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约被迎到客厅里,没一会儿,付母就下来了。
付母是个极有教养的人,虽然这个时候不愿意见客,但是听说是儿子的朋友,她还是强打起精神,从床上起来了。
她的神色疲惫,看的出独子骤然离世这件事对她的打击极大,精神也明显到了崩溃的边缘。
沈约站起身,和对方发招呼道,“伯母,节哀顺变。”
付母招呼着沈约坐下,自己也在对面的沙发上落了座,她理了下耳边的碎发,勉强的朝后者点了点头,“小沈,谢谢你来家里看我们,新兆他”
提起儿子的名字,付母就控制不住泪眼,这两天她像是要把一辈子的眼泪都哭干。
保姆王姨端来了新沏好的茶水,见状也哽咽了两声,她在付家做了小二十年,付新兆可以说是她一手带大的,心中自然也悲痛不已。
但她明白自己再伤心也比不过付母,那可是对方身上真真切切掉下来的一块肉啊,可怜天下父母心,不由低声劝道,“夫人,您身子弱,前面刚晕过一次,可千万注意身体啊。”
付母朝王姨摆了摆手,擦干眼泪后,迅速调整了情绪,对沈约继续道,“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沈约自然不会挑这个理儿。
付母解释道,“我先生在殡仪馆处理后续的事情,我是因为身子不争气,就先回来了。明天就要举行告别仪式了,你要是有心,明天就来送送新兆,他泉下有知,肯定会高兴的。”
沈约顿了下,这才道明来意,“我今天来是想问下,新兆出事前,有没有哪些地方看着不对劲儿”
付母叹了口气,“新兆订婚后,就和他未婚妻搬出去了,偶尔才回来。”
沈约想了下,问道,“那您知道程媛现在在哪里么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他”
付母脸色难看的摇了摇头,一副不愿意多谈的模样,而站在一旁的王姨听着这话,却有些义愤填膺,咬牙切齿的道,“那个没良心的女人,自从新兆去了,就没露过一次面。”
说完,她还恶狠狠地呸了一声。
看得出来她对程媛感官并不好,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厌恶。
这其实也正常,在王姨看来,自从程媛这个女人出现后,一向懂事的新兆就时常和付先生付太太争吵,好不容易订了婚,也不安分。
订婚后,新兆每每回家都是独自回的,那女人一次面不露不说,对付先生付太太的态度也让人生气。
这些他们都可以不计较,只期待小两口过得好就行,但没想到就这么点期望都落了空。
后来,虽然付新兆刻意遮掩,但在她们这些长辈眼里,哪里不清楚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是什么性子,要不是感情上真的出现了问题,怎么会天天在外喝混酒如果不喝酒,又怎么会出这种事
提起这个准儿媳,付母脸色也一时有些难看,所以她也就没拦着王姨说什么。
沈约皱了皱眉,显然也没想到其中还有这种事。
付母问他,“你找程媛是想问什么”
沈约没直说自己怀疑付新兆的死有问题,一来他没有证据,二来他这么贸贸然的说出口,对痛失爱子的付母来说,也是一个打击。
他找了个借口回避了过去,既然来这一趟没什么收获,他也没多留,很快就和付母告了辞。
付母想起身送他,但是连日的精神不振让她刚站起来,身子就晃了晃,看着女人鬓角的白发,沈约目光沉了沉,低声劝道,“伯母,您留步。”
沈约从付家出来,想了想给王景安发了个消息,然后就调转车头回了家。
陈鱼对他的突然回来感到很惊喜,摁着沈约的肩膀助力一跳,就成功将自己挂在了对方的身上。
进门就收获了一个树袋熊的沈约的无奈笑笑,看着后者心情稍微好了些许,他抱着陈鱼去沙发处坐下。
陈鱼对坐哪里根本不在意,他此时一门心思都放在了沈约领口的扣子上。
沈约上班的时候,穿的都是衬衫,而后者就像和最上面的扣子有仇一样,看见就忍不住想给他解开。
沈约握住了陈鱼作乱的手,和对方满是疑惑的目光相对,就叹了口气,“我有个同事去世了。”
人的生离死别不是很正常的事么
陈鱼对此生不出很多的情绪,而沈约像是猜到了他的心思一般,也没苛求对方,只是他觉得有些不对。
面对沉浸在哀痛中的付母,说不出的话,此时对着爱人,沈约倒没有遮掩,“你前几天见过的,在电影院。”
陈鱼想起了那个话多的男人,闻言也皱了皱眉,他似乎也察觉到哪里不对劲儿。
沈约知道他有印象,接着道,“你是知道我们修行的人,都或多或少的会看一点面相,我那个同事明明是个福寿双全的命数,虽说算不上长命百岁,但活到耄耋之年还是可以的,但这才几天,人就突然去了。”
