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勒倒下去,经过急救之后,戴了氧气面罩,被皇宫内配备的医务人员抬了下去。
皇宫内也有专门的医疗建筑,不过米勒不配留在皇宫治疗。
在紧急辟出来的客房里经过诊断,医生前来和池曜时星汇报情况。
“学士年纪大了,气急攻心,需要做进一步的检查。”
威尔元帅和厉煜上将想到上一次在住所米勒也晕了的,对视一眼,却心照不宣都没提这个事情。
时星不甚在意,直接问道,“所以是被我气倒的吗?”
联盟的飞船一在帝都落地,外交官们皆是受时星磋磨至今,比起时星的随口一问,大家更像是有什么应激反应一样,立刻有警醒的答道,“怎么会,米勒学士对帝国有歉意,致歉的心也是极为诚恳的!”
外交官大言不惭道,“肯定是米勒学士害怕自己不当的举止破坏了联盟和帝国的友好外交关系,在道歉上就急了些,加之殿下又让他重写,学士他……一定是害怕自己的诚恳歉意没有被完美表达,过于焦虑,这才导致情绪激动晕倒。”
说完立刻有人附和。
“对,学士一定是害怕自己影响双方关系。”
“学士凡事追求完美,道歉信被否决了,再次撰写必定殚精竭虑,务必写到最好。”
“是是,就是这样的,学士哪怕生气,也是自责,绝对没有任何觉得帝国不好的意思。”
时星:“……”
任彦永/韦真:“……”
时星并不在意米勒对自己是个什么态度,整个事件,用脚想对方也不会多舒服。
但是,联盟这群外交官变脸也太快了吧,他就随口一提,也没有任何问罪借此发作的意思,大家……也太谨慎了些……
谨慎得把台阶都递到了时星脚下,时星不下会很不礼貌的程度。
这样想的时候,任彦永和韦真同一时间投来了古怪的目光。
在任会长和韦议长数次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之下,时星终于出了声,言辞也有些无奈,“我没有追究米勒学士意思,既然都道了歉,帝国也接受了,这点风度,帝国还是有的。”
外交官们纷纷应是,就是看起来真相信了的,没几个。
时星:“…………”
时星扶额,在这个问题上放弃说服,转头看向池曜,将话题拉回正轨,问接下来怎么办。
不知道听了多久,池曜脸上挂着玩味的笑意,时星问,他才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既然是在帝国皇宫内晕倒的,那皇宫自然也有部分责任,直接送第一医院,给米勒学士做全套检查吧。”
三言两语,就把不讨喜的人丢出了皇宫。
外交官们对此处理没有异议,不多时,米勒学士便被抬上了医用飞船,被送去医院就诊。
前来的外交官们再被皇宫礼貌地留了一会,大家互相说几句冠冕堂皇的废话,确认关系正式缓和后,接着也被皇宫以国务繁忙不便多留的理由,送回了下榻处。
上了联盟自己的飞船,外交官们算是顺利度过一劫,或多或少地都心存庆幸。
只有威尔元帅和厉煜上将,凑到了一张桌子上,小声说着话。
威尔:“米勒这次回去,政途就算到头了,但也得感谢他,如果开始不是他出头,就得是我们。”
厉煜年龄不大,性格却冷漠,没什么波动,“他年纪本身也大了,回去颐养天年也不错,没得非和年轻人争。”
指的是米勒在天垣星的一些霸道行径。
威尔元帅不置可否。
厉煜忽道,“我看时星对帝国陛下还挺黏糊的,对别人都厉害,到了他们陛
事实上,厉煜暗中观察了一早上,这个结论绝不会有错。
威尔显然认可厉煜的办事能力,听他这样说,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道,“你发现什么了?”
“不算是什么发现,就是觉得,帝国蓝星人在树巢养二十年左右,其实出来的时候都挺单纯的,见过的世面并不多,帝国不算是经济文娱最繁荣的星球,或许,我们可从这个地方入手。”
意识到什么,威尔:“你觉得他乖张的性格是被帝国宠出来的?”
