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试着学着他的样子,张开双臂,闭上双眼,去感受周围的环境,可是我只要一闭上眼,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画面就会纷纷涌现在我的眼前。
“静下你的心。”蚩尤的手如同钳子一般嵌入我的肩膀,想稳住我的心神,而这股力量反而勾起我的心猿意马,我体内的能量开始紊乱到处游走。
胸口骤然剧痛,我口中一甜,竟有一股鲜血喷出,溅在旁边的石头上,好像还夹杂着一些黑色的小血块。
蚩尤眉头紧皱。“他们还会下蛊”
“蛊?”我瘫坐在地,无力的捂着胸口。这东西,我只在电影和小说里才听过,可是,在这一异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还下到我头上来了?
我努力回忆这几天发生的一切,究竟是谁?
“会不会是大祭司?之前我和她交手时,她念了一段奇怪的咒语,还用她的法杖在我胸前狠狠的一击!”
蚩尤摇头。“不是她。”
“你怎么知道?你,你认识她?”
他沉默了,并不回答我这个问题。“她是火神信奉者,借用的是火之力量,所以不可能是她。”
他开口说了,我也不好继续再追问,这位大祭司,想必也是他的一位故人。
“我身上这个,蛊,严重吗?”
“以毒药药人,令人不自知者,令律谓之蛊毒。当然蛊远远不止这么简单。”他俯下身子,去看石头上我吐出来的那些血块。
“下蛊需要引,下此蛊的人以自己的性命做引,这是至毒之蛊,你的内脏会从内部开始溃烂,你的血肉也会从内到外慢慢溶解,最后,你整个人都会化为一滩血水。”
听他一席话,我从头凉到脚。“那还有多长时间?”
“普通人的话,大概是七天,元初人我还真不知道,这次刚好给我丰富一下病理志。”
他说着冷血的话,我现在连反驳都觉得是浪费时间。
我躺平在地上,看着满天的繁星。我总觉得我还有很多时间,那些没有完成的事情,总有机会去做完,现在想想,当时没有做完,想必此生都无法完成了。
“走啊!”
我正在独自伤感,这老头子还不放过我,在我身上踢了一脚。
“踢死我得了,免得我到时候落得个那么惨的死相。”
“你这也不是无计可解啊。”
“什么办法?”我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死死的抓住他的袍子,想知道解蛊的办法。
“刚刚不是还一心求死吗?”他戏谑的看着我。
“快说,什么办法!”
“换血。”
“这儿这有医院吗?”我弱弱的问。还得是现代医学科技啊!医院血库一开,我这不就活了?!
奈何我现在不知道回去的办法
“或者你知道,我怎么回到我之前的维度吗?”
“我要是知道,就不会在此被困上千年,让你这种乳臭未干的奶娃娃,看到我都敢称我蚩尤!”他说到蚩尤二字,又怒目圆睁,怎么好端端的又急眼儿了呢
那现在没有医院又不知道怎么回去,这不还是死路吗
“我可以先寻一些草药,延缓你内脏的腐蚀,跟我来。”
我在希望和绝望之间反复横跳,悻悻然的跟着他走了。
我们往前走了几步,蚩尤突然停下了脚步,然后唇动无声的说着什么,只见四盏灯笼幽幽的从山峰的另一侧飘了过来,飘近了我才看清,这四盏灯笼下居然挂着铁链,铁链的另一头,拴着一把椅子一样的东西,整体看过去,倒像是秋千。
这是什么玩意?!
蚩尤一屁股坐上了椅子上,又皱了皱眉头,他一只手猛地一拽,一边的铁链延长出了一大截。
“你抓好。”
我走过去抓住铁链,不知道他要干嘛,这是让我帮他推秋千?
小爷我的五脏六腑现在都在面临蛊毒危机,他让我去给他推秋千?!
“起!”
四盏灯笼晃晃悠悠的升到了空中!可能由于我拽着一边的铁链,维持平衡有些困难。
这是什么原理?这不科学啊!
我的身体悬在空中,脚下的东西越变越小,妈耶!!我开始腿软了,我这毫无保护的就在几十米的高空吊着,全靠自己的一双手?!连个安全绳都没有?
这老头究竟是想要我的小命还是救我?我紧紧闭着双眼,死死的抓着铁链。
“睁开眼吧,真是没出息。”蚩尤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眯起一只眼打量,原来我们已经落地,我伸直双腿踏在地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大地带给我的踏实感。
这里是一处幽闭的山谷,四面环山,被雾气笼罩,难见天日。
“这个地方,很久没有来过了,真怀念啊。”蚩尤静静的看着不远处一个破破烂烂的小房子,仿佛陷入了回忆中。
而此刻我最需要的是草药来缓解我体内蛊毒的侵蚀,于是开始好好打量这个地方,万一哪冒出一根千年老灵芝,吃下去毒就解了,岂不美哉?!
