老爷子生前光明磊落,广交朋友,任谁有困难都会努力帮上一把,在玄术界中拥有真正的好名声。
许多德高望重的老人们都正在前面的屋子中抹着眼泪,而年轻人们也都在恭恭敬敬的向老爷子的遗像告别。
“林先生一生无儿无女,徒弟们也早已经全部去世,于是老爷子把令牌留给了你”。
许琳这时掀开帘子从外边走了进来,她的手里捧着一个盒子,将其递给了张齐。
张齐轻轻将盒子打开,拿出了里面的那枚青绿色的玉牌。
玉牌由上等好玉雕琢而成,其表面温润,光芒柔和。
外面正下着倾盆大雨,带着潮气的风也显得冰冷刺骨。
但是张齐在触碰到那块玉牌的那一刻,一股暖流从指尖直接流向全身,感觉就好像正在沐浴在春日的太阳下一般。
“玄术协会已经进行了下一次选任,即将选出下一任会长,但是既然老爷子把令牌留给了你,那么在面对你的时候,即使是会长,也必须听从你的命令”。
“这东西太贵重了,按您的话说,岂不是神州整个神秘侧的世界都将为我所用”?
张齐十分慎重的将玉牌重新放回了盒子,随后紧紧的将盒子锁上。
“从某种程度来说,的确如此”。
许琳顿了顿,然后接着说道:
“老爷子临终的时候一直说你是个很懂得是非的人,即使是权力真正的握在手里,也不会用其作恶,他说这东西交给你才是最放心的”。
“一个人在面对权力的时候,很容易失去自己的良知,我也不例外,但是一些事情却重新让我清醒了过来”。
张齐说到这里的时候,握紧了女孩的手。
阿斯托利亚仿佛也感受到了张齐心情的变化,也轻轻地将手握紧。
“在斯莱特林的密室时,在1000年前的霍格沃茨攻防战中,我都是仅仅凭借一句龙语就杀死了无数的人”。
“那种感觉,并没有像一些文学作品中所描述的那样感觉到舒爽,在杀人过后的迷茫之后,我只感觉到直通心里的恶心”。
张齐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仍然毫无表情,但他那有些颤抖的双手却暴露了他的内心。
“无意义的杀戮真的会彻彻底底的改变一个人,他可以让圣贤堕落成恶魔,让一个想安稳过日子的少年变成不亲手捏断某人的脖子就会浑身难受的杀人狂”。
“你做的很好了”。
许琳在一旁安慰着说道。
“在一个人没有接近权力的时候,他会无比的渴望这东西;但如果真的别人的命就像是一只蚂蚁一样被你捏在手里的时候,我只感觉到无尽的恶心”。
“我杀人现在有规矩,任何能够或者可能能够对我的家人以及朋友造成威胁的人都必须死,但是除此之外,我会尽量的宽容他们,毕竟有的人只不过是嘴臭”。
张齐说到这里的时候,神色平静了不少。
“暴雨来了,即使是穿了雨衣,拿了雨伞,也避免不了湿鞋的命运,何况像我们这样本身就无法置之事外的人呢”?
“哗啦”!
外面的暴雨变得越来越大,最后变得仿佛是瓢泼一般,地上甚至都被浇出了一层水雾!
张齐缓缓的看向树林的深处,一位矗立在雨中,仍然穿着那身深蓝色夹克衫的年轻男人朝他挥了挥手,随后便慢慢消失在这漫天大雨之中。
“长夜将至,无人可以置身事外”。
张齐看着龙脉消失的方向,喃喃自语的说道。
……………………
“怎么了?邓布利多”?
随着一团金红色的火焰炸开,本来躺在床上的格林德沃强撑着坐了起来,有些抱怨地叨念道:
“你不是前两天刚来看过我吗?怎么今天又来了?还有你今天给我带了什么吃的?神州轮值时提供的食物油水很足,你不用给我带那么些肉食”……
格林德沃的声音戛然而止。
“晚上好,格林德沃先生”。
张齐十分冷静的站在囚室之中,一只远比福克斯漂亮的多的金红色大鸟正异常高傲的站在他的肩膀上,看向格林德沃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人性化的鄙视。
“是你?你从哪里弄到这只凤凰的?这个时代现存的凤凰不会超过三只!更何况是纯种的凤凰”!
格林德沃吃惊的张大了嘴巴,面前的这只金红色大鸟明显是一只纯种的凤凰!
邓布利多的那只都只不过是凤凰的亚种,这个孩子是从哪里搞到一只能够乖乖服从于他的高傲神奇动物的?
“我今天来这里是想要和您谈事情的,格林德沃先生”。
张齐十分不客气的挑了个椅子坐下。
“哦?我这个老头子能够帮助你什么”?
格林德沃低笑了一声,看着张齐从包里拿出了几盒新鲜的糕点放在了桌子上,他便迫不及待的搓了搓手。
“问您个问题,假如我现在想和邓布利多为敌的话,有多大的胜算”?
张齐十分平静的向这位老人问道。
“你是发烧了吗”?
格林德沃的脸上更加惊讶了,但是却透露出了一丝喜悦?
“我想我并没有”。
张齐冷冷的说道。
“正常情况下,他打不过你”。
这位昔日的黑魔王笑着摇了摇头,随后抓起一块花生酥塞到嘴里,毫无形象地嚼了起来。
“但是如果拼命的话,我想邓布利多如果不顾性命,他绝对可以杀死你的”。
“怎么?为什么要与他为敌呢?我记得你不是特别否认我的想法吗”?
