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谢凌虚弱的喊道。
杜衡走了进来,连忙把谢凌扶了起来道:“少爷等会儿,奴才已经烧上水了。”
“这里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吗?”谢凌诧异的道:“竟然让你来烧水?”
杜衡勉强笑道:“庄子上人少,照顾不到也是正常的。少爷您好生休养吧,奴才再给您加床被子。这里的炭火不够,您可别受凉了。”
“好。”谢凌点了点头,身上冷,心里更冷。
他明白,自己这是被放逐了。
如果芙儿在……
谢凌闭了闭眼睛,叹了口气。
……
谢娇胸口的伤很深,每日都疼的在床上睡不着觉,一睡不着就会咒骂谢芙。
现在虽然天气寒冷,可谢娇的屋子里因着放了不少炭盆导致屋内温暖如春,可因着温度太高,她的伤口逐渐开始发炎化脓,让她苦不堪言。
“该死的,该死的!”谢娇在自己的屋里,龇牙咧嘴的样子如同厉鬼一般。
半夏劝道:“小姐,要不再让人送些药膏来?”
谢娇心情焦躁,看到半夏便反手一巴掌:“这药膏要是有用,我这伤口还能一直不好?蠢货!废物!”
半夏挨了巴掌,默默地不再作声,只有些想念连翘。
原来两个人挨了打还能互相开解一下,可现在只有她一个人,未免有些苦不堪言了。
“还不快去找大夫!”谢娇看着半夏站在那里,又是一脚踹了过去。
半夏被踹倒在地,但仍旧立马起身去请大夫。
没多久,府医来了后,检查了一下谢娇的伤口,皱起了眉头道:“六小姐的伤势恢复的不好,需要用刀子把这化脓的地方挖出来才行。否则会一直溃烂下去。”
“什么?!”谢娇倒吸一口凉气:“那得多疼啊!”
府医低头道:“可若是不挖,这伤口只会越来越深,拖着只会烂的越来越大。您放心,小的会给您用麻沸散减轻疼痛的。”
谢娇紧咬着唇,半晌才道:“好,你动作放轻一点。”
“是。”府医拱手,便拿了匕首,清理干净后便给谢娇开始挖脓。
“啊——”谢娇猛地瞪大了眼睛,疼的后背出了一身的冷汗。
那匕首挖下来带脓的血肉,即便是用了麻沸散,疼痛感也十分剧烈。
“六小姐,您可不能晕过去啊,晕过去会有危险的。”府医交代道。
“好。”谢娇咬着牙道。
这种生挖血肉的疼痛,她会记一辈子!
日后等她当了皇后,定是要把谢芙剥皮抽筋,凌迟刮骨,方能平她今日之恨!
“啊——”
惨叫声不绝于耳,半夏在旁边听的都害怕不已,院里的下人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谢娇疼的受不了会拿他们撒气。
等到脓全部挖干净,谢娇身上已经是满身的汗了,府医又给谢娇上了药后,这才道:“按理说冬日里伤口不太容易化脓,六小姐屋内炭盆放得太多了,太热才会如此,若是六小姐不想再受一次罪,您最好撤掉一半的炭盆。”
“那得多冷啊。”半夏吃惊的道。
“若是冷的话,给六小姐多穿些衣服,或者盖上厚被子,但伤口处最好得晾着,若是捂着了很可能又会化脓。”府医道。
“知道了,你出去吧。半夏,送送大夫,一会儿把屋里的炭盆撤下去一些。”谢娇摆了摆手,脸色苍白的已经没了力气。
半夏照做后,屋内一下子就冷了起来。
谢娇疼出了一身的汗,这会儿屋内又冷了起来,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赶忙披上了旁边的虎皮大氅。
夜里更深露重,屋内炭盆又比往日要少,谢娇刚挖了脓,正是虚弱的时候,冷风一吹,便又发起了高热来。
“这孩子,怎的就这么让人操心呢。”魏嬿婉坐在谢娇的身边,拿着帕子给谢娇擦汗。
这可是她最出息的女儿,她还指望着谢娇能够一举成为皇后,让她成为最尊贵的命妇呢!
她可听说,三皇子感念谢娇的情深义重,多次进宫去玉华殿和太后宫里给娇娇求情,想让太后下懿旨恢复娇娇的皇子妃身份呢。听说太后已经松了口,只等旨意了。
虽然贬斥的旨意是太上皇下的,可算起来这属于后宫之事,便是太后插手也没什么问题,更何况太上皇如今已经退位,可太后同玉贵妃是一家,这家族势力不可小觑,便是太上皇肯定也会忌惮几分。
前儿参加各种宴会的时候那群老贱蹄子竟然敢嘲笑她女儿会做侧妃,等着旨意到手,她定是要大办宴席才是!到时候顺带给老二办个状元的庆功宴,也算是对得起老二了。
魏嬿婉正盘算着呢,却看谢娇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虚弱的道:“娘……姐姐是不是恨死娇娇了?她是不是想杀了娇娇才把娇娇推出去?娘,娇娇好疼啊……”
看着自家娇滴滴的女儿这副柔弱无助的样子,魏嬿婉便对谢芙恨得牙痒痒。
“乖女儿,你放心,娘定是不会放过那个贱丫头的!”
“你好好养病,说不定等你好了,这恢复皇子妃的旨意就下来了呢。我可听说三殿下求了好多次呢。”
“嗯,三殿下对娇娇是极好的……”谢娇抿唇笑了起来。
就是手握的权利还是有限,不然若是那位九五之尊,哪里需要求情?一道旨意下来便成了。
魏嬿婉在谢娇这里照顾了一夜,第二天天亮才离开,顶着巨大的黑眼圈气冲冲的跑到了寒王府。
她拢了拢衣服,让丫鬟去敲门:“去,说谢相夫人来访。”
门房笑着道:“不好意思,主子们都出去了,谢夫人请回吧。”
“无妨,我便直接进去等。”魏嬿婉自顾自的走了进去。
她是有诰命在身的,婉拒可以,却不能像上次对谢旸一样直接打出去,门房心中叫苦不迭,只能着人悄悄去通报。
简蓉和谢芙二人正坐在屋里玩着翻花绳,听到门房的通报,谢芙挑眉道:“这个魏嬿婉定是来找茬的。”
“可若是不接待的话,会不会对咱们寒王府的名声不好?”
简蓉眼珠一转,随后笑道:“没事儿,既然门房和她说了咱们‘出门了’,她非要进来等,就让她等着吧,咱们晚点‘回来’便是。”
“若她闹起来也没理,她一没送拜帖直接登门,二在门房告知的情况下还非要等,那就怪不得我们了。”
简蓉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勾唇一笑道:“对了,让人给她勤上些茶水,莫要让人说我们怠慢了客人,吃的就别上了,免得再诬陷我们。”
等到管家去安排后,简蓉这才像使了坏招的小孩子一样,吃吃的笑了起来:“大家夫人做客端的是个仪态,便是恭房都不能去太多次的。我这回可要好好的让她丢一把人!谁叫她以前这么欺负我的芙儿!”
魏嬿婉坐在那里等着,一开始还算坐得住,可后面茶水喝多了便开始坐立不安了起来。
忍了半天,她终于忍不住焦躁的招手喊过了一个丫鬟问道:“你们这儿恭房在哪儿?”
小丫鬟引着魏嬿婉去了恭房,魏嬿婉解决完问题,轻松地往外走去,就听到“轰”的一声巨响从身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