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一家棺材铺,人去铺空。
看铺子内冷清的程度,知它空了没多久,找周边人一问,果然如此。
广兰寺那天,这家铺子朝庙里送过棺材。
林青青看到码头上有人出殡,猛然想到在禅房内杀他的人身上,就有很重的木头味儿。
这就不难联想到杀手借助送棺材进了寺庙。
跟棺材这类东西沾边,看见都觉得不吉利,更别说过多的关注了。
当时调查的人大抵也是这个心思,是压根不把棺材铺的人放在重点调查里面。
猛然察觉到线索,再找过来人早走了,就这样与凶手擦身而过,林青青的心情可想而知。
“怪我经验不足!”叶辰当时追着线索调查,也没注意到这里。
“查查那些棺材的来源,说不定还能有线索,”他很快放下自责,找周边铺子的人询问。一路查到城外的临河村。
这是个大村,因挨着运河得名。
村里一户姓孙的人家,在城北开的那家棺材铺。
他们一家六口,男主人叫孙大庆,三十多岁,跟婆娘,俩孩子,老娘,另一个使唤丫鬟住在宅子里。
除他们外,还有三个木匠。
那三人专门做棺材,只有重要的客户孙大庆才会亲自动手。
做棺材的地点就在孙家后院的树林里。
林青青以要棺材的由头去了林子。
林子里搭了好几个棚子,里面都是棺材板儿,成品就在林子里放着。
黑棺是刷过漆的,原木棺还没刷。
孙大庆说除了黑的,还能刷红的,就看喜欢什么色。但形式上面,还是看什么人,用什么棺。
“小公子要给什么人用?”他介绍一遍了。
林青青拧眉望着这个露天作坊,“跟死者不熟,看他们死的挺惨,我发发善心。”
孙大庆当即露出钦佩之色,道:“好人啊。”
“就这个吧,”林青青拍拍身边的黑漆棺,“要17口。”
“大好人!”孙大庆道,“五天之内做成,不耽误出殡。”
“不急,”林青青拿出一张见面即兑的五十两银票,“这是定钱。”
孙大庆赶紧接过去。
林青青转个身,又转回来,“我看你家宅子挺大,我就在你这儿落脚,等上五天罢,吃喝另给银子。”
孙大庆显然没想到她要在自己家落脚,“我婆娘奶着孩子嘞。”
“我又不偷看,”林青青又掏了五十两的银票,“劳烦。”
“……谁能跟银子有仇,”孙大庆伸手把银子接了。引着她去看屋子。
林青青不挑,在这栋宅子里的西厢房住下。
没事了,就跟孙大庆的婆娘唠唠嗑,抱抱他家孩子。
“怎么能让客人抱孩子?”
孙大庆进门看见了,发火骂人。
“怎么了?”他婆娘没见过他这么吓人的脸色,赶紧把孩子也愣住的孩子接过去。
“林兄弟是客人,”孙大庆缓了脸色,把提着的酒坛子放桌上,“叫小桃儿弄几个好菜,我晚上陪林兄弟喝几杯。”
“行,”他婆娘站起来,道,“我去弄。林弟会喝酒吧?”
林青青笑道:“会一点。”
他婆娘道:“那我多弄几个菜。”
孙大庆抱着一岁半,白白嫩嫩的女儿说:“会喝水就会喝酒,我叫几个人陪着,喝完了,留他们一块儿做活。”
“行,”林青青道,“正好,我也练练。”
孙大庆还要说什么,听到媳妇儿喊,他抱着孩子过去。
“你摁着,你摁着,”他婆娘不敢杀鸡。
孙大庆对着在热水盆里乱叫的鸡伸手一捏,扭了母鸡的脖子。
他女儿啪叽啪叽拍小手,奶呼呼的夸,“爹爹好厉害。”
女人笑呵呵的拽了袖子道,“你爹爹厉害的地方多了,但最厉害的还是你娘我。一眼就瞧上你爹了。”
“对了,”女人停下手里的活儿,“我见村里来了好些外来人,一问才知道是来买地的。沿河的田要卖了,咱们要不要买几亩?”
“相公?”
孙大庆愣愣的低下头,“我们不买。”
女人噘嘴:“还说让我做富家婆。”
“以后再买,”孙大庆的脸埋在女儿小小的肩上,“以后要什么相公都给你买。”
“好~”
女人高高兴兴的熬汤做菜。
孙大庆出去找人。
一共找了三个,他们提着点心拿着菜,有说有笑的进了孙家。
孙家对面,躺在椅子上晒太阳的人甩了脸上蒲扇,站起来。
是叶辰。
他打着买地的旗号入驻孙家附近。
这前后左右全是禁军。
没有直截了当的抓人,就是不想打草惊蛇。
现在孙大庆找了帮手,打蛇就在今日了。
他们会怎么做?
林青青还在里边。
叶辰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就脑子一热,被她说服。现在,他身子都凉了。
“给她发信号,”叶辰艰难的滚动咽喉,“快点!”
老槽掉头就走。
叶辰大步走到斜对面的院子。
着附近所有的路口都封住,孙家墙外,几十个火铳手靠在墙边,随时动手。
哎呀呀一声,老槽的信号来了。
两个妇人互相揪着对方,在孙家门口叫骂。
胖的说:“都赶紧出来看看,看我抓了个不要脸的臭女人。”
瘦的说:“你才不要脸,你才臭女人。”
“还敢还嘴!”
她们你一下我一下的打起来,声音传到院子里。
孙大庆的婆娘放下菜,探着身朝外看,“外面干嘛?”
个不高,格外结实的男人一把抓住孙大庆胳膊,笑呵呵的,道:“管她们干什么的,弟妹只管倒酒,可不能怠慢我们。”
“怎么会呢,”孙大庆的婆娘也是第一次见这三人,她赶紧吩咐丫鬟出去看看怎么回事儿。
来的三个人,其中两个坐在桌边,一个靠在门上逗孩子。孙大庆的婆娘在旁边给他们倒酒。
使唤丫头已经出门看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