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带着温林出来小聚之后,文家宁短时间内忙于电影的拍摄,并没有再见到过温林,他曾经打电话去问过,温林说自己没什么,叫文家宁不必担心他。
而这个时候,柯信帆也出院了。
出院那天,文家宁亲自开车去接他。
柯信帆一坐上车就掏出烟来开始抽烟。
文家宁按开了车窗,无声地表示出了自己对他抽烟的不欢迎态度。
柯信帆却无所谓的样子,问他道:“什么时候回去?”
文家宁说:“随时都可以。”
柯信帆短暂沉默一下,说道:“那尽快吧,明天能回去吗?”
文家宁看他一眼,“我去安排一下。”
《苦夏》中,文家宁在棚内的戏份差不多准备要收尾了,接下来要准备外景的拍摄。最近陆进朗把进度放得比较慢,更多的时候是在研究拍摄手法和不断地进行对比自我提高。
如果柯信帆要这个时候回去,文家宁是可以抽得出来空闲的。只是当他向陆进朗请假的时候,陆进朗却提出了陪他一起回去。
文家宁有些诧异,“你有空?”
陆进朗本来正在看电脑,抬起头来看他一眼,“不想我去?”
文家宁走到他伸手,双手按在他肩膀上,笑了笑,“为什么这么觉得?”
陆进朗伸手摘下眼镜,“从你的语气和表情能够感觉出来。”
文家宁埋下头去,脸贴着他的脸颊,轻声说道:“你刚才根本就没在看我,就从我的表情感觉出来了?”
陆进朗抬起手来摸着他的脸,说:“你不知道有一种感觉叫做心灵感应?”
文家宁忍不住笑了。
陆进朗拉住他的手将他拉到面前,侧坐着抱在怀里。
文家宁双手环住他的肩,转过头去看陆进朗正在浏览的网页,他以为他是在看娱乐新闻,结果发现是在看一个知名导演的拍摄日记。
随手拉了拉鼠标,文家宁问他:“有收获吗?”
陆进朗说:“多看一点,总能吸取到东西的。”
文家宁转回头看了他片刻,凑过去吻住他的嘴唇。他自己刚刚洗了澡,而陆进朗却还没来得及去洗。一个令人动情的深吻过后,文家宁对他说:“你要不要先去洗澡。”
“可以,”陆进朗说着,把已经伸进文家宁睡衣的手缩了回来,站起身的同时将文家宁给直接抱了起来。
文家宁连忙抓紧他的肩膀,“做什么?”
陆进朗说:“一起洗吧。”
文家宁说道:“我已经洗过了。”
陆进朗笑了笑,“没关系,你去陪着我。”
他把文家宁抱进了浴室,放在了浴缸的边缘坐着,伸手打开水龙头,往浴缸里面放水。
“要泡澡?”文家宁问他。
陆进朗说:“难得有你陪着,我打算慢慢享受一下。”
文家宁把头靠在浴室的瓷砖上,微笑着看他。
在等放水的时候,陆进朗一只手贴在他后背,问道:“好像很少听你提前关于你家人的事情。”
文家宁有些感慨,“我父母对我其实很好,但是关于过去的记忆,都是些不快乐的记忆。”
柯信航的日记里面很少记录开心的事情。
如果文家宁自己是在那种环境朗,或许时日长久就逐渐被柯信航那种敏感无助所影响,走向了另外的极端。
直到现在,也没人知道柯信航那一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让文家宁能够进入他这个身体。文家宁有时候总是会想,他是不是承受不住压力选择了自杀。
陆进朗的手掌移到他肩上,稍微用力捏了捏,问他:“在想什么?”