山谷四面都被山峰所阻,谷中亦是大雾弥漫,甚至没法看清四面山峰的高度。
难怪蚩尤也要坐这么危险的交通工具进来,这要是双腿慢慢走,大雾之下,可能走出来的时候,年也过完了。
破烂小房子周围的一大块地都被木栅栏包围起来,房子前有两块像是整理过的地,只不过现在上面看起来杂草丛生,怕是难以长出灵药了。
我本想走进破烂小房子里看看,没想到蚩尤突然出现在我的身后,揪住我的袍子就往栅栏外走去。
“这个房子的东西你不许动一草一木,否则休怪我翻脸”,蚩尤郑重其事的说道,“你的蛊毒也别想解了”。
我一听这话只好打消了念头,但是还是好奇心驱使,凑过去问道,“听这口气,你应该不是这儿的主人家吧。”
“哼,不是又这么样,”蚩尤嘲笑道,“他们再神气,最后不都死了吗,反倒是我活到了现在。”
我听这话味道怪怪的,倒有几分自嘲的意思,于是继续追问着,“他们是谁啊,以前你们九黎族的族人吗?”
“他们,就是你们所谓的祖先,炎帝和黄帝”,蚩尤长叹了一口气。
我被震惊在原地,那么从这儿的草药来看,这里指定就是炎帝神农的一处居所了。
我有救了!
由于这里阳光不充足,山谷中生长的树木多是低矮的灌木,但同时这也为灵药生长必要条件。
蚩尤在前面带路,不时的抓起路边的野草在嘴里咀嚼,说着药效,而我也跟他学着品尝这些草的味道。
“这是冰棘草,治眼疾”;
“这是紫莲花,治腹中脏器损伤”;
“这是宁神花,治头痛”;
“这是活根草,养血气”;
“这是血镰刀,食用之后会全身麻痹”
天亮之后,蚩尤和我采回来许多草药,在赤脚医生蚩尤大神的指导之下,我服下了多种草药研磨而成的药丸,虽然差点卡在喉咙那噎死,但是服用半日后,胸腹中难受的感觉顿减。
这段时间,白天我都有机会可以和小白毛相处,而每晚蚩尤都会带我去药谷采药,我认识了不少药材,这里的药确有奇效,我采来皇血草和活根草敷在小白毛阿哥的伤口,那腹腔的大洞也渐渐好转起来,长出了新的肉芽。
借此,我和小白毛的关系也再度升温,每次敷药的时候,我抬眼望向小白毛时,总能感受到一双脉脉含情的目光。
有时外出采集鲜草食物时,我也会和小白毛同行,享受着片刻的独处时光。
这几天我觉得很平淡,但很踏实,我暗自侥幸,也许我体内的蛊毒已经被草药和我元初人的身体特质所化解,但总是放不下心。
这样的日子不知道过了多久
“我的阿哥醒了!”
我正在晒草药,小白毛兴冲冲的来喊我,拉着我一起去看。我来到小白毛阿哥的棚子里,他真的苏醒过来了,只不过还是很虚弱,我去看了看他的伤口,已经全部结痂了,只要再好好调理一下,想必过不了多久,他就能像以前一样的勇猛。
我也由衷的高兴,一半是小白毛开心了,我也开心,另外一半,就是我感受到了一种成就感,看着他在我的治疗下好转,苏醒。
“醒了就好只要”
我后面未说出口的话,被胸中剧痛打断,我努力稳住身形,甜腥的血液顺着我的嘴角流了出来。
“怎么回事!怎么了!”
我的视线开始模糊,听到小白毛六神无主的尖叫。
“他,活不长了。”
我的视线渐渐模糊,周围的声音也变得空旷起来,慢慢的,就只剩我自己的心跳声,所有的东西好像都在离我远去。
好累啊
唉
我长出一口气。
眼前一幕幕画面略过,我,这是在做梦吗?
我看见自己蜷缩在避难所暗无天日的黑地窖中,我看见了温娜,她在草原上牵着我的手奔跑,她牵着我的手,我却渐渐追不上她的步子,因为我再缩小?!我想跑起来追上她,却在草地上连连翻了几个滚。
我爬起身看到了妹妹,她在盯着橱窗里的草莓蛋糕。我想去拉住她进去买,推开蛋糕店的门,大祭司的法杖又劈了过来。
或许这全部的全部,是一场梦,我终于要醒过来了,睁开眼我就还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去赶着上早晨天都没亮就开始的早读课。
“你醒了”
我的眼皮很沉,什么时候才能睡眠自由呢?
“他醒了!”
我看到了泪眼婆娑的小白毛,在大声的喊着人。不一会儿,我的周围又都挤满了人马,人马的最前面,站着蚩尤,他们脸上的表情都阴晴不定,各有各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