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控的大屏幕很快便自动显示了舰体16个入口处的监控分画面, 但因为这艘战舰除指挥舱外其余大部分都已经被破坏和扫荡清理过的关系,16格分屏的画面中只有中间的3格出现了清晰的影像,其余13格竟完全是一片漆黑。
不过从这仅有的三个画面中,也足够塞维斯大公从对方的装备上判断出这一批搜寻而来的军雌是敌非友, 对方应该是隶属于南家星辰军团的守备军。只可惜因为看不全所有的监控,这让凯恩无法测算出对方到底来了多少数量的军雌。
视线紧紧锁定着监控画面中出现的侵入者们,塞维斯大公深邃的蓝眸危险得眯起, 高速运转起头脑思索可行的应对措施。
对方是根据夕月发出的求救讯号的定位搜寻过来, 并不存在特意抓捕的前瞻性举措,所以参与搜寻的数量就不会太多,顶多一个小队。在他们找到地下迷宫入口后, 没有夕月所有的正确的迷宫路径图,只能就地分散至迷宫各个通道内搜寻,这样的情况下就使得每一个通道内的搜寻者数量不会超过3只。而按照迷宫的迂回曲折, 即使其中一组找到了夕月的尸体并推断出存在潜入者, 要汇集所有成员也需要非常长的时间。对方不可能原地等待, 大都会采取率先集合最近的一个通道的组合者开始追踪潜入者痕迹。
如果是这样的话, 那找到了这艘战舰并进入搜查的军雌就肯定不会多于6只。
6只军雌,他要一起对付或许比较困难, 但如果一只一只分开去对付, 胜算就要大上许多。
只不过……
凯恩看了一眼仪表盘上数据读取的进度条和医疗茧上的显示屏上显示的剩余星时,如果他在解决这六只入侵者后却仍然还得驻留在这里等待数据完成, 那接下来面对的就会是对方后续剩余的队伍以及为此增派的以抓捕为主的全副武装的军雌战团。届时一拥而上, 采取包围政策围攻, 甚至出动重火力破坏战舰,那就不仅是他和没有治疗完毕的云墨会被捕,这些数据和真相也会被就此销毁。
但如果什么都不做而束手就擒,却显然并不符合他塞维斯家族的家训呢!
眼神冰冷的盯着分屏画面中已经走出了监控范围的侵入者们,凯恩不再犹豫。即使他现在的精神力已成强弩之末,却仍有一拼之力,虽然满打满算也只能催眠一只……
总之,先拼了再说!
他迅速的将从云墨身上卸下的所有火力军械都装备到自己身上,然后一股脑的将指挥舱内的所有剩余物品都堆藏到几个还有空闲的舱壁柜里,制造成与其他舱一致的被扫荡清理后的效果。再将舱内的主脑照明调整成与舰体一致的感应式。最后走到操控台前,按下某个红色按钮将大屏幕切换成红外线搜寻舰体内部。
这是他在先前那一通乱按之下找到的某个功能按键,短暂记忆下的灵光一现,没想到倒是立即就派上了用场。大屏幕上出现了一艘框架结构的战舰模型,可惜,只有指挥舱附近的范围是可视的,其余部分因为遭到破坏而只呈现了灰色的面积区块。
不过即使这样,还是搜索到了除指挥舱内2个光点外有另外一个正在移动靠近的光点。
只有单独的一个!?
很好,他就让最后的精神力发挥下余热!
塞维斯大公的视线锁定住那个正在快速移动至指挥舱附近的光点,完美的薄唇邪肆勾扬。他干脆直接关闭了不再有作用的大屏幕,背靠着指挥官座椅高大的椅背,闭上眼忍痛催化虫核元力,最后一次施展精神力。
绵密的精神力又一次如网一般铺开蔓延,带着虫核痛苦震颤的悲鸣,无声无息的弥漫于空气呼吸之间。
走廊外极轻的脚步声越来越靠近,突然停顿下来,而就在该侵入者出现在舱门口的那一刹那,这股等待已久的庞大精神力迅速被虫核催动成三把尖锐的利刃,直接自雌虫的双目和眉心处击向对方的脑后虫核……该名军雌几乎是在瞪眼的一瞬间就被控制住了全部的意识,就这样保持着持/枪搜寻的姿势呆滞着站立在舱门前,眼神内一片空洞茫然。
对方的通讯器还在不停闪烁,佩戴的耳麦处正细微的传出其他队友的问询:“报告,存储舱没有任何发现,队长,你那边怎么样?队长?队长?!”
