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孤单英雄
“不如,你们兄弟俩一起上吧,我不在乎!”
青毓很认真的给出了自己建议,这个提议引起了轩然大波,本来四周的看客是摆出看戏的表情在欣赏着上官家几个高手吃瘪。
而此刻这些人的表情都变了,所有人的眼神都换成了难以置信,甚至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赞叹。
在文峰城赌场混迹多年的老赌徒都知道一条铁律,天残派是绝对惹不起的,在文峰城乃至整个江南这一带。
他们上官家就是江湖上的土皇帝,只要是不属于官府管辖的范围,统统由他们说了算。
在文峰城,在北墙酒馆,敢对上官家说出“我不在乎”这三个字的人,绝对称得上孤单英雄。
这位孤胆英雄一招击败了上官荣绰精心挑选培植的打手,甚至还毫不留情的放出了狠话:“你们两个一起上吧。”
此时此刻,擂台之上亭亭而立的青毓做到了在场所有人想做又不敢做的事情,试问,在这里的老赌客们,试问谁没被上官家坑过?谁没有受过天残派权势的压迫?
大家都想反抗,可却没有一个人有勇气反抗,所以自然而然的都希望会有一个不畏强权的英雄站出来做到这些人从来不敢做的事情。
而现在两个新来的陌生小子做到了。
与吃瓜群众们表现相反的是上官家的两个人,尤其是上官荣绰,他的脸色变得非常不好看,管理文峰城赌场这么多年来,新来的人也的确见过不少,可从没有遇到过敢这么光明正大不给自己面子的硬点子。
每个人对青毓的看法都不一样,只有白玉汤知道,青毓其实并没有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既没有出风头的意思,也没有刻意给敌人难堪的意思。
她真就是在认认真真的给自己的对手出主意而已。
“老大,老二,既然这个小英雄放出狠话,你们就一起上去会会他吧,也不用怕别人说闲话,赌拳擂台上只有胜负没有风度,这是永远不会改变的规矩。”
两个打手不敢违抗,立刻拱手称是,一直在一旁抱胸而站的冷面打手,右足狠狠一踩地面,长身而起,稳稳的落在了仇英的身边。
仰着脖子,好像是用下巴在看着青毓,面无表情道:“在下仇封,还请这位好汉多加指教才是!”
青毓微微颔首,她已经进入了备战状态,杨顾曾经教导过每个人弟子,一旦进入战斗状态就要排解掉所有的不需要的东西,情绪和语言都是虚妄之物,要让自己成为不被任何事物干扰左右的兵器。
此刻的大师姐神情冷淡,一言不发,呼吸吐纳的节奏均匀到几乎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只是她右手摊开的手掌微微握紧,变成了一个向外御敌的拳头,就像是一口锋芒毕露的长剑。
仇英大喝一声率先出招,他的拳法源自崆峒派,但是加入天残派以后他们三个兄弟也心安理得的接受了一部分天残派的拳术,将两种拳术结合在一起,三个兄弟分别造就三种属于自己的拳法。
仇英的拳法注重大开大合,这是崆峒派七伤拳的拳意,出拳时声势煊赫,一拳中带着七股不同的劲力。
仇英沿用这种打法,但是出招带动的全部都是刚猛的力量,直扑青毓面门而去,后者瞳孔微微一缩,双手手腕前后交错变成了一个十字。
随着他本人的高声怒喝,仇英的第一拳轰然落下,却正好砸在了青毓手掌外侧的大鱼际上。
霎时间仇英倾尽而出的所有力量莫名其妙的散了个干净。
青毓面不改色,此消彼长,顺势朝后一让,接着抓住仇英的手腕朝自己胸前猛然一拽,魁梧的男人不受控制朝前跌去。
如果他知道面前这个对手是一个年轻的女子,想来会羞愤难当,难以接受自己练拳多年居然会在一个丫头的手下落入下风。
不知情往往是另一种程度上对尊严的保护。
青毓拽住仇英的手腕向自己面前拉扯,在同时她则是朝前方迈出一大步,手肘拐奋力向上一靠,仇英的面门无法控制的被一击肘击砸中,仰面朝倒飞出去,砸了个嘴眼歪斜。