陈鱼翻身,坐到沈约身侧的沙发上,他在后者视线的盲区瘪了瘪嘴,显然很不情愿沈约去管其他人的闲事。
但他想到什么,立刻调转身子,面朝着沈约跪卧着,他没去纠结沈约嘴里提到的那人的死正不正常,而是直接开口问道,“你想管”
沈约点点头,他确实有这个意思。
陈鱼思考了不过两秒,道,“那就管吧。”
沈约揉了揉他的头,“我以为你会不高兴呢”
陈鱼哼了一声,有些不自然的别过了头,脸上的热度褪去后,他才明白沈约话里的意思,当即竖起了眉毛,凶巴巴的道,“我在你心目中是什么形象啊”
沈约沉吟一会儿,当机立断的选择在这一刻舍弃自己的良心,“当然是善良,可爱又仗义的人啊”
陈鱼又是真的傻白甜,自然不会信沈约嘴里的鬼话,不过被哄着的感觉确实不赖,他也就没追究话里的真假。
他们又腻歪了一会儿,沈约回家后就丢在一旁的手机屏亮起,有消息进来。
沈约点开看,是一个短视频。
视频应该是从监控里截取的,画面虽然有些模糊,但事故的发展始末都还是很明了的。
陈鱼也探过头去看了两眼,不由啧啧几声。
视频播放了两次,足够他们将所有的细节看清楚,然后就有电话打了进来,对方像是掐着点一般,时机刚刚好。
沈约点了外放,王景安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沈哥,你要我找的东西,我发你手机上了。”
沈约看着微信页面上仍旧重复播放的视频,眉头蹙起,出声道,“嗯,我看到了。”
王景安将自己朋友说的话完整复述给沈约,“事故是凌晨一点的时候出的,那地方虽然有些荒凉,但是监控摄像头还是有的,监控画面里可以清晰的看到,刚开始两辆车是相对而行,各走各的道。但那辆小轿车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改变了自己的行驶方向,直直的朝那辆卡车撞了上去,当即车毁人亡。”
王景安说到这里顿了下,见话筒对面没出声,他又道,“警方已经勘察了事故现场,也对事故中的卡车司机做了酒精检测,数据证明对方并没有酒驾。”
沈约手指曲起,敲了敲桌面,“当晚付新兆去了哪里查到了么”
这哪里能难到朋友遍天下的王小公子立即接话道,“我问了我在警局的朋友,当天晚上付新兆去了酒吧。”
说起这个,王景安顿时就来了劲儿头,“沈哥你知道多巧么付新兆去的那个酒吧是我朋友新开的。”
想起场合不对,王景安的声音又低下去,“警方也因为这个原因,调取了酒吧的监控,并询问了当天接待他的酒保,付新兆出事前确实去过那里,证据确凿的情况下,警方就将这起事故定性成了酒驾,付新兆的家属也接受了这个结果。”
看上去就是一场普通的酒驾事故,甚至当事人也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他当天晚上喝了几杯”沈约突然问道。
王景安没预料到沈约会这么问,一时之间还真答不上来,他只能迟疑着道,“那我要问下我朋友。”
两人挂断电话,沈约又开始看那个视频,反反复复看了十几遍后,他还没有头绪,陈鱼先受不了了,“有什么好看的”
他就不喜欢后者专注看视频的样子,仿佛除了那个视频,世间再也没有任何其他东西能吸引他心神。
他讨厌这种感觉。
被陈鱼这么一打断,沈约本来陷入僵滞的思绪突然灵光一现,他抱住身边这个捣乱精,高兴的在他脸上亲了两口。
陈鱼,“”
他一脸莫名,但沈约脸上却是止不住的笑意。
电话铃声再度响起,沈约点了接通,对面的王景安向他汇报自己收到的消息。
“我朋友说付新兆出事前,那在他家酒吧只喝了一杯,就匆匆离开了,好像是被什么人突然叫走的,他和警方也说了这件事情。”
沈约心里有了数,和王景安道了声谢,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他那里清楚了,但陈鱼还蒙着呢,追问怎么回事。
沈约再次点开了那个视频,王景安的消息更验证了他的猜想,“你看,从监控的视角来看,付新兆开车从这里经过,是背对监控的,我们能清晰的看到卡车司机的表情,但是却看不到前者。”
陈鱼皱着眉,这有什么奇怪的。
沈约没有卖关子,直接道,“付新兆和我喝过几次酒,他的酒量我还是清楚的,市面上的烈酒别说一杯,就算三四杯都不足以放倒他。”
作者有话要说不能酒驾不要酒驾珍爱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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