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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恒张了张嘴,本想说“那是哥哥”,但很快,又想起尚烟初次唤自己“紫修哥哥”的模样。那眼中的动人羞涩,情意绵绵,便是天下最容易识破的秘密。而在白萍洲时,她被哥哥刺激后的伤心,也全然写在了脸上,一点也藏不住。
倘若她知道,“紫修哥哥”不是自己,那会怎样?
紫恒想起了那一天凌晨,在白萍洲,哥哥曾与自己的对话:
“你若在神界遇到了喜欢的姑娘,便娶了吧。”
“哥哥为何突然有此一说。”
“为了魔界,为了哥哥,你牺牲了太多。在事成之前,我无法让你衣锦还乡,荣归故里,这是我与魔界都欠了你的。但是,不管你在何处,哥哥都会为你的终生大事做主。你可以尽情追求自己喜欢的女人。这一点,你又比哥哥幸运得多。”
“哥哥不能娶自己喜欢的女人?”
“父王娶了自己喜欢的女人,并且只有她一个妻子。对我们家来说,他是一个好男人,好父亲。但是,太过忠义的男人,往往不是好君主,尤其无法制霸魔界。我决计不会再犯父王的错。”
“那,如果遇到了非常爱的女人,她却不适合当王后,哥哥可是会放弃她?”
他记得,问了这个问题以后,紫修笑了起来,紫色眼眸里还有几分稚气。可是,紫修说的却是极不稚气的话:“会问出这种问题,说明我弟弟被保护得还不错。”紫修拍了拍他的肩,“能不能剿灭炎湃狗贼,都还未可知。谈什么女人。”
紫恒有些尴尬:“我只是关心你。”
“我的终生大事早已安排好了,你不用操心。”紫修笑道,“好了,我接下来还要与深海鲸妖王谈判,先回奈落了,你自己好好的。”
想到此处,紫恒十分确定,哥哥不管能否成功除掉炎湃,妻子都会是崇虚氏。再看看眼前的尚烟,她在六界的另一端,与哥哥相隔实是天遥地远,这辈子都扯不上任何关系。若她要和哥哥有什么情感瓜葛,无非只有一条路可走:待到哥哥成功当上下一任魔王,再把她收入后宫。
烟烟如此热爱神界,自尊心又强,怎可能去魔界给人作小?
哥哥和烟烟,既然从未开始过,也不会开始,那也不必计较这段过去了。
“嗯?你怎么走神啦?”尚烟伸手在紫恒面前挥了挥,“难道……那个紫修哥哥……不是你?”
“当然是我。”紫修道。
“真的?”
“嗯,我哥从未离开过魔界。”
从出生以来,他一直是哥哥的后补品、替代品。现在,再替代一次,应该也没什么吧。
“你不要忽悠我哦。因为,在很多地方,你确实和现在不太像一个人……”
“那是我有意识在改变自己的习惯。在外闯荡,作风强硬些,会更有生存之力。”他虽没见到紫修在外做了什么,但据他对哥哥的了解,想来即便哥哥想低调,也不会随和到哪里去。
“那小时的事,该如何解释?”
“你是说,和你一起做活杏屏风的事?”看见尚烟噎了一下,紫恒微笑道,“那时,我刚被送到神界,也是在有意识冒充哥哥呢。”
尚烟大大松了一口气,拍拍胸口:“太好了,吓死我啦。”
其实,紫恒才被吓了一跳。当初,哥哥的师父恰好跟他提过此事,道:“你哥哥跟九莲刺史的女儿玩一些花花草草,什么活杏屏风,简直是玩物丧志。你即便到了神界,记得也万不可学他。”之后再从尚烟口中听到的种种回忆,他确定了,那小女孩便是尚烟。
还好他留意到了这一遭。不然可穿帮了。他心里也松了一口气,脸上还是笑着:“为何会被吓到?”
