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鸿脸色数变, 涨得通红:“你……邓学弟, 我跟你可没有什么过节……”
“谁是你学弟?少来套近乎, 赶紧滚蛋!”邓杰沉下脸,还挺能唬人的。
公孙鸿气坏了,掉头走了。
邓杰看向他坐过的位置, 有些嫌弃,他身边一个学弟连忙用衣服给他擦了擦,邓杰这才坐下。
“你还好吧?缺不缺钱?”
莫飞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就算不在乎邓杰以前对原主的恶意, 莫飞对邓杰这个人也喜欢不起来,两人的关系也就过得去罢了。
邓杰今天怎么会跑来替他出头,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不缺。”
邓杰沉声道:“你要是有什么困难, 尽管来跟我说。有人欺负你,也跟我说!”
莫飞哭笑不得,嗯了一声。
邓杰眼睛在他身上转转, 琢磨着说道:“纪文修……他去国外了。”
“我知道。”
“他联系你了吗?”
莫飞摇摇头。纪文修到了那边肯定会更换联系方式,他在纪家的掌控之下,不可以主动联系自己, 不过莫飞可以联系他。纪文修说过的, 如果想联系他,可以去秋姨姨家。
这是治标不治本的解药,他决定留到忍受不了的时候再用。如果每次想纪文修就去打电话,那么他很快就会得寸进尺地想要见面了。
“你也没联系他?”
莫飞摇摇头。
邓杰皱眉叹气:“唉, 那你们可怎么办?”
他看起来是真心实意地在为两个人发愁, 莫飞这就疑惑了, 邓杰可不像这么善良的人啊。
忽然之间,他灵光一闪,明白了过来。原故事里纪文修和沈凌在一起时,怕被家里阻拦,一直小心翼翼,也是邓杰帮他们遮掩。邓杰这个人,唯纪文修马首是瞻,从纪文修的角度考虑他的动机就能理解他的做法了。
原故事线他对沈凌和和气气,帮两人小心遮掩,是冲着讨好纪文修;现在帮他出头骂了公孙鸿,也是冲着讨好纪文修。
想通这点,莫飞哭笑不得。
邓杰聊了两句就走了,莫飞一个人回了宿舍,没过多久,院系的老师和辅导员一起来敲门了。
莫飞打开门,看见他们身后还跟着公孙鸿,直觉没好事。果然,院系的老师是来赶他走的。
当然,老师说话没那么直接,只是说今年学校又招了一批新老师,宿舍不够,暗示莫飞把宿舍让出来,他可以去校外租房子,也可以去住学生宿舍。
莫飞没跟他们多歪缠,很爽快地答应,承诺一个星期以内会搬走。公孙鸿跟着辅导员一起离开,临走前还得意洋洋地瞥他一眼。
莫飞关上门,开始收拾行李。他其实很感谢院系老师和辅导员,甚至还有公孙鸿,他们给他找了点事情做,大脑就没工夫再去想纪文修的事。
否则他一个人待着,真的会想到发疯的。
到了大四他就要出去实习了,剩下不到两个月,莫飞也不打算去校外租房子,把他的洗衣店收拾一下,架了一张行军床,晚上凑活对付一下。
结果邓杰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这个事,跑到他的洗衣店看了一眼,脸都臭了,气势汹汹地要去骂莫飞的院领导。莫飞坐在一边核对账目,瞧他这样子,好笑道:“我睡这里都不难受,你激动什么呢。”
邓杰拍大腿:“我这不是心疼你么?!这帮人真是狗仗人势,不对,狗眼看人低,也不是……”
莫飞合上账本:“行了行了,亏你还是学法律的,以后我要打官司可不敢找你。”
邓杰对着他的行军床唏嘘,拍了张照:“纪文修要是看见,该多心疼啊。”
莫飞顿了一下,问道:“纪文修……他还好吗?”
这才不到半个月,他就想给纪文修打电话了。
“不知道啊,他被纪家盯着,跟我们联系得也少。”
莫飞垂下眼睛,有些黯然。
邓杰看着他这模样,也叹了口气。纪文修临走前,还跟他交代,让他帮忙照顾莫飞,纪文修现在要是知道了莫飞给人欺负成这样,不知道该多心疼。
“我现在还不够强大,脱离了纪家,我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没办法保护小宝。纪家想要伤害他太容易了。暂时分开,是保护他的手段。”纪文修临行前这么跟他说:“这段时间,就麻烦你替我照顾他,我会好好感谢你的。”
邓杰觉得纪文修也是执拗,纪家都愿意退让一步,纪文修找个其他的豪门小姐结个婚,私底下还是可以跟莫飞在一起,纪文修偏偏不同意,说什么不能让莫飞受这个委屈,结果闹到现在两人天各一方。
邓杰一向觉得纪文修英明神武,唯独这件事的处理上觉得他太轴了。
第二天,莫嫣忽然打电话给他,第一句话就是:“飞飞,你受委屈了!”
