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我们一走进别墅,就看见潘晓言在客厅等我们。
我打声招呼:“潘小姐,你今天有空过来啊?”
潘晓言起身迎接我们:“今天没啥事,我很好奇林大夫要怎么治病,索性过来看看。”
袁经理立马抖擞起精神,上前拍马屁,笑着说:“潘总,你能来真是蓬荜生辉呀!”
潘晓言不耐烦地皱起眉头,“不会成语就不要乱说。”
这别墅当然不可能是“蓬荜”,它比潘小姐家还要气派,屋内的空间几乎可以用巨大来形容,那些高档的大理石瓷砖、玉雕、红木家具、真皮沙发,都散发出一股富豪的气息。
这时有仆人迎出来,走向潘晓言,说:“潘总,刘总在阳台等着呢。”
潘晓言说:“他不是生了病吗,怎么还去阳台吹风?我们自己去见他吧!”
潘晓言带我们进了一间电梯,注意到我诧异的眼神,她笑笑:“老刘家弄得确实挺夸张的,不过这室内电梯还算很常见吧。”
我笑道,“有钱人的生活真舒坦。”
袁经理趁人不备,掏出一个喷雾剂往自己嘴喷了一下,不过我们都瞧见了。
然后他很自豪地说:“我们刘总是白手起家,当初背个包卖盗版光碟,一天啃三个馒头,一步步进入商界,现在已经是坐拥几十家公司的大企业家了,真是我辈楷模呀!”
他那神情就如同在说自己一样,张歌奇翻了个白眼他,便道:“又不是你自己的成绩,还说那么起劲儿?既然刘总这么厉害,你不如认他当个义父多好?”
“张先生真爱开玩笑!”袁经理却并没觉得冒犯,反而笑得合不拢嘴,露出一口的烟黄牙,“就算我愿意,刘总也不可能愿意的呀!”
潘晓言微微蹙起眉头,露出一副无奈的神情。
我们来到三楼,这儿的空间也特别敞亮,并不是呆板地隔出一间间屋子,而是层次分明地分割出一个个区域,看起来非常有设计感。
如果不是潘晓言带路,我们肯定会迷路,很快我们来到一个大阳台,上面的玻璃是蓝色的,应该是过滤紫外线的,这里像温室一样暖和,但是阳光并不刺激皮肤。
一个发福的大叔坐在帆布躺椅上,他头发斑白,戴着一个大宝石戒指的手中夹着雪茄,看见我们来,便拿起边上的金属手杖,做了一个想站起来却失败了的动作:“不好意思,有病在身,你们坐!”
袁经理分外恭敬地把折叠凳拿过来,并将一张桌子推过来,问:“刘总,我去拿点饮料?”
刘老板笑着说:“小袁,咱们又不是在公司,你别这么拘谨,摇铃叫佣人送来吧!”
“应该的应该的,不管在哪,我都是您忠实的下属!”
袁经理满脸堆笑,这台词听得我和张歌奇起一身鸡皮疙瘩,比电视剧里那些阿谀奉承的小人还要肉麻,真不知道他是怎么说出来的。
然而刘老板却很受用,笑道:“行吧,给我倒杯加冰的威士忌。”
“好的!好的!”袁经理点头哈腰地去了。
“玛德,真恶心。”张歌奇小声吐槽。
潘晓言先是和刘老板寒暄了几句,然后说:“老刘,你生病怎么还抽烟喝酒?真是不想活了?”
刘老板苦笑,“唉,这个病,就算不抽烟喝酒也好不了呀!对了,这位就是你跟我提过的林大夫吧?”
潘晓言伸手介绍,“这位是林大夫,还有他的朋友张先生。”
刘老板把雪茄放下,伸手过来和我们握握,动作神态都像阔别多年的老友般真诚,不愧是老道的商人,很擅长营造第一印象。
“幸会幸会,可把你盼来啦!原来林大夫不但年轻,还一表人才!”他双手抓着我的手使劲抖了五、六下,接着又和张歌奇握手。
我也客套了几句,说:“潘小姐已经把情况大致讲了一遍,我可以看下你皮肤上长出来的那张怪脸吗?”
“好的,有劳!”
刘老板把右腿伸出来,他本来就穿着T恤短裤,稍微把短裤往上一捋就露出一块怪异的皮肤来,连张歌奇见了都忍不住“卧槽”一声。
只见一张脸长在他的大腿上,眉眼鼻子都格外清晰,从粗糙的线条来看是一张男人的脸,当然它是双目紧闭的。
这时袁经理托个盘子回来,在我们面前放下酒、苏打水、酸奶、冰咖啡还有一些点心。
我认真地打量这张脸,在征得刘老板同意后,伸手碰了一下——它实际上只是一层皮,下面是没有肌肉和软骨的,所以用手一戳就瘪下去了。
不过在这张怪脸的周围,血管一根根突起来,好像一大片蠕动的蚯蚓,感觉附近的血管改变了流向,全部汇聚到这张脸上来了。
这些血管在供养这张脸!我脑海中立即想到了“瘤”这个字。
“刘先生,我给你号个脉吧!”
我按住刘老板左手寸关尺三处,号了一会儿,叫他换手再号一会儿。
号脉的时候我注意到刘老板的血管暗沉发黑,袁经理在旁哈着腰,比谁都关心地询问:“怎么样,林神医,刘总这病有救吗?”
我有点受不了这家伙,说:“你别在这儿挡着光。”
袁经理悻悻地走开后,我说:“刘先生,你最近一直很畏寒,但是又非常口渴对吧?”
刘老板点头,“对,我感觉那种冷不是皮肤上的冷,就好像血是凉的一样。按理说身体冷,喝水会变少,可我却总是口渴。”说着,他拧开桌上的矿泉水喝了一口。
我打量他的身体,丹田处沉积着不少阴气,我认真地问:“你有没有吃过什么不该吃的?”
“不该吃的东西?比如呢?”刘老板一脸懵懂。
“比如……”我顾忌边上有旁人,便说得很委婉,“比如对人来说是禁忌的肉。”
“啊?你是说人肉?”
刘老板自己说出来了,边上的袁经理瞪大眼睛,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潘晓言也捂着嘴,皱眉道:“老刘,你不会又吃什么紫河车了吧?”
刘老板忙摇头,“怎么会呢?我对那东西一直有心理阴影,自从当年去残烛乡瞧好病……嗯?等一下,”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不停打量我,“林大夫,林老太太是你什么人?”
我一惊,“你去过残烛乡?那你说的林老太太就是我奶奶呀!”
“哈哈哈哈哈哈!”刘老板先是愣住了,继而爆发出一阵大笑,“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搞了半天是你呀!没准儿我还抱过你呢!”
潘晓言笑道:“你们认识呀?”
刘老板回忆着说:“当年,我乱吃东西得了一种怪病,四处求医无门,经人介绍去找了残烛乡的一位林老太太,那应该是二十年以前的事情了!林老太太真是一位神医,几付药下去,我的病就康复了,我心想这么一位神医呆在小山村里未免有些屈才,想通过我的关系把她介绍到城里的中医院来,可是林老太太却婉拒了,连我送的几万块感谢费她也没收。咳,真是仁心仁术,让人佩服直至呀!想不到兜兜转转,如今居然她的孙子也出师了,而且又来给我看病,看来我们很有缘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