“因为,我们这两段回忆真的真的很珍贵呀。倘或我遇到的是你那哥哥,那可太糟糕了呢。我可不想……不想那么依赖一个未来大魔王。”
“是。”紫恒眼神有些空洞,但还是笑了起来,“烟烟愿意依赖我,我很开心。”
“不管怎样,你能告诉我这些秘密,真是太好了。紫……紫恒哥哥。”
紫恒笑道:“我都叫你‘烟烟’了,你直呼我‘紫恒’便好。”
“好,紫恒。”
对紫恒了解更多了一些,更得知他不会离开,尚烟心情也变得极好。因此,她一点也不想回家,只跟紫恒在佛陀耶街道中散步。走着走着,见有一父亲和儿子在路边对弈,紫恒便过去看了一会儿。不过下了几步,那孩子发现被父亲逼得走投无路,嚎啕大哭起来。可那父亲却毫无退让之意,反而一脸得意,示意儿子接着下。
尚烟小声道:“若我是孩子娘亲,一定会让他的。”
紫恒摸了摸下巴,帮那小儿子挪了一步棋。结果,整个棋局完全变了,小儿子反败为胜,激动得欢呼起来:“谢谢这位大哥哥!!”
因为紫恒的棋下得太精妙,那父亲竟都气不起来,只伸出大拇指,对紫恒棋艺赞不绝口。
“你果然是棋神……不,棋魔。”尚烟也万般佩服道,“记得当初在孟子山,你也是把所有人杀得个片甲不留。真的很难想象,有什么人会比你还懂棋。”
“我哥哥。”
“原来那人是你哥哥……”
“嗯。下棋是我师尊教我的,我儿时常输给她,渐渐与她势均力敌。但据说她和我哥哥对弈,从来都是被杀得丢盔卸甲。”
“你那么聪明,怎可能输给他?”尚烟开始无脑偏心了,“想必是他使了诈。”
紫恒摇头道:“师尊说,因为,哥哥总是能顾全局。而我,往往只能看见方寸之地。”说到“方寸之地”时,紫恒回头看向尚烟,意有所指。
尚烟被他看得有些害羞,以手掩嘴,咳了两声:“不管其他人如何,在我心中你都是最好的。”
紫恒浅浅笑了。
这一笑,眼中更尽是缠绵悱恻之意,看得尚烟更加不好意思。正巧看见有人在买宝珠,她道:“对了,紫恒,我记得你说过,当初你去孟子山,是为了夺走家传宝天鹤神琉。我还是不明白,这明明是个神界宝贝的名字,为何会变成你们的家传宝?”
“确切说,它的原名应该是‘崇虚琉珠’。”
尚烟恍然大悟:“果然如此。”
“崇虚琉珠是崇虚后卿打造的法器,也成为了崇虚氏代代相传的至宝。一千多年前,崇虚氏彻底衰败,最后一个魔帝——即是我外公,派遣一名老宫女,将崇虚琉珠送出了魔界,更名为‘天鹤神琉’。在外界,少有人知晓它真正的作用与真实来源,只知道它是一个蕴含至刚至阳之器的法宝。而在魔界,也少有人知道它早已流落在外,很多人为了一个崇虚琉珠的赝品,和别人打得头破血流。”
“它的真实作用是打开崇虚陵的钥匙。真正的‘法宝’,其实是魔蛟玄筋,对不对?”
“嗯。”
尚烟想了想,好奇道:“所以,当时拿到魔蛟玄筋之后,你便让孔雀将它送到魔界,给你哥哥了?”
紫恒又不得不撒谎了:“是。有了魔蛟玄筋,哥哥体内魔力,便会突飞猛进,才能与东皇炎湃决一死战。”
“为了魔界,你真的付出了好多啊。”
“那毕竟是我的家乡。”
“好!那咱们便预祝你哥哥能顺利夺回王位吧。”尚烟拍掌道,“在你哥哥夺回王位之前,我会一直当你是神族的。”
“在我哥哥夺回王位之前?”
“嗯,到那时,你也会回魔界了吧。但你若不当魔王,我们还是可以时常见面的,对不对……哦,不,不对。”说到此处,尚烟叹了一声,“我差点忘了,所谓‘魔界七霸’,是指魔界有七个魔王。到那时,你哥哥会定都奈落,再让你担任其他地方的魔王吧。”
“我不一定会回去了。”
“嗯?!”尚烟惊讶道。
“我自小便被带离父母的身边,与家人也没什么亲情,反倒是在神界,跟着养父母生活,还更有感情。”
“可是,若你哥哥让你回去当魔王呢?”
