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丫儿谢谢您给她买糖人呢。”
霍窈这话一出，霍力差点从凳子上摔在地上，结结巴巴道：“娘，娘给丫儿买糖人？”
那不敢置信的语气，让方氏很是不喜，凶狠地瞪向他：“怎么，老娘买不起？”
霍力登时不敢说话了，灰溜溜地去外面打水洗脸了。
方氏哼了声，嘴里气呼呼，但说出来的话，却没有半点生气的意思：“是你教她的吧？”
“娘，家和万事兴，这样不好吗？”霍窈没有说是，但也没说不是。
方氏若有所思，女儿的变化，属实让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尤其这几天，变化极大，活脱脱变了个人。
方氏心里存着事，上了饭桌也是心不在焉的。
霍文在霍窈身边坐下，看到最后上桌的何木香和霍丫，眉头皱了皱，刚要说什么，身边的霍窈便先一步说：“娘，快吃饭吧，我要饿死了。”
方氏回过神来，拿起筷子，招呼二儿子，“老二，吃饭。”
吃饭前，霍窈先用筷子给方氏夹了菜，又给霍力和何木香夹，倒数第二是霍文，最后才是霍丫。
这个顺序没毛病，但看在霍文的眼里，就是大大的不妥。
他感觉，自己不在家的这段时间，好像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于是吃过晚饭，霍文站在院子里看了会和何木香在井台洗碗的霍窈，然后转身摸进了方氏的屋里。
方氏掰着手指头算账。
今日去镇上花了不少银子，看着那数虽然心疼，但都是买给自己闺女的，想到闺女被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方氏就觉得这银子花得值。
正算着，二儿子推门进来了。
霍文进来后，先是跟方氏聊了下褚雪莲。
方氏就把王媒婆来说媒的事说了一下，又把褚雪莲的心思点出来，末了道：“老二，明天你就考秀才了，在科举之前，你少想些有的没的，娘跟你说，等你中了状元，娶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就算是公主郡主，咱们也是娶得的。”
霍文一下心动了，公主郡主，那可真是金枝玉叶。
自己中了状元……
可是有闻宴生挡在前面，状元哪有他的事，都怪小妹，说了一通大道理，差点把他也给唬住了。
“娘，你有没有发现，小妹一下好像变得特别奇怪，跟以前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方氏怎么可能没发现，甚至比霍文发现的早。
“有没有可能中邪了？我听人说，这冲撞了不干净的东西，人就会变另一个人……”
方氏心头狠狠地跳了一下。
对，闺女最近的样子，的确就跟撞了邪似的。
虽然比以前更好，但太奇怪了。
“要不，明儿个找个和尚或者道士来给看看？要是真撞了邪，咱们也好驱邪，要是没有，您也放心不是。”
方氏顿时被说动了，当即和老二商量起明天的事来。
等霍文再出来时，神情一下轻松了，冲着院子里正和霍窈说话的何木香喊：“嫂子，给我弄点洗脚水。”
“好，我马上来。”
何木香应承。
霍窈拉住她，问霍文：“你叫她什么？”
“嫂子啊。”
“那你在私塾里有没有学过一句话？”
“什么话？”
“长嫂如母！”
霍文一下噎住了。
这话还真学过。
“你让如母的长嫂给你弄洗脚水，你觉得合适吗？还是说，你那些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院子里点了两根火把，很亮。
霍窈就坐在明亮处，脸上带着笑，干净的小脸很温和，一点也看不出生气，可那犀利的眼神，看得霍文心尖儿直发抖。
心里当即决定，明早儿他就去找和尚。
这邪祟必须驱！
然后灰溜溜地自己去打洗脚水了。
“小妹，这，这不合适吧？”
霍窈看了何木香一眼：“有什么不合适的，我说的难道错了？”
何木香说不出话来了，没错，句句在理，可正是因为句句在理，才在这个家显得不合适。
因为老霍家，从来就不是讲理的人家。
晚间，霍窈抱着被子去敲了方氏的屋门。
“娘，我害怕，我想跟您睡。”
“害怕？你怕什么？”方氏很是不解。
霍窈低着头：“我怕做噩梦。”
方氏一听，赶紧让她上炕，“你这两天一直做噩梦？”坏了，真的是撞邪了，不行，等闺女睡着了，她得去老二屋里一趟，跟他说说，找和尚道士的事迫在眉睫。
霍窈点点头：“是啊，就是那天我跟你说的梦。”
“你这孩子，怎么一直没说啊。”要是她早知道，早就找来和尚道士了，哪用得着拖到今天！
“就是噩梦……”
“有娘在，不怕啊，今晚跟娘睡。”
等霍窈睡着后，方氏立马小心翼翼地下了炕，摸去了霍文的屋子。
她前脚刚走，后脚已经睡着的霍窈缓缓睁开了眼睛，明亮的眼眸里，没有半点困意。
她看着紧闭的屋门，勾了勾唇。
老二，下一个轮到你！
不一会儿，方氏就回来了，她见闺女睡得正香，小心翼翼地摸上炕，给闺女掖了掖被子，翻了个身很快就呼呼睡着了。
这边方氏呼噜一起，那边霍窈突然大叫一声，吓得方氏打到一半的呼噜顿时卡了下，然后被自己呛醒了。
坐起来缓了会儿，然后扭头看谁在旁边的闺女。
见她眉头紧缩，小脸上满是惊惧，嘴里念念有词，声音太小，方氏听不清楚。
像对待小孩一样，方氏轻轻地拍了拍闺女，见她平静下来，才打了个哈欠躺下继续睡。
结果她刚睡着，又是一嗓子，方氏一个激灵爬起来。
闺女一脸痛苦，嘴里依旧呓语着，不过这次，她倒是听清楚她在呓语什么了。
“老天爷，我错了，我以后会对嫂子对丫儿好，我不要报应，求求你不要让我嫁给坏男人，不要让我有个恶婆婆，我做个好人，我一定做个好人……”
方氏心里一个咯噔，顿时想起了那天闺女说的噩梦，以及她做的那个噩梦。
同一天，类似的噩梦。
报应！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