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桐正在说与不说之间抉择。
沈长君也没有打扰,他不会勉强对方,所以并没有追问。
他猜想可能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他看对方面露挣扎的样子也没有催促。
时间一分一妙的过去了,张桐终于下定了决心,深吸了一口气道:“长君,我是真把你当成朋友才与你细说,我,我从前有过一个妻子,结婚10载未曾有孕,后来母亲让我休妻另娶,结果发妻想不开,悬梁自尽,如今的妻子是我的继室,结婚数载也未见有喜,所以我觉得,问题应在我。”
沈长君听完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原来是不孕不育。
“这是病得治啊,光喝酒能解决什么问题啊。
于是沈长君道:“那张桐兄有没有去问医。”
张桐摇了摇头,道:“这等事,怎好让旁人知晓。
沈长君突然发觉,原来自己竟然被对方如此信任着,这真是一种说不出的感受。
他道:“张桐兄此言差矣,医者,仁也,切莫讳疾忌医,不若我陪张桐兄去医馆看看,如何?”
“这,“张桐仍有些犹豫
“走吧,早看早解决,切莫耽误了。”沈长君硬拉着张桐就岀门了。
来到府城的最大医馆,这里面看病的人很多,不过好在医馆大,坐堂的大夫也不少,而且都是有隔间的,一对一避免了某些尴尬。
轮到张桐的时候,坐堂的是一位老大夫。
这老大夫慈眉善目的,看到他们两个进来先是面露惊疑,然后便是双目含光。
“你们谁生病了?”那老大夫面上带笑的问道。
沈长君推了张桐一把,把他按在座位上,道:“他”。
老大夫点头道:“把手伸出来。”
张桐一咬牙,反正也是到了这里了,不看也已经看了,索性破罐子破摔,爱咋咋地吧。
张桐伸出左手,把手放在了脉枕上,老大夫便号起了脉。
换另一只手。
张桐听话的换了右手
老大夫号了半天的脉,问道:“小伙子想看什么病啊?”
张桐一愣,什么病您不知道吗,都摸了半天了。
他转头看向沈长君,用眼神示意:这老大夫靠不靠谱啊,摸了半天了还不知道我有什么病
“要不我们回去吧”
沈长君道:“老大夫,他都有啥病啊?”
老大夫却不答,反问道:“有孩子没有?”
张桐低声道:“没有。
嗯,我觉得也不应该有。
沈长君心说,你真该庆幸你自己已经老了,不然你准保挨揍。
老大夫又说了:”的确是有些炎症,来的还算及时,给你开几幅药,回去喝吧,保证药到病除。”说完以后,抬头看见沈长君不太满意的脸,嘿嘿的乐了起来。
他在二人的脸上来回观看着,好似在研究什么似的。
张桐乍然听到这个结果,激动不已,自然是没发觉异样。
沈长君就不同了,他觉得这老头也应该去看看病,去看看他的脑子。
两人离开了医馆,张桐自是非常感激沈长君的,如今知道了自己的病能好,是喜上眉梢。
沈长君有些不大信任那个老头,不过看到张桐那么高兴,又不忍说出心中所想,索性死马当作活马医,就让他试试吧,于是便让他赶紧回家去,一晚上没有回去,说不定家人怎么担心呢
两个人道了别就分开了。
张桐回了家先是去了母亲房中,张母正坐在床上,手里捧着张父的灵位,也不知道正在想着什么,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的萎靡。
张桐走进房门,喊了声:“娘”。
张母恍若未闻,一动不动的坐着。
张桐又往前走了几步,声音略大了些,又喊了一声:“娘”。
张母这次有了动作,她的眼睛动了动,慢慢的抬起头来,看到张桐时,眼睛里竟泛起了泪花。
张桐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膝行着来到母亲的面前,抱着母亲的腿,哽咽的道:“娘,是孩儿不孝,让母亲伤心了。”
张母抬起手摸了摸张桐的头,道:“是母亲做错了。”
“不,是孩儿的错,若是我能早点发现,就不会,娘,我今天去看了大夫,大夫说,可以治好,还给孩儿开了药。”张桐连忙的解释跟坦白,他不想让自己的母亲再为了此事伤心了。
张母听后连忙道:“真的,你去看大夫了?大夫说能治好?”