“曾经对我来说,能活下来,便已是最大的福分了。所以,我对很多事都看得很淡。对功名利禄,更是没太大兴趣……”见尚烟眼中渐露欣喜之色,紫恒小心翼翼道,“只要烟烟不嫌弃我,我想一直待在神界,待在你身边。”
“哇,那也太棒了吧!”尚烟激动得跳起来,拉住了紫恒的袖子,“太好了,太好了!永远待在神界吧!”
因为她太兴高采烈,紫恒也被带得笑了起来。
此刻,红霞将尽,箜篌声非但未停,还有琴师弹起了琵琶,夹在阵阵晚风之中。
风声幽微,声声催人醉;曲调悠扬,调调诉衷肠。同时,那些携凤飞舞的金龙也自高空飞过,卷席着飞红片片,重演了神界名诗中的场景。只不过,这次飘零的不是杏花,而是血枫。
尚烟指了指空中的美景,道:“紫恒,你看,佛陀耶多美。”
“是。‘一枝风落杏,万点雪随龙。’”紫恒轻声道,“不过,今天是‘一枝风落枫,万点血随龙。’”
“全六界最美的飞花,并不只有魔界才有,我们也有,对不对?”
“嗯。”
走了一会儿,他们经过盘古之手,但见一个雕像踩在一朵石雕云上,个头只有手掌一半大,贴在盘古的手臂上。
这边是玄冥的雕像了。他双臂张开,下方站着其它跪拜的上古神,长袍垂落在地。而在盘古之手的袖袍上,饰有百合形花篮、葡萄串、无花果、梅子、小麦等等,有“世间万物,生生不息”之意。
盘古之手前方,许多神族游人在磕头跪拜盘古、玄冥。
尚烟也跑过去,在玄冥雕像前跪下,深深磕了个头,轻声念道:“天帝玄冥在上,希望您保佑紫恒在神界能平安生活,一世快乐。”
察觉紫恒也走过来,她睁开一只眼睛看看他,又闭上眼道:“玄冥毕竟是……”想到大庭广众之下,不好说“是你们的敌人”,只咳了两声,“我帮你祈福便好……”
可是,紫恒也在她旁边跪了下来。他双掌合十,亦道:“天帝玄冥在上,希望您保佑烟烟得之皆为她所想,所想皆她已得之。与爱相守,永世幸福。”
尚烟心中大感意外,回头看向紫恒。但见他祈福毕,也回头看着自己,笑意温暖,好似这吹了一整天的金色秋风。
“且不提我不再回魔界了。便是要回去,为了烟烟,我也要相信神祖。”说罢,紫恒也对玄冥磕了一个头。
这一刻,街上的喧嚣都已消了音。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有龙凤俊游,夜饮深巷,繁灯遮月,华盖掩花。紫恒俯身时,长发顺着肩头滑落。尚烟替他把头发捋到背后。
他道:“多谢烟烟。”声音充满柔情,令人不由心头一酥。
两人跪了一会儿,尚烟觉得差不多可以回家了。她又发现,紫恒现在变得格外体贴入微。不管做什么事,他都等她来决定。若她不定,他便会静静等候,不似在外,不论发生什么,他都恪守原则,不会改变自己,总是格外有主见,不仅清楚自己要做什么,甚至经常帮她做决定。她若是适应不了他的节奏,他还会冷不丁地扔来一句“笨死了”。
想到这里,尚烟禁不住笑了一下。
“怎么了?”紫恒道。
“我在想,”尚烟起身,拍拍裙摆,“能了解你更多,真好。”
回到魔界的紫修,便不似紫恒这般温柔了。
他迅速召集了所有部下,在方外幽天同名总部会面。
“我弟弟差点死了。”在正殿尽头的椅子上,他声音冰冷地说道,却引来了众部下的哗然。
“什么,小少主殿下差点死了?”一位老臣不由往前走了一步,“他们——追杀到神界去了?”
紫修道:“匪羽,你来说。”
“是,少主。”匪羽也走出来道,“确切说,是小少主离开了神界,被他们发现了行踪。随后,他们便潜入魔界,对小少主行刺……”他交代前因后果之时,紫修一直在殿内徐徐徘徊,看上去稳如泰山,其实心中也没了底。
听完前因后果,部下们均议论纷纷,个个面露惊惶之色。
老臣道:“少主,您是如何发现小少主的?”
