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我们没有屈服!
我们会抗争到底的!
这一次,决不向圣山屈服下跪!
包丁举高拳头,吼道:“敬!漠北!”
敬漠北!
漠北使团异口同声的呼应,众志成城!
包丁转回过身去,四下看着码头上的那些民众,继续说道:“但是,发生在大漠的这一场战争,不会那么快结束。漠南人口,加上奴隶、奴兵,是漠北人口的三四倍之多。”
“他们的装备更精良,他们的武者更多,他们的绿洲、部落还有食物,也统统比我们多很多!”
“为了对抗圣山的大军,为了不给敌人提供补给,我们甚至在自己部落的水源里下毒,带着部落里的所有食物、所有人离开绿洲!”
“那一轮的大撤退,有大半时间是不得不顶着烈日赶路,只为了离敌人再远一点。最终,我们死在路上的老人,就有一万多人!”
“漠北曾经是圣山王族的帮凶,这一点不假。这是铁一般的事实,不能否认。”
“那是因为漠南人卡住了漠北南下的咽喉要道,就像是在我们脖子上套上了一条狗链,想让我们漠北人乖乖听话,臣服于他们!”
“现在不同了!翰国向漠北及时伸出了援助之手,千辛万苦的开通了海上商路。我们所需要的紧缺物资,都可以从海上商路通过平等的交易而获得。”新
“那样的话,我们就有信心抵挡圣山大军下一次的进攻!甚至是下下一次的进攻!”
“我们漠北人,不愿意继续当漠南人的帮凶了!你们南人不是常说一句老话,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如果你们不愿意帮助我们,不认同我们,不愿意我们成为翰国的属国。”
“那么,大漠上的这一场战争,最终可能就是历史重演,漠北再次向圣山臣服,再次成为漠南人的帮凶!再次南下!”
包丁的这一番话,慷慨激昂,算是真情流露了。
他身后的亲卫,台下使团的那些漠北人,甚至还有部分京东港的民众,听得都是暗自点头,多少都有一点深以为然的意思。
“我们知道,在南人的眼中,漠南人也好,漠北人也罢,就是野蛮的代名词。”
“可是,你们知道吗?我们漠北已经废除了奴隶制度!我们这一支使团里大半人都能说一口流利的翰国官话。”
“漠北话,翰国官话,日后都将成为漠北的指定口头用语。还有文字,漠北日后同样也会指定祭司文与翰国的文字共同作为通用的书写文字。”
“呵呵!反正祭司在大漠用的人也不多,我估计学会翰国文字的族人会更多,多得多!”
围观的成千上万民众,此时终于有一部分人发出了善意的哄笑声来。
一些胆大的还直接开口问道:“阿史,你也会写翰国文字吗?”
包丁哈哈一笑,回道:“会!当然会!必须会!”
说完,包丁就从腰间取出一颗鬼帅晶石来,以左右手剑诀为笔,以晶石内魂魄元力为墨,随手写了一个“翰”字。
民众当中还是有识货的,认出了这个草书就是“翰”,是翰国的国号。
而包丁有意无意之间显露出来的魂师身份,与他漠北掌权者身份重叠之后,很多民众看他的眼神也明显有了变化,没有了之前那么的排斥。
甚至有好几个识货的人,还为他这一手草书叫好。
“我相信你们也知道,乾玥大陆原本可是有上百个大小诸侯国的。上古时期的那个天下共主,残暴无道,这才导致了各路诸侯纷纷揭竿而起,反抗暴君。”
“现在的翰国,用的是相同的文字,相同的语言,嗯,还有相同的君主”
包丁恰到好处的停顿了一下,
那些脑子灵活反应快的民众总算是听懂了包丁抖出来的包袱,十分捧场的哈哈大笑起来。
还有好事之徒热心的为离的比较远的民众简单的解释了一番。
笑声传播开来,蔓延开来,越来越大。
包丁等笑声逐渐小了一些,这才继续说道:“一百年之后,不,或许数十年之后,我们漠北人与大家用的是相同的文字,相同的语言,相同的君主。”
“我想啊,到了那个时候啊,你们应该会愿意叫我们一声“漠北郡”了吧?”