莫飞一头雾水,问道:“我没受委屈啊……”
莫嫣在电话那边气得大骂:“这帮捧高踩低的狗东西,居然让你住在那种地方!太欺负人了!今年东大的学术投资,我让爸爸一分钱都别出!”
莫飞哭笑不得,无奈莫嫣情绪激动,最后换成莫飞拼命安慰莫嫣:“姐姐,没事的,睡在店里也很好啊。我也不是没钱出去租房子,只是还剩下不到一个月就暑假了,房子不好租,也没必要。”
莫嫣不懂那么多,直说道:“那就别租房,姐姐给你买一套。”
莫飞拦住她,劝慰了两句,把话题岔开,问她还好不好。
莫嫣情绪平静下来,跟莫飞说:“我跟郑关和分手了。”
莫飞十分高兴,简直要拍手称快:“及时止损!姐姐还年轻,大好的青春不必浪费在渣男身上!”
莫嫣在电话那边笑了一下:“其实还是你给我的勇气,你都能那么洒脱地放弃一切,我这个做姐姐的,怎么能输给你。分手之后我才发现,别人的取笑对我而言不值一提,现在我一身轻松。”
莫飞诚心祝福她:“姐姐,你一定会找到一个爱你的人的!”
两人又聊了几句,莫嫣挂了电话,还是心疼莫飞住在逼仄的小地方,想到他谁在狭窄的行军床的样子,莫嫣就难过。
刚好这天晚上,文迪跟莫振生都在,听见莫嫣坐在沙发上频频叹气,文迪忍不住说了:“嫣嫣,怎么了?分手也是你要分的,现在怎么又来唉声叹气了?”
“妈,不是分手的事!”莫嫣打开手机,翻出邓杰的朋友圈,给文迪看那张照片:“你看看,飞飞才从我们家离开几天,那帮势利小人就把他从宿舍赶走了。现在飞飞就住在这种地方!还没我们家的狗舍大呢。”
文迪一看,也难受了,犹豫道:“那……我给老方打个电话吧,让老方再给飞飞安排一下……”
莫振生叹了口气,问道:“他已经不是我们家的孩子了,你帮得了他一时,帮得了他一世吗?”
文迪只得放下手机。
莫嫣气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偷偷瞪了莫振生一眼。
晚上莫振生和文迪准备上床休息,莫振生站着,文迪帮他解下领带,西装脱下,挂好。
莫振生若有所思,忽然问道:“我是不是对他太严厉了?”
文迪安慰道:“你是一家之主,是做父亲的,怎么能没有一点威严。”
莫振生叹了口气,不再作声,躺上床休息。
文迪听见琴房还有声音,走到琴房外,敲敲门:“嫣嫣,太晚了,睡觉吧。”
莫嫣赌气,不吭声,修长的双手还在黑白琴键上按个不停。
文迪笑了一下,坐到她身边:“你是不是在生爸爸的气呢?”
莫嫣问道:“飞飞虽然不是爸妈亲生的,但是他在我们家这么多年,总有感情在的吧。帮帮他又怎么了?爸爸真是冷漠!”
文迪耐心解释道:“爸爸不是冷漠,只不过飞飞现在已经没有了我们家的庇佑,一切困难都要靠他自己去解决。我们帮他解决了问题,他就得不到成长,这是在害他。”
莫嫣无可奈何。
莫飞最近精神有些恍惚,有时候兔子叫他,他好半天都没反应,总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兔子问他:“你这样不行啊,哥们,你是不是生病了?”
莫飞啊了一声,慢吞吞地说:“没事,一点小病,我有药。”
莫飞知道他生了什么病,也知道他的药在哪里。他算好了时差,晚上一个人出了学校,坐车到了秋姨姨家。
秋姨姨也知道他跟纪文修的事了,见到他很是唏嘘,问他:“你是来给文修打电话的吧?”
莫飞嗯了一声,点点头。
他已经忍耐到了极限,急需纪文修的声音作为解药,修补他心口那个破洞。
秋姨姨拨了号码,那边接电话的不是纪文修,是一个陌生的声音。
“是小关啊,我找文修。老婆子想他了。”
过了片刻,接电话的换了个人,是纪文修的声音。秋姨姨特意开了免提,让莫飞也能听到。
纪文修对身边那个叫小关的说了句:“我跟秋姨姨打电话你也要听着?爷爷是让你来照顾我的还是来监视我的?”
那个小关的声音有点模糊,莫飞只能听见他小声道了句歉。
然后是纪文修拿起电话的声音:“喂,秋姨姨。”
他的声音有点抖,一如莫飞拿电话的手。
“文修。”莫飞压低声音,忍不住哽咽:“我好想你!”
纪文修的声音很轻,在努力克制情绪:“想我的话,怎么到现在才给我打电话?”
“我不敢总是给你打电话……”莫飞难受极了:“打多了,产生抗药性了,我到了特别想你的时候又该怎么办?”
那条叫文文的小博美在莫飞脚边转来转去,似乎不明白为什么好端端的下起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