“偶然发现,纯属大幸。”紫修淡淡道,“若下次炎湃再动手,恐怕便没这般好运了。”
其实,他是通过尚烟的笛声,才找到他们的。倘若不是因为尚烟吹了竹笛,弟弟还真的会死。所以,这也算是走了好运。
又一老臣道:“那小少主现在伤势如何了?可有生命危险?”
“没有。”
“那便好。”
大臣们先是松了一口气,但很快,又心烦意乱起来。他们有人焦虑地小声探讨,也有人自言自语,都不由感叹起来:
“唉,果然,东皇炎湃不会放过小少主。”
“他连星渊魔君都不放过,又怎可能放过先王的血脉?”
“是啊,这老贼成日喊着斩草要除根,这下难办了……”
而紫修紧皱着眉,握紧拳头,想起父王惨死那一日的记忆,心中愤慨万分。因为,若按照先前的计划,他起码还要准备三百年——不,且算两百年吧,才能举兵起义,剿灭炎鸿老贼,重夺王位。但炎鸿疯得太快,现下野心已膨胀到谁也容不下,誓死要除掉远在神界的弟弟。
紫修道:“诸位可有何妙计?”
匪羽迟疑道:“少主,您还是不要有太重负担。小少主去神界之时,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他当时便说过,倘若他真的不幸遇害,也只当是为国捐躯了。他死得光荣,绝不会怪罪于任何人。”
“他不会怪罪于任何人,我做不到。”紫修怒道,“孔雀,他是我的亲弟弟!”
“可……可是,星渊魔君想的剿贼七计当中,这已是最佳之计。这也是权衡利弊之后,方才做出的决定啊。”
星渊魔君既是紫修的师尊,乃是东皇苍霄还在位时,全魔界凤毛麟角的谋士。只是,苍霄王是个仁君,觉得星渊魔君性情太过极端,残酷狠辣,不近人情,所以在位期间并未重用他。直至苍霄王死后,老臣们才重新举荐星渊魔君,让他悉心教导紫修,只求有朝一日,紫修能成大才,替先王沉冤昭雪。
星渊魔君确实犀利聪慧。他献出的剿贼七计,每一计都杀人诛心,紫修曾经反复研读。
只可惜,就在去年,苍霄王的忌日当天,他也被炎湃杀了。是腰斩,他从奈落到去苍霄王陵的路上,突然被拖到菜市行刑,血拉了足足三十余米长,两截尸身上还穿着祭祀服。
他的死,是炎湃的警告,也是苍霄王旧部的噩梦。
紫修默了少顷,道:“把师尊写的剿贼七计再给我看看。”
匪羽赶紧吩咐旁人去取。不过多时,便有僚属捧着一个镶金锦盒入内,弯下腰,双手将它奉给紫修。
紫修从锦盒中取出师尊的信笺,从头到尾,快速扫读两次,将它又放置回盒内。其实,他早已将计谋背得滚瓜烂熟,再看一遍,只是为了表示自己的决心。
匪羽殷切地注视紫修,见他沉思不语,但已不像方才那般焦虑,眼中反而透露出一股决绝之意,似已想好了下一步棋该如何走,道:“少主,我们可是要从另外六计中选一计?”
“不选。”
“这……”
“如今情势大变。这锦盒之中,已无良策。若沿用前谋,非但弟弟必死,我们举兵也会必败。”
“那……那该如何是好?如今,我们失去了最好的谋士,已找不到第二个星渊魔君了……”
“有的。”
匪羽正想问“是谁”,但很快反应过来:星渊魔君同一时间,只收一个徒弟。他的关门弟子就是紫修。所以,紫修所言之人,正是紫修自己。
“请少主尽管吩咐。”匪雨当即跪下。
“接下来,你们替我去深海完成谈判。”紫修好整以暇道,“我去见东皇炎湃。”
此言一出,众臣皆大惊失色。有那么一段时间内,殿内竟徒剩死寂。大臣们竟都忘了面面相觑。过了好一会儿,前右相才站出来,跪在地上,怆然道:“少主,万万不可啊!!”
于是,众臣也都跟着站出来,向紫修整齐跪下。
“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少主若暴露在奈落,无异于羊入虎口,有死无生啊!”
