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一听,手一哆嗦,半晌说不出话,惊讶地扬起眉毛,“这……这么贵吗?”
我平静地说:“李叔,你先别着急,听我把话说完。
“首先这些药材极为罕见,不瞒你说,这次我也是撞了大运才正好搞到,中间差点把命丢了。这个费用里包含了成本和风险,我可以拍胸脯说,这绝对是公道价格!
“其次如果你拿不出来这么些钱,只需要给我打张白条就行了,不需要利息,也没有还款期限,就算十年后、二十年后、三十年之后还都成,我绝对不会催,但是不管怎么样,这个流程还是得走一下的。”
李叔先是窘迫地搓着手,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当听完我最后说完时,他的眼睛顿时又亮了——看来他应该明白了我的意思,我其实压根儿没打算真让他掏那么些钱。
但他还是不好意思地说道:“今年田里的庄稼还没收,家里确实一时半会拿不出这些现钱。可是,林大夫你费劲搞药,我们还打白条,这……这太说不过去了!这样吧,我先去找亲戚朋友们周转一下。”
我笑道:“不用不用,李叔,我不是客气,你就打张白条就成。再怎么说,我和有田是发小。”
最后李叔同意了打白条,去拿纸笔了。
张歌奇看看我,露出一丝笑意,“林大夫,没想到你还挺有心机。”
这张白条是很有意义的,我估计跑到城里头就医的张小发过段时间症状恶化,必然会哭着来求我,那时候我无论治还是不治,反正都是两难选择。
他们自己作的怪,我还不计前嫌地替他们治,自己心里会很膈应。
如果不治的话,我是一时痛快了,但都是一个村的,一旦张小发家在外面添油加醋,我必然处在舆论的劣势上,被不明真相的人当作不通人情、看人下菜碟之类的,太影响诊所的风评。
那我干脆就简单明了一点,设个能让我心里舒坦的价格好了。
根治蛟化症的价钱是六十五万,从李有田这里就定好了规矩,谁也不特殊,谁也不优待。
如果有人问李有田家付钱了吗,我就出示欠条说他家穷,先欠着我的,这是欠条。
往远了说,往后如果有人找我来治蛟化症,也同样收费,谁也甭占谁便宜。
李叔回来之后,唰唰写好欠条并签字,我看过之后,收了起来,点头说:“行了,咱们去把有田弄进来,我给他治病。”
李叔叫上李婶,哄着劝着把李有田唬弄进屋。
他嘴里还叼着一个鱼头,一张嘴全是鱼腥味,跟我打招呼说:“苗苗,你来啦?你给我的那个药虽然挺有疗效的,可我咋感觉不吃药更舒坦些呢,要不就不吃了吧!”
李叔听得来气,劈手就往他脖子上来一下,“这瘪犊子,胡沁些啥呢?不好好吃药明天你就变成怪物了!”
我笑道:“李叔,等有田好了他就不会是这想法了,主要是这病确实让人难受。对了,我需要一些活的蜈蚣,越生猛越好。”
李叔想了下,马上说:“等着,我去给你整来!我记得有田他舅舅有个同学搞蜈蚣养殖厂。”
我摇头,“养的不行,恐怕得去山上翻石头捉上十来只。”
李叔忙又点头,李婶担心地说:“上牛脊山可得留点神,不能往林子深处走,听说村西边的赵老二以前上山时碰见过一个拎着香炉的女鬼!得亏他尥得快,两只鞋都尥没了!”
我心中想笑,心说这个女鬼已经被我收服了,但我不打算说出来,毕竟解释起来太麻烦。
我还随手拿了张符纸给李叔,称这符可以辟邪。
于是李叔背上竹篓和工具,戴上一顶草帽就匆匆出门了。
我这边先做些准备工作,把一小块蛟肉细细地碾碎,再用细纱布过滤出汁液来,同时让李婶去熬药汤——解蜈蚣毒的药汤。
李有田一闻到土龙王的肉味就恶心想吐,他皱着眉头,捂着口鼻看我碾碎蛟肉,“苗苗,这是啥东西,太难闻了,不会是要我吃吧?”
我笑笑,“放心,不用吃太多,就几滴便足够了。”
李有田不禁打了个激灵,露出极厌恶的表情。
有句话说“胃喜为补,适口为珍”,一个人特别想吃的就是当前身体最缺的,这句古话亦可反过来理解,比如李有田本能地抵触这东西,正说明他体内的蛟细胞极其排斥土属性的蛟血。
但是土属性蛟血的用量该如何把控,就需要张歌奇的经验来感知了。
只见张歌奇用胶头滴管吸了一丁点蛟血滴进自己嘴里,看得李有田忍不住发出干呕声,张歌奇却如同大厨试尝汤汁一样咂了咂嘴,摇头道:“不行,这个量太小,我根本无法确定用量。”
我想了想,说:“你的斩龙刀不是可以感知蛟的存在吗?”
“嗯……”
张歌奇思考片刻,找李婶讨来一些尼龙丝,将斩龙刀悬挂在屋内,但是斩龙刀似乎没有反应,我寻思了下:“斩龙刀既有龙丹,我觉得它就是有灵性的,干脆你和它说话试试。”
张歌奇将信将疑,对斩龙刀抱拳说:“老哥们,找找这附近的水属性蛟气,拜托拜托……回头我弄点刀蜡给你好好保养一下……”
等了一会儿,依旧没有反应,张歌奇脸一红,“靠,林大夫,你是不是耍我?不管用啊!这破刀哪可能听懂我说话?”
但斩龙刀就好像故意打他脸一样,张歌奇话音未落,它便微微地弹动着,刀柄上的铃铛亦响了起来,发出一串清脆的铃声。
张歌奇露出不可思议地表情,继而开心地说:“哈哈,真的能听懂我说话!?刀兄,你太厉害了!”
我解释说:“如果它不具备一定的智能,哪可能听见你的喊声就发动那招‘天下臣兵’?如此宝物,肯定和我的犬兄一样都是通人性的。”
张歌奇赞许地点头,又问斩龙刀,“对了,我忘了问,你到底是雌的还是雄的,我该叫你刀哥还是刀姐?”
这回斩龙刀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脑洞也是没谁了,不过我没有笑,奶奶去世这个巨大的打击仍沉沉地压在我心头,每当我的思绪一停,悲伤便会不受控制地涌上来。
见斩龙刀没了动静,张歌奇尴尬地回头看看,转移话题:“有田老弟呢?”
我一瞅,李有田不见了,跑到里屋一看,这一小会儿他居然钻到床下面去了,好像个杂技演员一样弯着腰缩在狭窄的空间内,双手抓着自己的脚踝,他的眼睛在黑暗中反光,看着有点诡异。
我弯腰问他钻床底干嘛,李有田战战兢兢地说:“苗苗,张大哥那把刀我看着感觉瘆得慌,是不是杀过好些人,所以煞气重呀?”
张歌奇走进来,不客气地说:“我这把刀从来没杀过人,只杀过蛟,而且杀过的蛟数不胜数!”
李有田闻言,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并把指甲放进嘴里咔咔地咬。
我劝他:“有田,你不要害怕!准确来说,不是你在害怕,是你体内的那股邪气在害怕,不要让它支配你,你才是你身体的主人,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