“是的,母亲,大夫是这样说的。”
“好,好,能治好就好。”张母深深的吸了口气,又叹了出来,她道:“是我对不起春兰,我一把老骨头,随时等着她来向我讨命,我只求能看我的乖孙子一眼,就一眼,我死了也瞑目了。”
春兰就是张桐的前发妻。
“娘,别说这些,春兰最是孝顺,她,是我害了她,她要是有怨就报在我身上吧。”
母子两个互相宽慰着,最后抱头哭了起来
李诗诗并不知道家里发生的一切,她醒了以后精神也不大好。
她走出了房门,院子里很安静,没有看见那个每天都在忙来忙去的身影,不过,李诗诗已经无所谓了,她没心思去想别的,她要去找她的君哥。
沈长君正在想事情,边想边低着头往家走,见到李诗诗岀现在他的眼前的时候还愣了一下,他们不是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吗,怎么还来。
“君哥,”李诗诗上前喊道。
“你找我干嘛,我们不是已经说的很清楚明白了吗?”沈长君不耐烦的说道。
“君哥,我,我是来向你道歉的。”
“不必了,”沈长君心里在说,你该道歉的那人又不是我。
李诗诗又开始哭了起来,沈长君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于是他道:“我说,李诗诗,行,你的道歉我接受了,但是我希望你以后能跟张桐好好的过日子,你现在已经为人妇,将来还要为人母,你不是小孩子了,你该长大了。”
沈长君顿了顿,然后道:“我很爱江柳,我不会离开他的,我跟你已经是过去式了,张桐他很好,你要懂得珍惜,别到时失去了后悔,我言尽于此,再见。”
沈长君大步的走了,李诗诗却久久的站在原地,看着沈长君离去的背影,这次是真的结束。
“师傅,你今天又去医馆啦?”一位年轻人此刻正慵懒的坐在椅子上,这年轻人穿的衣服很奇特,虽说穿的是一身白衣,可这白衣怎么看怎么都像是道袍。
这年轻人长的是真好看,雕刻般五官分明的俊脸上,星眸深邃不见底,鼻若悬梁,嘴角时刻都是弯着的,乍一看上去,会给人一种玩世不恭的印象。
“嗯,是去了,嘿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开心事,竟嘿嘿的笑了起来。
自从他前日在那医馆治好了一位垂死的病人之后就成为那医馆的座上宾,可以随时到那里去坐堂。
“师傅,你笑什么呢,说出来让徒儿也开心开心。”
“我今天遇到两个小伙子,其中一个小伙子那话儿不行。”
那位年轻人突然来了兴致,他邪气的一笑,道:“那儿不行?不会是?”他手心朝下,做了个切割的手势
那老头翻了个白眼,“哪啊,就是不能生。”
噗嗤~“那算什么,师傅给他开药啦?”
“啊,开啦,就他那毛病,除了我,谁能看的好。”这老头也不是吹牛,事实也确实如此。
“师傅,您总不会是因为人家那儿不行,你才如此开心吧?”
“说什么呢,你师傅我是那么龌龊的人么。”
“那是……?”
“我只是奇怪,这二人从面相上看本应该势同水火,可今日观他二人行事却不像那般,嘿嘿,你说奇不奇怪。”
年轻人明白了,他师傅这是感兴趣了。
说起这师徒二人,并非大晋朝人士,而是来自与大晋朝一海之隔的南天大国。
而这海么,自然便是松临海了。
他们这次来也不为别的,只因前段时间,从大晋朝来了一拨商队,与他们有些合作关系。
这次是来送货的,顺便玩上一玩,他们还从来没有来海的这一边看过呢。
老头姓邢,单名一个飞字,而那位年轻人是老头捡来的,便做了老头的徒弟。
那时他还小,所以便跟了老头的姓,单名一个烈字。
邢飞精通易经,懂药理,而邢烈是邢飞一手带大的,自然受了老头的衣钵。
精致丽人店自从在其他州府开了分店之后,就有些原料紧缺,好在他们前不久预定了一批 。
货物,不日就会到了,楚兆麟这几天是忙的焦头烂额的,因为他的主子要从京都赶来金都府了
这一日,楚兆麟位于金都府的别院来了两位客人。
这两位不是别人,正是邢飞与邢烈。
楚兆麟亲自迎接,将二位请到了会客厅。
会客厅里坐着一位白衣纤尘的冷面公子。
邢烈看见坐着的人时眼睛顿时添了几分神采。
那人站起对着二人打招呼道:“邢大师,烈兄,远道而来辛苦了。”
管家已经吩咐下人重新上了几碗茶。
几人坐下便开始攀谈起来
邢烈走到那人旁边,选了个最近的位置坐了下来,一双眼睛似有若无的围着冷面的人儿打转,微翘的嘴角似乎比平时的弧度更大一些。
那人却是沉稳的坐在那处,仿佛根本就没发觉般,与邢师傅聊着他们一路漂洋过海来的经历。
不知谈到了什么,邢飞突然问邢烈道:“烈儿,你说呢?”
却半天没有得到回应。
“咳,烈儿……”真尴尬啊,只见邢烈正专注的盯着他们的合作对象发痴。
而一直无视邢烈的冷面公子也顺势的望了过去,四目相对,一个炽烈火热,一个古井无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