脑后的疼痛犹如虫核爆炸,元力枯竭的后遗症也开始出现,塞维斯大公忍耐得住疼痛,却抵不过一阵一阵突袭而来的晕眩。他紧紧抱住头闭着眼,用自己的意识接管那只为他所控制的雌虫,在对方的意念内下达了一连窜的催眠指示,任疼痛的汗水无声的自鬓角处淌落——
“我在,这边……也一样,指挥舱没有任何发现。你们继续搜寻。”
“收到。”
意识被完全被控制住的雌虫语气听起来一切如常,只有那双眼神内可以看出被控制的麻木与呆滞。他维持着僵硬的游魂状态在指挥舱内毫无所觉一般转了一圈后退出,再折回通道后方朝另外一个方向搜寻而去。争取到了拖延时间的塞维斯大公却显然还不能就此松懈,即使他因为疼到虚脱而力竭的跪倒在地上——
他已经因为先前的几次疏忽大意致使如今身处劣势,绝对不能再给予敌方可趁之机。
用力深呼吸,咬着牙从地上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塞维斯大公踉跄着走回至仪表盘操纵区。通讯器光屏显示数据读取的进度条还有三分之一,计算下来差不多还有一个星时左右。而一旁的云墨在治疗茧内也才刚刚完成手术,维生液进行修复至少还需要3个星时。
看来云墨说得没错,千年前的医疗茧所需要的时间确实太多了。
凯恩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一点后,开始一个一个按下先前某个区域内的操作键。他记得有一个键似乎能够打开一间隐藏的休息室,而完成手术后的医疗茧是可以从工作台卸除并且移动的,他得争取时间把云墨藏进休息室里去。
一番操作下,倒确实找到了休息室的隐藏隔间。也意外找到了整艘战舰的备用性替换用监控系统。
按键落下后,大屏幕上立即跳出了分布整艘战舰的各个部分的监控小分屏画面,几乎密密麻麻的布满整一个屏幕。塞维斯大公在极小的某个分屏内看到那只被他催眠的军雌队长正执行着他的命令,在遇到自己的部下时直接给了对方一个干劲利落的击杀。
他的眼底如漩涡隐现,面上却波澜不惊。
塞维斯大公对此并不意外,他先前给对方下的指令就是让这只军雌返回至夕月的尸体处,沿途召集并杀掉所有见到的军雌,同时毁灭掉所有死者的通讯器。
视线再不去关注对方,趁着那只军雌替他做清道夫的时间,塞维斯大公把医疗茧从医疗台卸下后推入打开的休息间,然后不忘把腰包内的药剂都掏出来,放置在医疗茧的旁边。又想了想后,走出去把先前收起来的那件上将长外袍也重新从柜子里找了出来,挂到这间简陋休息间的壁钩上。
最后,他擦了擦自己一头的冷汗,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糟糕的仪表,弯下腰绅士般的在医疗茧头部上端落下一个蜻蜓点水般的轻吻。
3个星时,确实太长了。
即使他已经催眠那只军雌替他解决所有遇到的入侵者,但整个地下迷宫搜寻者并不少。虽然那只军雌是队长,可对方的等级只有A级,随时有可能被围攻反杀。而一旦那只军雌倒下,就几乎等于对方察觉到异常后蜂拥而来的抓捕。最好的结果,大概就是坚持到指挥舱内数据复制完成。
这个时候倒是庆幸先前开通了与云墨的实时数据传输共享,只要数据能够读取完成,即使万一他这边资料全毁,云墨手上仍会保存住一份真相。
“我很想一直陪着你的。”
手指轻抚在医疗茧冰凉的金属壁上,就像是隔着那一层坚硬的隔阂触摸他此生最魂牵梦绕的容颜。
“我真的……是想陪你一起到老的。”
深邃的蓝瞳克制不住弥漫起水雾,塞维斯大公抬起头,忍下了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
舍不得啊,他难得重来一世才学会的爱,他难得找到自己这辈子最在乎的虫,他还难得拥有了上一辈子失去的虫蛋。
他多想再继续陪着这只雌虫,不管前方是刀山火海,出生入死,还是再一起花前月下,情浓爱时。
他还没有陪云墨拍完一组让后嗣羡慕瞻仰的结婚照,他还没完成想要补偿给对方的盛大婚礼,他甚至都还没有带云墨去曾经说好的海边牵手漫步。
还有……还有他还没来得及尝试一次父子间的精神力交流。
他可能会看不到崽子们出生,听不到对方破壳后软糯的叫他一声雄父,更失去机会去亲手抱一抱那血脉相通骨肉相连的柔软。
他想过要陪伴对方一辈子的啊,却突然被缩减成了三年,而现在,就连三个星时都欠奉。
他是真的好舍不得……
如果知道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分别,他一定不会去招惹云墨。
如果不去接近,不去了解,就不会如此猝不及防的陷落在甜蜜的爱意中,让彼此陌生在相敬如宾的距离里,总好过离别在心意相通时。
可惜,这只雌虫太过优秀,太过美好。
让他两世都感受到了弥足珍贵的那份温暖与悸动,因此他放不了手,更不愿回头。
“再见,吾爱,等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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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快乐=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