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叔!你醒一醒,你怎么睡这么久啊?清青还有好多好多话要对你说……”
“师叔,你不想再看看清青了吗?求求你了……你要这样,不要不理我……”
一声一声的呼唤,一声一声的嘶喊,明明已是死去的鬼魂了,却又悲伤绝望的死去活来……
“你不要抛下清青!你留清青一人在这世上做什么?冰玉……”
撕心裂肺的哭喊,肝肠寸断的呼唤,全都是她的爱和痛.
终于,在第四天的夜晚,他又艰难的睁开了眼睛。
“师父!师父,弟子马上去给您熬药,准备茶水!”
弥留之际,冰玉提着一口气微弱的说:“清河,不必了,你下去吧……黎明……再进来……”
清河哪能放心离开,“师父,弟子陪陪你……”
“清青在这,我要跟她……说说话……”
清河一听大惊,“师父,您说清青?您说真的吗?清青真的回来了吗?”
“真的!”
清河望着师父坚定的眼神,他又望了望这空荡荡的内殿。不是不信师父,只怕师父已到弥留之际,神智糊涂了。
清河一生最敬最爱师父,不敢违逆,就算师父真的糊涂了,出现幻觉了,难道他还要去拆穿吗?他含着泪陪师父演戏,只要师父安心就好。
“嗯,那清青师弟,你好好照顾师父……我先出去了,黎明时再进来看师父。”
清河压抑悲伤,含着泪出去了.
清青跪坐在床前,把脸凑近冰玉,柔声的哄着他说:“师叔,你怎睡得这样久,让清青等得好着急呀!”
冰玉深深的凝望着她,不光要把她看进眼里,还要把她看进心里,怎么看都看不够,渐渐的泪水盈满眼眶。
“我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里都是……你和我……以前的事。我都记起来了……是我不好!清青,是冰玉食言了……”
闻言,她赶紧摇头,笑着安慰他,也是发自内心的说:“没事的,一点都没关系!我一点都不怪你!你赶紧把身体养好,我也要赶紧修出肉身。到时候你娶我,好不好?你可不许嫌弃我呀!”
冰玉的泪珠滑落脸颊,看向清青的眼神中都是不舍,最后化作微笑,“来生吧……”
清青忍着眼泪,像小孩子一样的对他撒娇,任性的撅起嘴。
“不行,师叔,说什么来生嘛!我就要今生,就要你娶我!”
那一抹微笑从冰玉的嘴角消失了,他带着万分的愧疚,“对不起……”
“不是,师叔,你我之间永远不要说对不起!清青不怪你,永远永远不会怪你!再说对不起,就是生分了,我会生气的!”
清青把手抚在冰玉的手上,虽然她碰不到他。
“清青知错了,当年不该离开唯月宫,不该嫁了别人。这是我最后悔的事!羞愧不已!都是我害你这样的!”
他们之间有太多的错过,留下太多遗憾。
“冰玉,你知道吗?清青真的喜欢你,从一开始就喜欢你……如果当初我们能离开唯月宫,一定会一生相守!再多的荣华富贵,再多的锦衣玉食,都比不上跟你在一起。清青若是跟你在一起,情愿一生粗茶淡饭,情愿一生节衣缩食,情愿一生住在茅屋陋居!冰玉,真的,你信我吗?”
“我信!我都知道!冰已释尽,玉有深情!我爱你……爱你!”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他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气息不够,急的说不出话来,几乎要背过气去。
“师叔,我明白!我都明白!”.
临死前的回光反照,噬情丹失效了,让冰玉回忆起往事。
所有的爱和遗憾全都涌上他的心头,他哪里能够承受得住啊?早已心如止水,看淡生死的人,临终前却偏偏都回忆起来了,要和自己最爱的女人生离死别,此刻,他也脆弱了。
清青痛彻心扉,知道他的时间不多了,她要让他安心的走。
“师叔,你放心,清青会很快的修炼出肉身。我会去找你,无论你的魂魄转世到哪里,我都会找到你!几十年、几百年、几千年,我会一直守着你!永不变心!清青永不变心!”
“好”
“若是来生,师叔又把我忘了,又不理我了,那我该怎么办呢?”
冰玉想了想,抬手指向书案。
“那卦牌,我五岁开始学习卜卦,它跟了我四十年。我身无长物,就把它送给你,若来生……我忘了你,你拿出它,你说……就说这是给你的定情信物,定我们生生世世的情。我就会……想起你!这一生……欠你的情分……要用生生……世世来还你……”
清青一直在点头,一言为定,她信他.
“清青,我好想……好想再……抱抱你……”
“嗯,我也想!我会很快很快修出肉体的,师叔,你等等我,我很快就会抱住你的!”
“不行……我等不了了……”
清青心疼的寸寸碎裂,哭的泣不成声,却还在自欺欺人。
“我会很快的!我会抱到你的……”
“清青,你听话,我身上……还有一点……阳气,你把它……都吸去,暂得肉身,我就能……抱到你了……”
清青慌不迭的摇头,“不行,师叔,你说什么呢?不行……”
“清青,听话……”
“我很快就会修出肉体的!我很快……”
“清青,你不是说……要听我的话吗?清青……我总归要死的!”
吸走他最后的阳气,等同于亲手杀死他,她如何能做得到?就是想都不敢去想,会活活疼死她的,清青只是哭着拒绝:“不行……不行……”
冰玉的眼中都是期盼和恳求,他几乎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在哀求她:“清青……求求你了,这是……我最后……的一个……心愿,求求你……让我……再抱抱你……清青……清青……”
他一声声的唤着她的名字,这一生他们的缘分太短了。他只想在生命终了时,再抱她一次。
冰玉的目光越来越涣散,惨白的嘴唇微微颤着,几乎发不出什么声音,但仍旧执念……
“好,师叔,清青听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