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前,临华上神忽起玩心,领了个主神之位,入凡界体验凡间烟火。”
“其实,魅心并非生来便是妖,她本是只灵猫,仰仗临华殿仙气恩泽,修成人形,非妖非仙非人。”
乐泽当时,也不过是刚修炼百年的树仙,他以旁观者的视角,见证了临华上神和魅心相遇相知。
他陷入过往,神情恍惚道:“那段日子他们心意相通,当真是蜜里调油。”
可好景不长。
“临华上神渐渐厌倦凡间日子,动了回仙界的念头,魅心身为他的枕边人又怎会不知?她每日都担惊受怕中度过。”
魅心常常满脸泪痕的来找乐泽,问他该如何让临华上神回心转意,留住他。
可他是个低微的城隍,哪里敢去插手?很多时候他都选择当一个哑巴。
直到那天,魅心做了一件事,彻底断了临华上神仅存的那份留恋。
“魅心急于求成,竟身着嫁衣,想要逼婚临华上神,换来的却是他落荒而逃。”
乐泽摇头苦笑,道出残忍的事实,“可能临华上神打心眼里,都没瞧得起那只杂毛灵猫吧,不过是他无聊时的消遣,却葬送魅心一辈子。”
安锦舒想起见到魅心的时候,她身着嫁衣,那般绝美。
临华上神当真狠心,说弃便弃,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安锦舒道:“回到仙界后,临华上神就娶妻了?”
乐泽乍然听到这个消息,颇感吃惊,自从临华上神离开玉相城后,他再也没有听到有关的任何消息。
“是。”季玄羽说道,“这门亲事是天帝做媒,六界来贺,可谓天作之合。”
他与临华有过命的兄弟交情,几乎是知无不言,可他从未听临华提及过‘魅心’这个名字。
季玄羽想了想又道:“临华活了千万年,魅心在他身边的时间,不过须臾数十载,弹指一挥间,早就将她遗忘了。”
他重伤落入玉相城,临华这才记起,凡界还欠着一笔情债。
“这百年间,仙界对妖魔多采取怀柔政策,其实魅心可以不死,镇于山下赎罪便是,但临华多半想抹去他在凡间这段荒唐的经历,才起了杀心。“
乐泽听完季玄羽的分析,脸色阴沉得不像话,他将树枝掰断,努力压住心头的愤怒,开口:“魅心一开始不是作恶多端的坏妖!”
“在临华上神走的几百年中,她将自己关在临华殿中,将思念化作修仙的动力,但她心中积怨太多,走火入魔,一念差池竟修成了妖。”
就算成了妖,魅心很长时间都没有做过害人的勾当。
“她是近几十年间才变得癫狂的。”
乐泽是眼睁睁的看着,一个无忧无虑的灵猫,变成个杀人嗜血的女妖,他却无能为力。
“魅心霸占临华殿,断绝香火供奉,她杀戮玉相城中的子民,一时间祸乱四起,只为逼临华上神出现。”
可魅心至死都没有等到。
乐泽用双手捂着脸,掩盖自己快要崩溃的情绪,他低语道:“原本,她可以不用死。”
季玄羽侧首看他,心里暗暗想道,他修仙千年,早就可以从地仙飞升仙界,他却依旧在玉相城当个城隍,也是在默默守着他心底的那只灵猫吧。
沉默许久的乐泽突然问道:“临华上神与他仙侣感情如何?”
季玄羽想了想,实话道:“琴瑟和鸣,羡煞旁仙。”
乐泽凉薄笑出了声,魅心的痴守,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安锦舒没有插话,安静的抱膝听完了整个故事,关于临华上神究竟爱没爱过魅心,怕是连临华上神自己都不清楚吧。
季玄羽和乐泽都忽略了一点。
临华上神的元丹,放在魅心身上千年,魅心修炼妖力突飞猛进,她能这般强大,也有那颗元丹的辅助。
他是真的忘了吗?
安锦舒想,临华上神是没有忘的。
他给她元丹的时候,给了她一次机会,若有缘分,她修道成仙,他们在仙界再续前缘。
可惜,魅心最后修的是妖道,而临华上神也没有再等她。
终是有缘无分,镜花水月一场空。
季玄羽在安锦舒耳边打了个响指,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问,“在想什么呢?”
安锦舒含笑道:“我在想主神庙被大水冲倒了,趁着今天是个好天气,我们重新修缮去吧。”
季玄羽一听又要干苦力,当即埋头躺在干稻草堆上,傲娇的哼道:“我累了一晚上要休息,师父不能这么压榨我。”
安锦舒想叫乐泽,被季玄羽拉住,他小声说,“乐泽痛失挚友,先让他缓两天吧。”
季玄羽和安锦舒便在城隍庙住了下来。
与魅心一战,安锦舒损耗了许多仙力,索性静下心来,好生打坐修养。
她从伯庸神官那里要到的仙丹,在此时凸显了很关键的作用,她和季玄羽都当糖豆子吃,反正有好多,且是白捡的,吃起来不心疼。
季玄羽也因仙丹资助,仙力得到飞速提升,他失去的仙力已恢复五成。
这天,季玄羽看阳光不错,召出轩辕剑擦拭。
安锦舒看着神剑帅炸天的出场方式,眼睛都看直了,小碎步跑到季玄羽身边,叹道:“徒儿哪里得来的佩剑,简直万里挑一,六界少有。”
轩辕剑发出低鸣的铮声。
季玄羽笑了笑,安抚似的摸了摸剑身,瞧安锦舒没见过好剑的样子,都把轩辕剑说不开心了。
什么叫万里挑一,六界少有。
他的轩辕剑是六界第一,甩其他神剑好大一截呢。
季玄羽起了玩笑的心思,随口编了个剑的来历,“我之前师父给我的。”
“嗯?”安锦舒一头雾水,她好像从未听季玄羽提过,他之前还有个师父的事。
她突然意识到这件事的严肃性,一板一眼的教导道:“你既然之前拜了一个师父,就不该拜我。”
季玄羽被逗笑了,他又编道:“我师父已经圆寂了。”
安锦舒点头,满脸愧疚的道歉道:“我之前不知道此事,对不起,提到你的伤心事了。”
还真是个小呆子,蠢得有些可爱。
季玄羽表示,“没事,早就过去了。”
安锦舒算是明白了,他这一身本事,应是上一个师父教的。
相比而言,她更显惭愧了。
她什么都没有教不说,关键时候还是季玄羽挡在她身前,她没有担好为师者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