厉煜哂笑,“十有八九,帝国重视蓝星人,他们哪里受过什么挫。”
没受过挫折,自然也没见过外面的诱惑,眼界狭隘。
厉煜:“如果能从内部分化他们自然最好,不行的话,再想其他的法子呗。”
厉煜有一说一,“尔雅离开帝国的时候就闹得很不愉快,对正常世界的好坏都有一些了解,也是随过军的,见过战场的残酷,可时星看起来不像。”
“帝国蓝星人保护得严密,没度过成熟期的我们见都见不着,更别说游说利诱了,虽然时星性格不好相处,但从另一方面看,单纯愚蠢的表现,我们反倒该庆幸,这种鲜明的性格可比八面玲珑的更好了解喜恶,找到突破点。”
威尔想到什么,点了点头,只道,“那接下来再观察下,看能不能接触。”
“我记得,帝国是不会教蓝星人太多蓝星历史的,要观察就要找话题接近,或许可以从这个方面……”
*
送走外交官,下午池曜的状态又有所反复,人肉眼可见的脸色苍白。
池曜表现却如常,用过午饭还准备接着处理公文,被时星拦住了。
时星:“殿下您休息吧,实在不行我帮您看。”
池曜愣了愣,好笑,“你以为你多大本事,这里面能看几份?”
时星嘀咕,“总有能处理的。”
“行,那你来,我在边上看着。”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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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星懵了。
池曜说完笑着看他,那眼尾弯着,似乎就等他投降。
时星一咬牙,偏不,真把池曜的全息投影屏拨到了自己面前,准备尝试处理一下。
刚拿过去,池曜又扣住投影屏,倏尔道,“先说好,做好了有奖励,不对有惩罚,你确定继续?”
时星被这尽在掌握的语调刺激,抢过投影屏,冲了。
一个小时后,许今有皇宫事务急着找池曜拿主意,知道池曜在书房,走到外面敲了门,如常以为池曜精神力能感知到自己,既然没有呵退他,那就是默认的意思。
便不等池曜叫进,推开了门。
门刚打开一条缝,看清楚内里的场景,砰,许今大力把门给关上!身后严长岳:“?”
另一位侍官:“?”
许今深呼吸,再吐出,脸色不见丝毫异样,“我太急了,刚陛下还没叫我进,我就打开了门,这种错误是我身为侍官的疏忽,你们平常也注意点,今后不能这样。”
严长岳和另一位侍官不做他想,点头听训。
而不多时,书房内传出池曜的声音道,“在忙,有什么事晚点来。”
许今在门口正经地应了声,一路来得及,离开的时候,更是快,像是背后有什么在追一样。
严长岳都奇怪,“许叔,您走那么快干嘛?”
许今面不改色,“想到了一点事情需要我去处理,你们也跟我一起来。”
两位侍官不疑有他,纷纷加快了步伐。
等人都走远了,池曜才放开手,从头红到脖子根的时星终于得以自由,从池曜腿上下来了。
这一个小时,用一败涂地形容时星,都不为过。
他哪里知道池曜要批复的是林业局的年度公文,林业局啊,他知道个什么林业,他什么都不知道!
而在数次的判断错误与学习中,时星先后,失去了自己的外套,失去了自己的沙发,从坐到池曜办公桌上回答问题,到……输得坐到池曜腿上回答问题。
坐也就坐了吧,也没什么,也不是没有坐过。
但是,但是!
时星也不知道画风是怎么转变的,后面就变成了解扣子,他仗着没人也不要脸了,觉得自己凭运气总是能掰回一局,而赌气的后果……
后果就是许今推开门,池曜正襟危坐,他衣衫不整的坐在对方大腿上……处理公务。
而时星现在很怀疑的是,在这个气氛烘托下,许叔会不会还觉得投影屏上的是公务,而不是另一些不堪入目的……成人娱乐向资料。
时星:“……”
时星:“…………”
池曜:“人走完了。”
时星崩溃,“您觉得我是在担心这个吗,殿下!”
池曜想了想,“许叔不会乱说的。”
时星:“。”
很好,殿下的话侧面证明了许叔都看到了,他感觉更崩溃了。
气氛有片刻凝固,时星理智稀碎,池曜看了他一会儿,不理解,“你是在不好意思?”
时星捂脸,“难道您不认为我该有这样的感受吗?!”
池曜声音听起来格外正经,不似作伪,“不认为啊,这儿才哪儿到哪儿。”
时星:“?”
时星捂脸的手稀开一条缝,一只海水蓝的眼睛把池曜凝视着,视线的每一寸都在控诉池曜忽悠他。
池曜不由笑起来,坐正,“没乱说,老实话。”
轻咳一声,“那什么,其实我父母感情很好,所以……你有没有想过,作为侍官长,许叔才是什么都见识过的那个。”
时星:“?!”
