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间的镜子是陈友曦送的。
而且她还借助镜子时不时来rua我。
这话……
就不太好出口。
唉,柳仙子眼神怎么这么好。
李诚索性往地上一坐,叹声气道:“这件事,说来话长……”
“是陈友曦给的吧?”
“……”
“我以前和她打架时,见过这镜子。”
柳诗诗冷哼一声,问李诚道:“我冒生命危险救你,你转过头,却和那妖女勾结在一起?”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李诚连忙止住柳诗诗,立马将当初渔屋分别后的经历简略一说,当然,被陈友曦各种无分寸调戏的事自然是被略的部分。
最后他总结道:“我虽和她有交流,但一言一行从未伤及无辜、危害他人,可谓问心无愧!”
然而李诚说完后,柳诗诗的面色没有半点好转,甚至还似乎带了点……
呃,怒意?羞恼?
只听仙子斥道:“那妖女一贯会假装可怜、蛊惑人心,你一只野狐狸又懂什么?你……你这是上了她的当!”
“这个嘛,我觉得……”
“莫要再说了!明明、明明是我先遇见你的,想不到你还是会被那妖女骗……”
柳诗诗银牙轻咬嘴唇,胸脯起伏数次,最后长叹一声道:“照往常,遇见与魔教勾结之徒,我白莲宗绝不姑息,但……念你化形未久,不懂魔教险恶,倒也不是不能原谅……
“李公子,你且以道心发誓,从此后与那妖女断绝来往,我便当此事没发生过。”
柳诗诗直视着李诚,毫不掩饰眼神中的期待。
李诚愣住了。
半晌后,他苦笑一声。
他做不到。
陈友曦和他是什么关系?这个问题,李诚其实一直没想明白。
朋友?
然而两人平日里相处时的模式,却早已越过了普通朋友的边界。
恋人?
与萧婉儿和独孤芷不同,陈友曦从来只会以玩笑或调戏的语气将喜欢一词挂在嘴边,既不曾要了他的身子,也不曾认真的表明心意。
玩具或宠物?
嘶,该死,这个就有点像了……不过细细想来,又似乎不仅止于此。
李诚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但他很清楚,自己已经没办法和陈友曦绝交了。
眼见李诚迟疑良久,柳诗诗似乎有些慌乱,又道:“若你是被那妖女胁迫,只要你本心拒绝,便也不算违了誓言……”
“诗诗。”
李诚缓缓道:“抱歉,我不能发这个誓。”
“……”
铮!
柳诗诗拔出剑,指向李诚道:“你……莫要以为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动你。”
“诗诗,你听我解释。”
“若是你执迷不悟,我……今天也只能将你抓回宗门,好生教导!”柳诗诗的声音中带了一丝颤抖:“你现在认错发誓,还有机会,李公子,就当是为了我……”
李诚叹息着,真挚道:“倘若今天我是被魔教的人抓住,他们逼我发誓与你绝交,我也宁死不会屈服的。”
柳诗诗听了这话,心中百味陈杂之余,却渐渐有了想法。
还是得把这小狐狸抓回去!
关在笼子里,养于闺房中,这样,这样他才能安全,才能不被那妖女蛊惑,才能只属于自己……不,不对,是才能改邪归正!对,自己只是想让他认识到错误而已!李诚不禁苦笑。
完蛋,事情麻烦了。
发誓是不可能发誓的!
且不说他不想在这个问题上骗柳诗诗,关键是他也没研究过道心,不懂里面的道道儿,更不会反悔的技巧,万一日后弄出事了该怎么办、
有没有办法继续拖?否则就只能逃跑了,不过独孤芷还被封印着呢,也不能丢下她不管……
额头上的冷汗越来越多,李诚却还是想不出好办法。
眼看柳诗诗终于忍不住,将要动手时……
“仙子姐姐!”
一个小男孩突然冲出来,拦在她面前。
却是董海。
本来,董家人以及一众镇民,都在附近的林子里躲着,怕的不行。但看见柳诗诗剑斩群鸦后,他们也意识到他们安全了。
大乾国土上,普通百姓还是很信任那些飞过头顶的正道仙人的。
不过大多数镇民还是害怕,不打算立马出去,只有董海偷偷溜出了林子——说到底,初生牛犊不怕虎,不是李诚随便一番话就能改变的。
当然,他倒也不是一点没听进去,还是尽可能压低身子,借助身材矮小的优势,偷偷摸摸在镇子外围观察了一圈。
然后他见到李诚被剑指着,忍不住跳了出来。
此刻,他挺起小小的胸膛,用还没变声的嗓门高喊道:“李大哥是我们的恩人,不是坏人!仙子姐姐你不能杀他!要不然,你、你就先跨过我的尸体!”
听了这话,柳诗诗的剑尖微微下垂,李诚也不由得摇头自嘲。
这孩子……
但还没等他劝说董海离开,董员外、董张氏,以及其他镇民们也赶了过来。
董员外这次没有批评儿子,反而赞赏地拍了拍董海的头,接着走到柳诗诗面前,直接跪下来道:“李小兄弟救了我们全镇上下的性命,绝非恶人,还请仙师高抬贵手……”
董张氏也抱着婴儿,跟着跪了下来,掩面说:“若无他们兄妹相助,我们母女俩也活不到今日,还请仙师不要伤他们性命……”
最终镇民们都跪了下来,他们虽不认识李诚,但也知道是这人替他们挡了妖怪——更主要的在于,老员外都跪了,他们自然也就跟着做了。
眼看镇民们呼啦啦跪了一片,柳诗诗彻底慌了。
“我不是,我没有……”
她丢下了剑,喃喃自语:“你们别这样,快起来,都快起来……我,我没想杀他。”
第一次面对这种场面,柳诗诗发现,自己真成了坏人。
可这些跪下的百姓,却又是在求她违背宗门的规矩……不仅仅是放过妖怪,与妖怪双修,还包括姑息妖怪与魔教勾结……
我、我该怎么办呢……
我……
“各位父老乡亲,请快先起来。”
便在此时,李诚忽然开了口。
不开口不行,他发现柳诗诗好像都要哭了。
白毛团子,可见不得女人哭。
“多谢各位厚爱,李某感激不尽,不过,大家误会这位仙子了。”
李诚走到董员外跟前,亲自将他扶起来,又对镇民们说:“我与她是多年好友,互为知己,刚刚只是个玩笑而已。”
他又捡起地上的剑,贴近柳诗诗耳边轻声说:“我先和镇上的人告个别,一会儿去镇外找你,咱们单独谈谈。”
这一回,柳诗诗没有反对,沉默着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