包丁话声一落,叫好声四起,雷鸣一般的掌声经久不息。
连那一位一直端着架子的礼部侍郎,这时也暗自点了点头,脸上终于现出了矜持的笑意来。
正气团的成员站在高台四周,护卫着“阿史那包”,彼此之间不动声色的小声交谈着。
“你们有没有感觉到团长自从去了漠北这一趟之后,真得变成了一个神棍?他再是继续待在漠北,估计就没那一帮祭司什么事了。”
“可不是嘛!这蛊惑人心的本事,可比当时只会装神弄鬼的那个所谓的“神眷者”要强太多了。”
“你们可别瞎说了!这一番话分明是团长发自肺腑之言,用心良苦啊!”
“嗐!你们几个摸一摸自己的胸口,看看良心还在不在?刚刚才收了团长的鬼王.晶石,收了那么多的凝魂丹、凝魄丹,现在就在这边调侃团长。”
“诶!奇怪了”
“怎么了?冷大魂师,你对团长的话,是不是有什么高见要发表一下?”
呈交国书的仪式至此,原本是应该有一个皆大欢喜的结束了。
然而,事与愿违!
翰国船舶司,总领全国造船业,船厂,港口,码头,甚至连征收河运厘金也是其职责之一。
可以说除了翰国水师之外,翰国水域、海域上漂着的一块小舢舨也归船舶司管辖。
因此,京东港的船舶司衙门,是码头上唯一一座四层高的建筑,即便是与旁边那成片成片的仓库相比也显得是鹤立鸡群一般。
因此,站在船舶司衙门殿宇屋顶的脊兽边上,环顾四周,颇有一些一览众山小的意思。
杨二是京东港船舶司衙门的衙役,隶属于三班之一的壮班。
皂班、快班都已经派出去协助礼部的大人们维持管理码头的秩序了。
杨二心中正盘算着等会儿下了这一班哨岗就跟班头报备一声,也去凑一凑码头上那难得一见的热闹。
他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耳边依稀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响。
船舶司衙门三班衙役在附近几个县那可是有头有脸的差事,大人们吃了肉,也不忘给下面的人分点汤水。
杨二可不想因为疏忽而丢了这一份差事。
他心中暗自咒骂了一句,把哈欠的尾音强行掐了,睁开眼来顺着声响传来的方向看去。
他看到几个扫地的杂役将手中的笤帚一振,露出了里面的斩鬼骨枪来,还有些杂役则是从一些犄角旮旯的地方取出了各式的斩鬼、兵器。
杨二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睛,一时之间还无法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场景。
数十个“杂役”朝着大门、后门分批迎了上去,是因为从附近的几片仓库区冲出来了数百个身穿黑衣的武者。
这些人都一身漆黑的武者服,左襟上绣了一条金色的咬尾龙。
当中还有好几个人左襟的龙形图腾是单独的一颗龙首,以银色丝线刺绣而成,显示出他在黑龙会分号之中的舵主地位。
在这些人当中最为显眼的,龙形图腾龙首以金丝线刺绣而成的,自然就是黑龙会的会首,那个据说已经北投了金帐汗国的龙战天!
想不到这个龙战天现在竟然还
可以在京畿地区招集起来这么多亡命的喽啰。
“愣着干嘛?!快敲警钟!”班头从木梯爬上殿宇屋顶,对杨二吼了一声。
哐哐哐哐!
刺耳的警钟响个不停,传遍了整个京东港区。
班头冲过杨二身边,拍了拍他肩膀,说了一句:“总得留下一个人向大人们禀报。敲完钟,你就撤吧!”