格林德沃的脸上突然露出了浓厚的兴趣。
“来不及了,邓布利多是一位真正的好人,可惜他的所作所为太过于迟缓,在长夜将至之时,我们必须采取更果断的行动”。
张齐凝视着对面的老人,同时揣摩着他的思想。
“你终究还是走到了这条道路上啊”。
与想象中的突然发难不同,格林德沃居然发出了一阵由衷的大笑声。
“去吧孩子,以前我还在怀疑,但是现在的我坚信你的确能够做到”。
老人颤颤巍巍的走到了床边,掀起了暖和的被褥,从床垫子下面掏出了一个油纸包,轻轻的放在了桌子上。
“麻烦给我把小刀”。
格林德沃用嘶哑的声音说道。
“给”。
张齐轻轻的皱了皱眉头,从靴子中唰啦一声拔出了一把匕首,放在了桌子上。
“我要的是小刀”!
格林德沃打开了油纸包,随后用那把匕首在自己的左手上比划了好几下,最终也没有下定决心划下去。
“这把刀是我平时用来切水果用的,没捅过人”。
张齐在一旁耸了耸肩膀,监牢里的气氛变得活跃了一些。
“好吧”。
格林德沃叹息了一声,随后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用着刀轻轻的朝着自己左手食指划了下去。
卡巴军刀的锋利刀刃毫无痛感的切开了皮肤,鲜血立刻从伤口中大滴大滴的向下流淌着。
格林德沃轻轻的拿起了油纸包里的吊坠,然后将自己的血液滴了上去。
吊坠上的那颗白色珍珠石在血液被滴上去的一刻瞬间发出红光,紧接着变换成了半透明的样子。
在那如海水一般的澄澈宝石之中,仿佛有着鲜血正在内部流淌。
“这是什么”?
张齐明知故问的问道。
“一个小炼金道具,我和邓布利多当年一起做的”。
格林德沃手上的伤口很快便愈合流出,他拿起了那个吊坠,毫无迟疑的塞进了张齐的手里。
“邓布利多一直都佩戴着他自己的那个吊坠,这是我们当年立下的血盟,只要佩戴着吊坠,那么另一个人便不可以伤害他”。
“但是吊坠是以血液为识别标准的,所以即使是离体,只要滴上了你的血液,这件炼金道具也可以为我所用”?
张齐恍然大悟似的点了点头。
“吊坠的确是以血液为识别标准的,但是假设吊坠离开了主人,那么便也无法发挥其完全的力量”。
“如果你要是我的亲戚的话,那么这个吊坠就可以在你与邓布利多的战斗之中狠狠的牵制住他,让他丝毫不能对你施加伤害。不过可惜的是你我之间并不存在血缘关系,那么这东西也就最多让他分一下神,给你创造逃离的时间与空间罢了”。
“这是血盟吧”?
张齐轻轻的皱了皱眉头,脸上还露出了一丝古怪的表情。
“啊,差点忘了,你的确知道这东西的名字,不过如果你想要知道制作方法的话,我可以为你提供一下设计思路,这个东西用来求婚可是太理想不过了”。
格林德沃看着张齐那表情古怪的脸,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原来是这样啊!年轻人真好,可以爱的死去活来”。
格林德沃在心里暗自的感叹道。
“……中间的那颗宝石有要求吗”?
张齐也干脆懒得理这个老头子瞎想的东西了,他拿起血盟端详了片刻,突然朝着老人问道。
“钻石是最好的,因为本身质地就足够澄澈,水晶是其次”。
格林德沃下意识的回答道。
“好吧,非常感谢您的无私奉献,格林德沃先生,我会建议继续提高您的住宿水平的”。
张齐轻轻的把血盟吊坠揣到了怀里,随后站了起来。
“糕点就给您留在这里了,我想看守们不会介意的”。
张齐缓缓地朝着老人鞠了一躬,然后接着说道:
“我母亲一直说你是个混蛋,不过我觉得您还是有一些可赞叹之处的”。
“我的确是个混蛋——无论是感情上还是行为上,不过仍然感谢你的糕点,医生说我血糖高,连每顿饭的面包都给我减量了”。
老人十分优雅的回礼,随后笑盈盈的看着张齐身上那只大鸟燃烧的金红色火焰。
“哦对了,纠正您一个小小的错误”。
金红色的大鸟猛的鸣叫了一声,一朵巨大的红色火焰漩涡在半空中炸开,将张齐包裹了进去。
“这种东西叫做朱雀,不是凤凰”。
随着张齐的科普声,那金色的火焰漩涡消失在半空,但是格林德沃却仍然能够感受到那温暖的感觉。
听到朱雀的鸣叫之后,他就好像是刚刚泡了一个热水澡一样舒服。
“我看透了你身上的许多东西,但是很多东西我却现在也看不透”。
老人喃喃自语的坐在了桌子上,陈旧的实木桌子上开始浮现出金色的德文。
“四大创始人的认可”。
“翻倒巷火灾”。
“三强争霸赛的死而复生”。
“城堡外的未知战斗”。
“神州特有的神奇动物”。
一句又一句的短语被用短线连接在一起,最终通通的指向了中间的一个名字。
“张齐,你身上的东西,我越来越看不透了”。
格林德沃轻轻地望向窗外,奥地利的雪山四季东满是冰雪,可是此时此刻,外面居然响起了滚滚的雷声。
“雷鸣已至,下一个被劈死的会是谁呢”?
一道闪电划过城堡的窗户,惨白的光亮照亮了老人正在思考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