文家宁猛然回过神来,摇了摇头,然后注意到浴缸的水差不多放好了,对陆进朗说:“可以进去了。”
陆进朗开始不急不缓地脱衣服。
他的身材很好,肌肉结实紧致而不夸张,看起来修长匀称。
文家宁头靠在墙上打量着他,心里回忆着是什么时候开始感觉到男人身体对自己的吸引的。
陆进朗跨进浴缸里面坐了下来。
浴缸里的水一下子漫了上来,文家宁本来挽起裤脚坐在浴缸旁边,这时水漫上来打湿了裤脚。
陆进朗对他说:“把裤子脱了吧。”
文家宁稍一犹豫,还是把双腿迈出去,把睡裤给脱了才有转身将腿伸进浴缸里面。
自从过去陆进朗把原来他那些四角裤换掉之后,他就没有再执着地一定要去遮掩什么了。其实他很感谢陆进朗,正是因为陆进朗的态度,现在他逐渐都会忘记自己的身体状况,感觉自己和普通人并没有什么区别。
陆进朗舒服地往后仰去,背靠在浴缸一侧,说道:“可惜出去不太方便,否则都可以跟你去看看你以前住过的地方,还有读书的学校。”
文家宁看着他,说道:“不用了,我已经没什么记忆了。”
“没记忆?”陆进朗似乎有些奇怪他这句话。
有时候人的年纪越大,会越怀念一些小时候的东西,或许不是每一件事每一个场景都记忆深刻,但是应该不会没记忆的。
文家宁说:“真的,关于柯信航的记忆,其实我已经很少了。”
陆进朗没说话看着他。
文家宁深吸一口气,说道:“我自杀过,但是没有死。从那天醒来之后,我选择性遗忘了很多东西,让自己——”他说到这里,突然停顿住了,他本来是想说让自己把过去的记忆跟现在隔离开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在某一刻突然产生了一个奇怪而可怕的想法,这个想法使他短暂的茫然了一会儿。
而在陆进朗看来,文家宁的脸一瞬间都变得有些苍白了。他坐起来,伸手握住他的小腿,问道:“怎么了?”
陆进朗手掌的触感唤回了文家宁的神智,他摇了摇头,本来想说没什么,可是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这个世界上有文家宁这个人吗?”
听他提文家宁,陆进朗其实应该不高兴,可是看到他脸色不好看,还是没刺激他,平和地回答他道:“有,我认识他,我也见过他。”
文家宁点了点头。
在刚才那个瞬间,他只是突然在想,他会不会根本就是柯信航自我分裂出来的一个人格,关于身份的认知其实是柯信航赋予他的,他并不是什么文家宁,他仍然是柯信航,只是自我分裂然后禁锢了一个人格。
这个想法一瞬间让他有些毛骨悚然,好像所有无法解释的地方都解释得通了。可是他唯一还放心的就是他拥有的文家宁的记忆是柯信航所不知道的,也无法赋予他的。
世界上是真正有文家宁这个人的,并不是柯信航幻想和分裂出来的。
“信航?”陆进朗还是觉得他看起来不怎么好。
文家宁咀嚼着这个名字,突然很想陆进朗能够喊他一声文家宁。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了,在相处了这么久的日子之后,第一次产生了这个想法。
陆进朗起身站在了文家宁的面前,伸手捏着他的下颌让他看着自己,又一次说道:“信航,你怎么了?”
文家宁一下子伸手抱住他的肩膀,用自己的嘴唇堵住了他的嘴。
有些话他不能说,那么这时候就不要听好了。他用力地吻着陆进朗,睡衣全部被沾湿了顾不上。
陆进朗伸手托住他,转个身将他抵在了墙壁上,头往后仰与他稍稍拉开些距离。
文家宁又一次尝试着凑过去吻他,结果陆进朗依然往后躲。
陆进朗说:“你到底怎么了?本来刚才还好好的。”
文家宁抿了抿嘴唇,说道:“我欠操。”
陆进朗一怔,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他当然知道面前的人是故意说这种话来挑逗他,但是他又不得不承认这句话的威力很大。
文家宁抬起双腿环住陆进朗的腰,刻意贴上去,说道:“你怎么样?”
陆进朗有些无奈了,只能一边凑近去吻他一边说道:“随你吧,想说的时候你再跟我说。”
他一吻上去,文家宁便立刻将这个吻加深。
两个人都没有了思考的余地,而陷入了一场激烈的欢爱之中。浴室里面水汽弥漫,浴缸里的水也翻腾着被溅出去了不少。
直到后来,陆进朗又换了一浴缸的热水,抱着文家宁泡进去。
文家宁因为身体太疲惫,倒是在浴缸里面躺着就睡了过去,没有时间去想之前的事情。..
而陆进朗当天就安排好了接下来两天的工作,天一亮他就先起床去做早饭,看时间差不多了才把文家宁叫起来,对他说:“走吧,今天就出发。”
文家宁揉了揉有些发痛的额头,伸手在床头摸到自己的手机,然后给柯信帆打了个电话,“今天我们回去。”
柯信航的老家其实就在附近的郊县,距离市区开车不过一个多小时。他们当天就能够来回。
一开始陆进朗打算让卢允安开他那辆保姆车的,不过文家宁说没必要,还是开他的车去就行了,不麻烦允安。
出发之前,文家宁特意搜索了县城北面的公墓地址,柯信航的父母就是葬在那座公墓里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