在自己二弟吃瘪的下一刻仇封终于也出手了,他是三人之中的大哥,在从崆峒派隐客转而投靠天残派的这些年里。
他对自己原先的拳脚功夫做了极大地革新,从崆峒派的追魂拳、追魂掌,和其看家本领七伤拳再到天残派的断流拳,碧水掌。
仇封将这么多拳脚功法加以结合得到了一个结论,大开大合的拳法是愚蠢的人才会选择的,七伤拳也好,追魂拳也罢,都是一板一眼的进攻。
比如通过调用自身体内的真气,一拳能轰出七种不同的劲力,但问题的关键在于这一拳必须要在保证自己足够安全的情况下打中别人,否则即便你能轰出七百种不同劲力,也是徒劳无功。
大开大合的拳法看似声势浩大,但实则是在给敌人防备的心,反而对自己不利,而天残派的拳脚功夫是专门针对杀手刺客研制的套路,在摒弃了很多华丽的招式以后,拳法变得更加诡秘。
如果说仇英是在崆峒派拳意上修炼天残派武功,那么仇封就是在天残派拳意上修炼崆峒派武功。
两者完全是不同的道路,打出来的招式自然也不同。
仇封的一掌和一拳速度非常快,几乎没有间隔,一旦被他抓住破绽将迎来狂风骤雨一般的拳脚,直到被其置于死地为止。
青毓双眸炯炯,她只以身法躲闪,仇封的拳脚虽快,但是在轻功上却逊色良多,一时半会根本抓不到青毓的尾巴。
仇英此时也爬起身子,摸了一把鼻孔嘴巴里的鲜血,加入战局,仇英知道以自己的攻击路数绝对不能贴近敌人,否则下场就会和刚刚一样被抓住破绽揍个七荤八素。
他要做的就是为大哥掠阵,封锁青毓的躲闪路线,不得不说这一招的确有效,青毓再也不敢像刚才随便踩着步子轻松躲让。
如果说刚才青毓是一只在花园里闲庭信步的猫咪,躲闪敌人的进攻若闲庭信步,那么现在这只野猫就成了在荆棘路上跳舞,每走出一步都要思考好下一步。
不得不说,仇封与自己的兄弟多年相处配合的默契度是不用说的,在仇封的一拳接着一拳的连环进攻之下。
谷/span终于,青毓避无可避,被逼到了擂台的死角。如果再要后退就得掉出比武台,同样是败北。
也正是这个时候,仇家两兄弟几乎就是同时打出了两拳,仇英的一拳依旧遵守大开大合的道义不偏不倚直呼敌人面门,而仇英的这一拳则是出其不意攻向的是青毓的小腹处。
“不好!上官家这两个打手配合太好,这小兄弟没辙了!”
白玉汤身后不少练武之人都是暗叫一声,仇家这两人配合得当,一人掠阵一人主攻,等到将敌人逼到退无可退的时候,两个人就会一同出手,逼迫对手做出选择。
要么继续逃跑掉出擂台,要么就硬抗两人上三路和下三路同时打来的拳掌。
青毓面色平静,脚步略略后踩了半步,右足的半只脚掌已经踩到了擂台以外,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要跌出擂台的时候。
女扮男装的青毓忽然出招,右手变拳为掌挡住攻向自己腹部的一击,左手则是直直的印上了攻向自己面部的一拳。
这一刻,擂台上局势变了,由原本赌场上赌拳的拳脚的比拼,转变成了江湖人士经常推崇的内力比拼。
青毓的内力不如白玉汤那样雄浑,毕竟她没有系统,就算是从娘胎里开始修炼也不可能拥有七十年的内力。
但是青毓走的路子是正确的,她的内功功法也是非常精妙的,即便比之白玉汤的还阳决也不遑多让。
而仇家两兄弟就不一样了,他们虽然出自崆峒派,但是却不是练得童子功,正儿八经修炼崆峒派内功心法的日子也不长,后来杂七杂八的学了其他内功。
却都是杂而不精,如果和普通高手相比,他们毕竟师出名门正派,自然不会落于下风,但是和青毓相比,差距立刻就显现出来了。
仇封只感觉自己的真气被一股奇怪的力量推导着,无法控制的和自己二弟的真气打了起来,仇英更是痛苦,他的内力不如自己的大哥,被大哥的真气侵入丹田,滋味非常不好受。
事实上青毓一直在等的就是这个契机,她之前一直在后退躲避并不是畏惧仇封,而是在卖一个破绽,让仇家两兄弟自动送上门来。
当所有人都以为青毓被逼到死角无路可退的时候,她的反击才如期而至。
“邪门!太邪门了!”
