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王的妖毒在安锦舒体内横冲直撞,她的身体就好像被刀子劈成了两半,撕裂般的疼痛淹没神智,四肢百骸不受控制的抽搐痉挛着,冷汗打湿了一层又一层。
安锦舒像一条搁浅濒死的鱼,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心里不断鼓励自己,只要熬过去,熬过去就好!
她从很小就知道,自己有项天赋异禀的技能,百毒不侵,而她的真身是朵仙界万万年来,从未有过记载的花物。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所以安锦舒小心隐藏,与世无争,尽量做个小透明,而今天她算是破了例。
而这边。
季玄羽妖毒已清,在三仙轮流输送仙力下,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他很快转醒,除了还有些体虚,已没什么大碍。
三仙见到羽殿苏醒,提着的心落回肚子里。
季玄羽勾起唇角,对苏寒打趣道:“三叉戟是苏和上神的宝贝疙瘩,几乎从不离手,他竟舍得让你带着下凡?”
苏寒挠了挠头发,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偷来的。”
离墨和林枫没忍住,扑哧笑出声。
季玄羽看了一圈没见到安锦舒,凤眸微黯,问道:“我师父呢?”
三仙面面相觑,却没一个敢先吱声的。
季玄羽意识到不妙,沉下脸色,斥道:“说话!”
苏寒缩着脖子,支支吾吾的开口,“羽殿恢复极快,多亏了锦舒主神,她将妖毒吸了出来。”
话音未落,季玄羽脸色大变,闪身冲出屋子,去寻安锦舒。
他一间间房子找过去,在一处偏僻的屋子里,看到被妖毒逼出大半真身,倒地昏迷不醒的安锦舒,他凤眸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慌张。
苏寒他们紧跟其后,刚想进来,就被季玄羽一扫衣袖,将门紧紧带上。
他小心翼翼的将安锦舒拦腰抱起,放在床榻上,转头对门外的仙说道:“不许进来!”
苏寒他们顿住脚步,不知里面发生了何事。
还是离墨八面玲珑,隔着门作揖道:“既然羽殿没有别的吩咐,在下先告退。”
离墨扯了扯苏寒和叶枫的袖子,使了个眼色,他们快步离开。
季玄羽看向安锦舒的眼神满是复杂,他将固元化毒的丹药通通喂给她,正想将仙力往她体内输送时,却意外发现,她身体竟排斥外来的仙力。
安锦舒被从双腿延伸出来的花枝缠绕包裹着,每根细藤上都开满了莹白色的小花,季玄羽轻轻触碰,小花立即凋零。
季玄羽手里握着一抹花瓣,不禁困惑,“你究竟是朵什么花?”
安锦舒真身极为特殊,估计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她排斥任何仙力,季玄羽拿她没办法。
季玄羽刚作出决定,想带着她回到仙界,倾尽所有办法救她时,她竟然开始自愈了。
安锦舒身上的莹白小花开了又败,败了又开,直到将体内妖毒散出去,花枝窸窸窣窣的收回,她的脸色变得正常,透出薄薄红晕。
季玄羽正惊讶于安锦舒惊人的愈合能力,她已经醒了。
安锦舒撑开酸涩的眼皮,喉咙似火烧火燎的痛,她本能的唤道:“水……”
季玄羽端来盛满水的碗,安锦舒小口咽下,恢复些精气神,她哑着嗓子问道:“你好些了么?”
季玄羽皱眉道:“这话原是我应该问你才对,你好大的胆子,将妖毒渡到自己身上,是不要命了么!”
安锦舒虚弱的笑了笑,“我没事,况且我是你的师父,就应该保护好你啊。”
虽然过程有点像扒皮抽筋,但扛过去就好了。
季玄羽没有再追问,帮她掖了掖被角,关心道:“你睡会吧。”
安锦舒闭目,沉睡过去。
季玄羽翻身到里侧,守着她休养,但他脑海里不断回现一件事,让他心烦意乱,辗转难眠。
他们交战不分伯仲之际,鹰王突然变成安锦舒的模样,盈盈向他展露笑颜,季玄羽分神,这才让鹰王瞅准空子,重重拍向他胸口。
鹰王本是厄疫魔分支,自有吸食六界生灵贪嗔痴恨爱恶欲的本事,能窥探出他们心中所念,加以利用蛊惑。
季玄羽就是中了鹰王的圈套。
他翻过身,盯着安锦舒姣好的侧颜,胸膛里万年冰封的心猛地跳动,他伸出手点了点她的鼻尖,凤眸中流露出点点心悦。
他闭目,沉声低语道:“师父啊,你是我的念想。”
安锦舒和季玄羽休养好后,出了屋子转了一圈庇护所,发现秩序井井有条,人们都有自己的安身之地,孩童们不知人间巨变,无忧无虑的嬉闹玩耍。
一个沙包打在安锦舒的小腿,她转过身,看到是个女童,玩闹时不小心碰到她了。
女童定定站在原地,小脸灰扑扑的,可一双乌黑的大眼睛透着清澈,她细声细语的说道:“对不起姐姐,没有弄疼你吧。”
安锦舒将沙包捡起来还给她,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笑着道:“去玩吧。”
女童捧着沙包,又重新和小伙伴们玩闹着。
大堂内,季玄羽正在和其他仙议事。
离墨低头思索,面露难色的说道:“鹰王有窥心变幻的妖术,真是难搞。”
六界中,没有真正的心无杂念,仙也不例外。
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季玄羽想道:“可以用布条蒙眼,所见所想皆是虚幻,只要心稳,就不会受蛊惑。”
五仙称是。
就在谈话间,月芽轻挪莲步,施施然的走进来,将手中托盘往桌子上一放,她一双杏眼含羞带怯的黏在季玄羽身上,挪不开半分。
季玄羽微怒道:“我不是说过,议事时不许任何人打搅么。”
月芽嗲着嗓子,勾出妩媚的笑容,道:“我听闻季公子受伤,心疼的紧,我做了一碗补汤,已尽微薄之力。”
离墨摸了摸鼻子,撇开眸子,心里暗想着,羽殿不愧风流,走哪都有女子示爱。
季玄羽凤眸扫过那碗汤药,他端到手边,腕间的花蚕丝隐隐跳动,他问道:“师父也受伤了,你给她做补汤了没有?”
月芽心生嫉妒,道:“城中药材急缺,奴家先赶着季公子用。”
季玄羽目光如炬看向月芽,这还是他第一次正眼瞧她。
月芽害羞的垂下头,脸颊布满红晕。
季玄羽当着月芽的面,缓缓将补汤喝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