啊这……
这话里的意思……
“比如。”
池曜蓦然起身,时星懵逼,然后天旋地转,被池曜揽着腰,放到了他每天办公,见官员和文书的办公桌上。
一只手扣在肩上,时星还没反应过来,池曜把桌面的东西一拂,随着办公用品稀里哗啦跌落地毯的动静,时星肩头被扣住,蓦然被整个按在了办公桌上。
时星愣愣,而池曜缓缓道,“刚最后还是答错了,许今进来前,还没说惩罚是不是?”
“!!”
意识到什么,时星剧烈挣扎,翻身就要往前爬走。
走,当然是走不了的。
被池曜拽着脚踝按着又翻了过来。
时星用手臂挡着通红的脸,鸵鸟求饶道:“殿下我认输,也、也不看你公文了,最后那次的就算了吧?”
池曜微笑,拒绝:“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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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从书房出来的时候,时星气鼓鼓的,整个人红得引人注目,往三楼去了。
客厅的费楚和符青:“?”
不一会儿,池曜也跟在后面悠悠踱步而来,面带微笑,脸色仍旧苍白,但是神情看起来相当之愉悦。
费楚和符青:“??”
池曜:“许叔来问,就说我在楼上书房。”
费楚和符青:“哦哦。”
等人离开,费楚挠头,“我总觉得好像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发生了。”
符青望着楼梯,感同身受,“我也觉得。”
*
下午池曜没有再看公文,但第二次从小书房出来的时星,宁可时光倒退,对方去处理公务。
只能说,短时间内,他不想见到书桌了。
他在沙发上处理公文就好!
*
还好有庆典卡着,晚上池曜没再闹时星,两个人认认真真过了一遍庆典事宜。
原本庆典是计划明天召开,中间虽然闹了一些不愉快,但是在既定时间前帝国又和联盟重修于好了,庆典的时间也早在星网上发布过,更改是不可能的。
既然不能改,那就只有按原计划举行。
有些仓促,万幸的是,庆典并不举办一天,是从下午到夜晚,虽然对池曜有些吃力,但也不是不能坚持。
半夜时星惊醒,发现是联结让他醒来的,池曜的精神海又在动荡。
时星难受,想去开灯,被池曜抱着按在了床上。
“不必,星星,就这样吧。”
池曜声音沙哑,“别折腾了,没什么用。”
时星皱眉,回抱住池曜,感受对方鼻息埋在自己肩颈上,时星:“那我做点什么您会好受些,还看脱`衣服吗?”
问得池曜笑了起来,落了个轻吻在时星脖颈,戏谑道:“肯脱完了?”
察觉到时星真的在行动,池曜觉得好笑的同时,心又软得一塌糊涂,按住了对方的手。
“开玩笑,听不出来?”
时星茫然,池曜和他不遮掩情绪的眼睛对视,不知道谁主动的,两个人交换了一个深吻。
吻毕,池曜抚了抚时星的背脊,轻声哄道,“我开玩笑的,别信。”
无声中,时星抱紧了池曜。
池曜:“这样陪着我就可以了。”
时星承诺,“嗯,等您精神海平复了,我们再一起合眼。”
池曜失笑,“傻星星。”
事实上,这一次折腾到了天亮,到早上都还没有完全地平复下来。
好消息是,紊乱都是间歇性发作的,半夜和早上精神海动荡了,晚上庆典的时候,相对来说,就不用担心失控了。
另一个好消息,也是时星早就知道的,尔雅的飞船在排队进入帝国星港了。
许今:“尔雅的通行问题,我早上打过招呼了,大概晚上庆典的时候,她能抵达帝都。”
时星松了口气,“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池曜认可,“嗯,虽然应该用不到她,但来了还是能以防万一。”
中午池曜精神海再度镇定下来,开始换衣服,准备晚上庆典致辞,以及尽地主之谊,带领外交官们游览庆典。
于曜星与璨星双双下坠时刻,庆典正式开始。
池曜与时星从皇宫一路出发,和外交官们一起用过晚宴,帝国皇室以及官员们,领着外交官们在庆典上步行,游览帝都盛事。
联盟外交官们今天转了性,格外的有眼色不说,也不犯欠了,礼貌非常。
时星刚开始还精神奕奕,友善且枯燥的傍晚过去,到了庆典上,偷偷打哈欠。
池曜知道为什么,时星昨天晚上被他闹得没睡好。
再转过一个街角,被侍卫护在人来人往的帝都街道中,池曜蓦然问时星,“想去那边逛逛吗?”