仇封和仇英只顾着调用真气没办法开口说话,但是心里却不停打鼓,直呼邪门,他们绝不会想到两人修炼这么多年的内功居然会被一个不起眼的小个子轻松化解。
内功的“反噬”还在继续,青毓很聪明她只以自己的内功做一个嫁接,然后不停的把两人的内力引导来相撞。
仇家两兄弟终于明白,这是地方内功绝对凌驾于自己之上才拥有的资本,就好像两个尚未发育的小孩子在一个身强力壮的成年人面前面前竭尽全力,挥动手脚也无法撼动其分毫,可对方只是动动手指就轻轻松松的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按住。
“我们认输了!还请这位英雄收下留情!!”
略显生硬的声音响起,说话的是上官荣绰,他的脸色已经黑的好像要滴出墨来,此刻这位上官家的院主只有一种感觉。
“玩了一辈子鹰,却被一只小家雀啄了眼。”
他在心中如此给出了评价,但毕竟上官家的气度还在,这股气度让上官荣绰挥了挥手,上官云顿领会了他的轶事,还是那副眼带笑意的模样,从一个身边随从手里取出一个信封。
对着白玉汤和青毓扬了扬:“这里是五千两银子的银票,请两位大爷收下,算是,我们天残派的一点小心意。”
青毓用余光瞥了一眼白玉汤,看到后者轻轻点头,才收回了自己的掌力和真气,抽身倏然后退跳下擂台,双手抱拳笑了一声道:“承让!”
白玉汤此时也走到了她身边,正好接过上官云顿递来的信封,后者笑容更加灿烂,态度也更加谦卑,甚至对白玉汤有些卑躬屈膝,他凑到白玉汤耳边轻声道。
“我还是需要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上官云顿,来自天残派。看二位的俊朗不凡,应该是来自听雨阁的高人吧,我们当家的希望能和二位见上一面。
至于具体的时间和地点,在这个信封里都有写到,希望两位大爷能赏脸。”
白玉汤收起信封,抱拳回应道:“好说好说,请上官大哥回去转告你们当家的,就说我们兄弟俩一定准时赴约。”
“爽快,那我就回去转告我们当家的,摆下宴席恭候二位大驾!”
上官云顿特意表现出松了一口气的样子,退到上官荣绰的身边,然后在其耳边嘀咕了一阵,上官荣绰眉头紧皱的点了点头,然后招了招手,把三个一脸狼狈相的打手唤回到自己身边。
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白玉汤和青毓,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上官家的其他人也随之离开北墙赌馆,出乎白玉汤的预料,人居然还不少,足有十几二十个。
青毓冷笑一声:“看来这是一场早就预定好的阴谋。”
白玉汤点头表示同意:“你比五师姐还要聪明。”
青毓不屑的切了一声:“我可没青秀师妹漂亮,也没青秀师妹活泼。”
白玉汤面不改色的回应:“但是接下来的失去,漂亮和活泼都派不上用场,我们还有很多这样的阴谋要对付,大师姐你得把你的聪明才智运用到极致才能堪破其中的奥秘。
不要再做出和之前一样脑袋一热就拍板作决定的错误了。”
青毓脸色微微一红,她知道对方指的是自己和青城随便依附于其他门派的事情,对此她无话可说,只能瓮声瓮气的回了句:“知道了,以后……”
她后半句话还没说出口,北墙酒馆给予胜利者的欢呼声已经响起,只一瞬就把两个外来者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