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琢此时刚沐浴完, 正慢悠悠擦着自己湿漉漉的长发,当系统如此说的时候,她愣住了。
她知道系统每升一级的好感度就要花很长时间,她在玄云宗足足一年多了, 系统才从解锁第一个功能到解锁第二个功能, 而现在距离解锁第二个功能才多久, 现在就有第三个功能了吗。
按道理来说, 这好感度的解锁不是像修炼一样, 每深入一个阶段都更难解锁吗?
但她不知道, 这感情与修炼是截然不同的, 感情如将崩的山洪,最开始只是零星的石子落下,而后很快便是溃不成军的崩塌, 摧枯拉朽般, 将心防击溃。
季青琢擦拭头发的手指顿住了,她问系统:“新功能是什么?”
系统没有丝毫起伏的声音传来:“新解锁的能力是根据宿主目前的需求量身打造, 但宿主请注意, 它很危险。”
“危险?”季青琢重复了一遍系统的警告,有些好奇,亦有些恐惧。
系统解锁的能力一次比一次强,若说一开始的杀意感知只是为了自保, 再之后的窥探他人信息,就有了些许侵犯性,所以季青琢一般也不会使用这个能力。
那么这一次系统解锁的,是什么能力呢?
“恭喜宿主, 获得了通过与他人对视, 短暂操纵他人行动的能力。”系统用干巴巴的语调念出这句话。
若季青琢没有在修炼空间里被红色气流施展控魂之术, 忘记了自己曾经操纵过烛蛾的事情,那么她现在定要质疑这个系统是个纯纯的白嫖大师了。
把她自己就会的东西,说成是它解锁的能力,这系统真的太能忽悠了。
但是,季青琢已经忘了她曾经在烛宫里操控过烛蛾,当听到这个能力的时候,她握着手里小镜子的手僵住了。
这个能力……听起来就很邪恶,操控他人的行动,若是她心存恶念,要谁死去,难道那个人就会乖乖自杀吗?
这是将他人玩弄于股掌之上的能力,也难怪系统说它邪恶了。
修仙界的修士对荒蚀的存在讳莫如深,所以季青琢并不知道荒蚀最可怕、最具有标志性的能力就是控魂之术,但这并不妨碍她害怕这个能力。
“它……有什么限制吗?”季青琢的声音颤抖着,她将手里的热毛巾盖在了自己的脸上。
“灵魂与神识没有强弱之分,宿主,你的神识很强大,所以……这个能力,没有上限,只是对方心智越坚定,神识越强大,控制的时间便会相应缩短。”系统介绍着这个能力。
“你……”季青琢嗫嚅着,许久,她扑在脸上的热毛巾都冷了,她才回过神来,“你为何突然给我解锁这么厉害的能力?”
“宿主,我是根据你目前的需求为您提供能力。”系统忽悠她很有一套,“你和沈容玉现在的处境很危险,你想保护沈容玉,对吗?”
“对。”季青琢承认了,这并不是什么秘密,只是像她这样弱小的人声称要保护沈容玉,很可笑。
“你想要保护他,所以我给你保护他的能力。”系统说,“我们一开始的任务就是攻略他,不是吗?”
“他死了,又谈何攻略?”系统对季青琢说。
“我知道。”季青琢应了一声。
她手里冷了的毛巾放在一旁,仰面一倒,躺在床上,将枕头抱过来,将自己的脑袋捂得紧紧的。
“但是,难道没有更加……温和一点的能力吗?”季青琢小声地问系统。
红色气流对她的控魂之术施展得很成功,因为她真的忘了自己曾经操控过烛蛾,现在反过来质疑系统给予的能力。
“宿主,你要明白你的身体素质,你不论如何修炼,也不能将经脉锤炼到至臻的化境,你的身体真的……非常弱小,而你吸收的灵气,更多的是在增强你的神识。”系统冰冷的声音传来,“经过修炼,你可以获得长生,但肉身与正面实力上,你永远不可能胜过其他的同辈修士。”
“你所擅长的,就是这个。”系统给出一个合理的答案。
季青琢用枕头捂着脑袋,让自己陷在黑暗中,许久之后,她接受了这个事实,系统说得对,她修炼这么久了,还是风一吹就倒,这要她如何正面对敌?