“现在连小少主都有累卵之危,我们怎能再送少主去炎湃狗贼身边?少主请三思!”
“少主啊!此一计险恶至极,不得已才要少主亲自出马!倘若少主有个三长两短,我等纵使下了黄泉,又如何向苍霄王交代!”
紫修道:“现在还不是‘不得已’的时候吗?”
大臣们想不出更好的策略,但又觉得紫修此一举太过凶险,也太过冒险,尽皆哑然。
紫修道:“你们觉得我很疯,对么?”
前右相道:“恕老臣直言,比炎鸿老贼还疯!”
“不比疯子疯,如何镇压他?”紫修冷冷道,“我心意已决,明晨便启程回奈落。”
不久后,紫恒通过了无量太学的考试,又在狩猎大赛中拔头筹,被伽蓝学府破格录取,提早摆脱了炼狱火海。
又一届学生自无量私学毕业。紫恒在校的最后一日,女孩子们纷纷无语泪千行。若说同届女学生还要点脸,略显矜持,至多含泪与他道别,那么,师妹们则是什么都不管不顾了,飞奔到新种的菩提树下,向师兄道别。
尚烟、火火、小贤趴在石龙后面,暗中窥探。
只见一个少女站在紫恒面前,可爱羞涩,体态轻盈,不知说着什么,整个脸都粉扑扑的。而后,她小心地抬头看了紫恒一眼,和他温柔的视线对上,语无伦次,身体紧绷,尚烟在大老远处,都能察觉到她的紧张。
然后,不知她说了一句什么话,脸从粉色变得通红,便捂着脸逃跑了。
紫恒尚且没回过神来,又接连有三个姑娘来找他。而且,居然个个都生得挺好看。紫恒待她们倒是一视同仁,都甚是温柔有礼。也不知是否尚烟错觉,她老觉得,她们再和他说话时,他总不时往自己的方向瞥。
待到第五个姑娘上前后,尚烟决定不再看这闹心的画面了。
如她所料,紫恒看上去低调,其实选择权大得很。赤弥灵灵的猛追,不过是冰山一角。还是加把劲儿读书吧。
正想离开,只听得火火击掌道:“肯定是诉衷情,铁定是诉衷情!真没想到,紫修也是个不守男德的!”
尚烟道:“为何这是不守男德?”
“你想啊,他如果没对师妹们眉目传情,师妹们为何会主动找上门来?总之,蓝颜祸水,祸国殃民,别问错在谁,问便是错在男人。”
尚烟想了想,竟觉得她说得好有道理。
小贤却道:“你们是不是错怪紫修师兄了?他……他不是喜欢尚烟吗?”
火火差点晕倒:“什么!怎么可能?他们是闺蜜情啦。”
“没……没有吗?”
“不可能不可能,他们是好朋友。”
“哦,好吧……”
因为火火异常强势,所以,小贤也没敢多话。
可是,那天在白萍洲客栈的画面历历在目。他睡到一半,被火火叫起来夜探白萍洲。他正打着瞌睡,站在楼道间等火火,却发现尚烟的房间便在自己面前。窗子大开着,尚烟歪在窗前桌上睡着了,身上的披肩也落在了地上。紫修出现,走过去把掉在地上的披肩拾起,搭在她的身上,把她额前的刘海拨到耳后,轻抚了她的鬓发。那时有清风徐来,窗扇轻震,盆景里的兰花花瓣落下,晕染了满室幽香,这一幕美得很,但在小贤看来,这动作有些太暧昧了。可他又知道,紫修不是轻薄之人。正打算打消这个念头,下一个画面却令他震惊了。
紫修弯下腰去,亲了尚烟的嘴唇。
小贤内心有一百万个“啊啊啊啊啊啊”,但还是强装镇定,没发出声音。
随后,紫修将尚烟横抱起来,放在了床上。尚烟哼了一声,身体动了动。紫修即刻闪到门后。过了须臾,尚烟抿了抿嘴唇,又微笑着甜甜沉睡。紫修重新过来,却没有再接触尚烟,只是坐在床边,看了她很久很久,轻声说了一句什么话。然后,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小贤。
小贤很尴尬,紫修眼中并无意外之色。紫修只是做了个“嘘”的动作,见小贤猛点头,便轻轻笑了一下,从另一扇窗飞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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