说完,班头便来了一个滑铲,直接从青瓦顶上向下滑去,跳到了下一层的屋顶上。
“这还是那个整天回家给媳妇跪搓衣板的班头吗?”杨二一边敲着警钟,一边看着身手矫健的班头接连从各层的屋顶一路滑铲着,直接跳到了地面,加入了战局。
相对于黑龙会的帮众来说,船舶司衙门杂役们的武者等级显然是略胜一筹,基本上全是疏脉境武者。
当中甚至还有三四个杂役,他们面前的所有黑龙会众根本没有他们的一合之敌。
那三四个估计多半是先天武者。
船舶司衙门的警钟,引起了京东港区多处的呼应,铜哨、锣声,响成一片。
已经有好几路人马朝着船舶司衙门冲了过来。
仅仅只是数十个杂役便已经挡住了数百人的黑龙会众,大门、后门的两条战线之上,很快便形成了相持。
船舶司衙门四面的院墙不比城墙矮多少,凭那些黑龙会的帮众多半是翻不过来的。
杨二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一场突如其来的袭击,禁不住咕哝道:“班头让我先撤?难道他这么不看好自家这些武者?”
“不是我们不够好,是敌人太强大。”一把熟悉的声音从杨二头顶上方传了下来。
杨二吓了一跳,抬着看去,才发现有一个人居然比自己还高。
这个人正坐在屋顶其中一只脊兽的头顶,手中端着一杯雾气腾腾的雾茶,看起来还是那么的悠闲。
这个人是船舶司衙门的幕僚大人,平日里总是端着一杯雾茶在衙门四处转悠,看起来是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
衙役们当中的好事者甚至在私底下开出了赌局来,就赌这一位幕僚大人究竟是不是武者。
因为,从来没有人听过这一位幕僚大人吸过哪怕一口雾。
在衙役们的观念当中,这么珍贵的雾茶如果不用来吸,总不成是用来看的吧?
杨二时常心想:“这一位先生难道还能从一杯雾茶的雾气当中看出一朵花来不成?”
“听说宗师日常修炼方式很奇特,呵呵,我们这一位幕僚大人该不会是宗师吧?”
这时,幕僚大人抛给杨二一锭金元宝,说了一句:“接着!这是你下的那一笔赌注。只有你一个人猜中了。”
“猜中了?猜中什么了?我什么时候下了注呀?”杨二愣住了,然后一脸震惊的问道:“大人,真的是宗师?”
幕僚大人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挥手赶人,说道:“快走吧!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杨二倒不是愣头青,班头的话他可能还不一定听,还会想要下去地面帮忙,出一份力。
可是一位宗师的话甚至比今上的谕令还要管用一些。
杨二学班头的样子,直接从屋顶瓦片上一路滑铲下去,落入衙门院墙内,掀开一块排水渠的石板便钻了下去。
等到杨二从船舶司衙门外长街的一条排水渠钻出来的时候,他发现衙门大门已经失守了!
就在这短短不到半盏茶的工夫,大门那四五十个疏脉境武者就被人屠戮一空!
显然并不是那些黑龙会的帮众攻破了防线,因为他们几乎没有什么伤亡!
杨二咬咬牙,朝着码头方向奔去。
那里有羽林军两个营的精锐,有在京东港讨生活的成千上万的大小帮众,有船舶司的几位大人。
他得活着将所看到的一切禀报给大人
们。
他最后回头看的一眼,是龙战天与几个拿着斩鬼大螯的武者,簇拥着一个老者与一个中年人,从船舶司衙门大门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而更高的地方,幕僚大人终于不再看着雾茶了。
他从雾里看出来了一朵“花”。
随着那一朵花盛开,屋顶的几只脊兽身上的阴阳律被激活,在船舶司主楼的上空形成一道阴阳律的大阵。
“我还是猜错了啊,原来是一位魂师宗师”杨二咕哝了一句,与迎面赶来的一批船舶司衙役交错而过,直奔船舶司大人所在的方向
漠北呈交国书仪式结束之后,漠北使团还不能马上启程,还得将追风者海船上漠北各部进献的礼品先要唱单,清点完之后,再搬上马车,运回京畿王城。
礼部侍郎看来是被特意交待过,要有始有终,在这里陪包丁闲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