她明白,系统给了她极大的助力,面对眼下的情况,这个操控他人的能力,确实能在未来的某一刻帮助他们脱离险境。
“系统,谢谢你。”季青琢用手攥紧这个小镜子,对系统道谢。
她决定冷静一下,慢慢接受这个能力,于是她将外衫脱了,将自己整个人包进了被窝里。
似乎是这个新解锁的能力给了她极大的恐慌,她又将自己放在床边的法宝伞伞抱了过来,一起塞进被窝里,似乎这样抱着些什么东西,她才能感到安心。
此时的沈容玉正在屋外练剑,当季青琢拿起伞伞的时候,他后脖颈上的红昙印记便又亮起,过烫的温度灼烧着他的肌肤。
笔直击出的葬雪剑在泠泠月光下顿住了,强行停下的攻势回收,将剑锋震得颤抖,如镜的剑身抖动着,映着月下雪光,发出轻轻的锋鸣声。
他收剑回鞘,明知他说话,季青琢不可能听见,他还是轻声唤了句:“琢琢,莫动。”
沈容玉轻叹一声,又继续练剑了,只是那剑招总归是带上了些许缱绻的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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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季青琢当然没接收到,缩在被窝里的她甚至还抱着伞伞蹭了蹭,翻了个身。
之前是有那黑影在,她才一直没敢将自己的伞伞拿出来,以免暴露自己修士的身份,现在孟遥岚带着孟连到了雪都,黑影暂时退去,她也敢在无人的时候将伞伞拿出来把玩了。
她真的……很喜欢这把伞,似乎是一种没由来的好感,就像沈容玉毫无来由地喜欢昙花。
季青琢抱着伞伞,次日很晚才醒来,昨晚系统刚解锁的能力就像一场虚假的幻梦,但又真切存在着。
她知道自己有这个能力了,但没到危急时刻,她根本没打算使用它。
季青琢本来就不喜欢与他人对视,更遑论与他人长久对视,操控他人灵魂了。
她醒来之后,特意挑了一套淡粉色的衣裳穿着,妍丽些的颜色更符合冬季的氛围,似乎暖色调便能驱散寒冷。
过了年,冬季马上就要过去,河面冰雪消融,枯树也会抽出新芽,季青琢更喜欢温暖些的季节。
穿戴整齐之后,她也给伞伞重新换上粉晶的挂饰——她来宫里都这么多了,连她当初给伞伞买的的挂饰都换了一轮。
她将伞伞小心翼翼收入自己的小荷包里,还觉得有些困,便打了个哈欠,推门走了出去。
沈容玉昨晚一夜没睡,现在居然也能装成一夜没睡的模样——此时的他站立在屏风后,将挂在桁架上的外袍拿了下来,披在身上。
“琢琢醒了?”他问她。
“嗯。”季青琢敛眸,低下头去,她没看沈容玉穿衣服。
其实她已经看他穿衣看过很多次了,记忆最深的一次还是在白水岛上,他被她撞见洗浴,便慢条斯理穿衣。
后来每次看沈容玉穿衣,她都能想起那画面来。
她的脸颊慢慢红了,但沈容玉的动作还是很慢,纤长的手指勾着领针上的金链,将之慢悠悠地整理好。
“见了这么多次,还要脸红?”她就算低了头,沈容玉也能知道她红了脸,季青琢那些隐秘的小小情绪在他眼中都太明显了。
“嗯。”季青琢还是诚实,她又承认了。
沈容玉轻叹一声,只道:“吃饭。”
昨晚宫里送过来的吃食被放在特制的保温食盒里,过了一夜也没凉,所以还能吃。
季青琢也不忌讳食物是不是过夜的,有什么她就吃什么,她与沈容玉面对面着坐下,开始吃早餐。
她在思考着自己的事情,烛蛾的事情必须要快些解决,不然……孟遥岚迟早会将她杀了,梁国皇帝与烛蛾有过交易,这个秘密不可能一直隐瞒下去。
沈容玉没吃早餐,只单手托腮,就这么安静看着季青琢。
“在想烛蛾的事情?”他问。
他亦是被烛蛾藏在烛宫里的那个密室影响得有些心烦意乱,他对他母亲曾经的故事,并不感兴趣——他知道他母亲不愿留在宫中,亦和宫外的某个人一直有着书信往来。
但那又如何,后来他们都死了。
“嗯。”季青琢点了点头,“孟姑娘现在没有直接出手,是因为这里是梁国皇帝的皇宫,而她以为他还没有与烛蛾产生交易。”
“所以,不能让她发现烛宫里的交易阵法。”季青琢嚼着口中的鲜嫩鱼肉,小声说道。
“她还会来宫里。”沈容玉敛眸说道,“我们想着去烛宫查看,她亦会如此做。”
“我……”季青琢仿佛下定了决心,抬起头来,“我去烛宫附近守着,想办法阻止她。”
沈容玉今日亦有了自己的计划,他点了点头应下:“但我近几日,不能与你一道前去。”
“我自己去。”季青琢还记得这是她自己的任务,不能再让沈容玉带着她了。
“我给你的符咒要带好。”沈容玉交代了一声。
“嗯。”季青琢低头,将碗里剩下的饭细细收拢好,抿唇都吃了个干净。
如此交代过,她就这么暂时与沈容玉分开行动了。
季青琢清楚地知道,她不可能一直依靠沈容玉,当她心中升起“她想要保护他”的那个念头开始,她就不能用之前的生活方式继续过下去了。
她是为别人而活、为别人而努力的人。
而她曾经定下的诺言,不会有一次会违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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