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不说话了?嫌我烦?柳如意,你就是这么做人媳妇的?不管丈夫,不孝顺公婆,我郭家造了什么孽啊?娶了你这么个儿媳……”
郭老夫人越说越气,气得拍打着自己的大腿。
“老爷!”郭夫人瞧见床上的人醒了,连忙叫道。
郭老夫人也停止了哭闹。
“大郎,你醒了,快躺好,别动。”老夫人面色温和,满是关心,哪里见刚刚的尖酸刻薄。
郭老夫人对着他一顿关心,等大夫来了,又是紧张担心地站在一侧。
“娘,您别担心,我没事。”郭大郎见母亲的模样,连忙安慰道。
等到大夫查完,说没什么问题,郭老夫人还是不太安心。
郭大郎柔声安抚着,才把母亲给哄出去。
母亲一出去,郭大郎的神色就冷了下来。
“如意,你刚怎么又跟娘吵起来了?你就让着她点,她年纪大了,操心的事多。我们做小辈的,怎么能事事都和她计较呢?”
郭夫人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这婆母就是如此,在儿子面前,是个温和的母亲,在儿媳面前,就完全变了样。
所以,每一次她和婆母吵架,她丈夫都站在婆母那边。
叫她懂事点,说后辈要让着长辈,让她别闹得家宅不宁。
总之无论如何,都是她的错。
或许,她丈夫也知道他娘是怎样的一个人,只是心自然偏向他娘那边吧。
郭大郎看着她一言不发的样子,就觉得气,翻了一个身。
“我累了,想睡一觉。”
柳如意替他掖好被角,这才转身出去。
晚上,柳如意躺在床上,总想着各种各样的事。
想着刻薄的婆母,总站在婆母那边指责自己的丈夫……
不由得想,若是当初自己不嫁给郭大郎会怎样。
当初,她爹本来给她选了好几个,但是她偏偏看上温文尔雅、又有几分羞涩的郭大郎。
她爹本来是不肯的。
他们是商户之家,而郭大郎是个读书人,郭母看不上他们家。
那时,柳如意很天真,觉得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一定能感化自己的婆婆……
她爹在她以死相逼下,终究应了她。
后来,她弟意外离世,柳家便只剩她这么个女儿,柳家诺大的家产就做了她的陪嫁……
那些都是她爹和弟弟努力经营下得来的,如今却由小叔经营,她本来是不想交出去,奈何拗不过婆婆和丈夫,小叔又信誓旦旦肯定会经营好……
就小叔那样的人,怎么可能靠谱呢?
郭夫人越想越觉得没睡意,越清醒,闭着眼睛,却一点睡意也没有,越来越觉得心悸。
就在她难受得受不了的时候,突然想到白日里那姜家娘子给她的药。
郭夫人打开床头柜,将那罐药拿了出来,往外一倒,便倒出一粒白色的药片。
她丈夫卧榻旧病,她什么药都见过,并不觉得这药片有什么稀奇的。
想着姜家娘子诚挚的脸,郭夫人便将那一枚药片吞了下去。
她本来没报什么希望,毕竟那么多大夫都给她开过药……
然而,很快,她居然感觉到了久违的困意袭来,很快睡了过去。
翌日,郭夫人睁开眼的时候,便发现外面居然天亮了!
她已经很久没睡好觉了,这种感觉让她差点喜极而泣。
因为睡足了,她的精神也好了,便打算去看看家里的生意。
……
姜瑶这一晚上也睡得不错,翌日一大早,又拿着一坛酒,去了熟悉的摊位。
摆到下午的时候,居然遇见了一位熟人。
李老头!
只是这一次,李老头两手空空,明显不是来摆摊的。
他双手负在身后,在姜瑶面前走来走去,目光忍不住四处打量着,像是在找什么。
“甜宝没来。”姜瑶道。
李老头轻哼一声:“谁说我找那个丫头了?烦死人了,没在最好!”
姜瑶已经习惯他的嘴硬了,这么个刺儿头老头,一在甜宝面前就变了样,还敢说不喜欢那丫头?
“你这摊位不摆了?”姜瑶问道。
“不摆了,飞刀说我一把年纪了,要好好孝顺我,让我别干活了。”李老头说着,声音里不自觉带出骄傲。
他活了一把年纪,本来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无儿无女,死在家都没人发现,更别说摔盆抬棺了。
现在,儿子有了,孙女也有了。
他心里贼高兴,想要和人说自己的喜悦,又找不到人。
现在看到姜瑶,自然不肯放过她。
“姜家丫头,你这酒我买了,别摆摊了,咱吃饭去。”
姜瑶摆了大半天,确实没什么生意,刚好有事想和李老头聊聊,便应了。
两人去了一家小酒家,位置偏僻,但是人挺多的,有烟火气。
“我有时一个人就来这里喝喝酒,吃吃饭。”李老头道,领着姜瑶进了酒楼。
“哟,李老头,好久不见啊。”掌柜娘子热情地打招呼,看到姜瑶,有些诧异。
李老头独来独往的,这还是第一次与人一块儿来吃饭。
李老头领着姜瑶在床边的位置坐下,喊了一句:“掌柜娘子,老三样,哦,对,不要酒,来两份。”
很快,东西就送了来。
李老头所谓的老三样,便是羊肉和花生米。
“李老头,你这糙老爷子吃花生米喝酒就算了,你让人家小娘子也吃这个啊。”那掌柜娘子忍不住数落他。
“这小丫头比我还糙呢,你是没见过她打人的样子,连我都怕她。”李老头道。
两人也算不打不相识。
掌柜娘子看着姜瑶,只觉得这娘子真漂亮,娇娇弱弱的,那手臂细嫩的,完全没法和李老头口中的形象想到一块去。
姜瑶把米酒打开,给一人倒了一碗。
李老头喝了一口,露出陶醉的神情:“还是你这米酒得劲,醇香,有余劲。”
李老头好酒,挣点钱,都用来买酒了。
什么样的酒都喝,就觉得姜瑶这酒,得劲。
“得劲酒常喝啊。”姜瑶道,“给你打折。”
“你这丫头够意思,但是,我怕是喝不到了。”
李老头的声音复杂,有不舍,也有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