池曜指的地方,是他们不会途径的街道,但也是帝都人民畅行无阻,庆典最为热闹的街道。
问完,果不其然看见时星眼睛亮了。
池曜笑笑,招来费楚和符青,不一会儿,在时星信誓旦旦会给池曜与大家带东西回来的承诺中,一小队侍卫跟着时星与皇室还有联盟外交官的队伍分开了。
外交官们看到了时星的离开,但出于某种心照不宣的原因,都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理,没有戳破,大家就装瞎呗。
任彦永和韦真应付着外交官,许今跟在池曜身旁,忽道,“说起来,星星回帝都后,就出去玩过一次。”
语声中不无愧疚。
许今叹气,“回来实在是太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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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曜又看了一眼时星离开的方向,淡淡道,“以后有时间的。”
毕周在边上眼巴巴将池曜看着,欲言又止。
池曜率先打断某位继承人的妄念,把话说死道,“别想了,这种场合你给我好好待着。”
毕周小声,“可是时哥都……”
池曜:“那你回去申请移出皇室直系。”
毕周:“……”
毕周:“哦。”
好吧,这就是继承人和伴侣的待遇差别,他知道了,小叔!!
*
“不好意思,今天庆典,前面皇室和联盟外交官都在,过不去,您看?”
飞船司机往后,面带歉意对一位女性道。
尔雅闻言,这才抬头看了一眼,时隔久远,再见一些熟悉的场景,有些恍惚,“哦,忘了,帝国庆典。”
尔雅也不为难人,只道,“那师傅你靠边停一下,我步行穿过去吧。”
“好的好的。”
“您小心,慢走。”
随着飞船司机的提醒,尔雅只对身后摆了摆手,看起来身上什么都没带的,离开。汇入庆典,尔雅想到什么,发了条通讯出去。
不多时,得到回复,她便也不急了,准备步行慢慢向老朋友们靠拢。
帝都啊,尔雅张望环顾着眼前热闹的场景,记忆中,自己有小十年没回来过了。
之前的治疗不是在荒星战舰上,就是在边境线,哪怕在帝国里,也不在帝都。
她确实很久,很久没回来过了。
当然,她其实也不想回来。
没了曾经带她去庆典的那人,帝国帝都给她留下的印象,只有无尽的冷漠和绝望。
*
在庆典最为繁华的街道上,时星往后看了一眼。
不多时,又往后看了一眼。
严长岳奇怪,不等询问,时星先道,“你们听见有谁在叫我吗?”
众人纷纷摇头。
严长岳心细,多问了一句,“叫什么,时星、小殿下,还是星星?”
如果是小殿下那可以不用理会,应该是官员看见了他。
时星回忆了下,奇怪的,竟是想不起了,只觉得,有一个声音在叫自己。
这太怪了,时星摇了摇头,觉得应该是听错了,不再理睬。
等逛累了,一行人找了个人少的角落休息,时星刚喝了口水,面色变得古怪。
“我又听到那个声音了。”时星道。
费楚敏锐,“是什么?”
“在……叫我,但我……”
仔细思考了几十秒,时星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不是帝国语言,我能听懂,我……”
“我也不知道。”
费楚机警,当即道,“我们回去。”
现在池曜状态不好,不能大范围动用精神力,如果时星再遇到点儿什么,可以说是动手的最好时机,他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
费楚反应已经很快了,时星心中也觉得反常,并不反对,一行人立刻准备从最近路直行归队。
但时星刚迈出一步,直觉中感受到什么,人还没有动作,独属于蓝星人的精神屏障先打开了。
而这样做也是对的,因为屏障打开的瞬间,另一股汹涌的精神力席卷而过,在一片尖叫声中,把除时星队伍里的所有人,都击倒在地。
时星眼前,凭空出现了一只星兽。
脑子很僵了两秒,费楚一语道破它行动神不知鬼不觉的关键,“空间变异能力!”
那星兽也有一双明黄色的眼睛,身上受了很重的伤,看起来,像是从不知何处流窜而来的,且看见时星,它也没有激动,反而静静站立,似在打量着他们。
须臾,星兽往前一步,时星猛然瞪大双眼。
无他,他终于知道刚才听见的声音是什么了。
他听见,星兽在叫他。
不是声音,是,精神力,其中的能量波动,能变成信息,时星能听懂。
虚弱的星兽上前一步,发出的能量波动在时星脑海中转换成信息。
它苍老的声音略带愉悦道,“蓝星,人,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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