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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行了,别整天说这些没用的。”紫修淡淡道,“你去准备准备,今夜便起身。”
“卑职遵命!!”孔雀顿了顿,刚起身想走,又迟疑道,“少主,倘若那小姑娘回了神界,在神界遇到了……遇到了小少主,该如之奈何?”
紫修平静地看着远处,眼眸似一片紫色的冰霜:“他是心思缜密之人,若遇到尚烟,会有分寸。”
“少主英明,是卑职多虑了。卑职这便去做启程准备。”孔雀带着尚烟回房了。
紫修站在客栈回廊上,毫无动静。
孔雀提到的问题,适才在回来的路上,他早已假设过。思来想去,五味杂陈,到最后,也不过剩下一句自欺欺人的“非我缘分,与我何干”。
这时,云婶刚照料好尚烟出来,轻手轻脚地把门关上。紫修回头道:“你们小姐状况如何了?”
“睡过去了,梦里总喊疼,应该是挺受折磨的。”
紫修神色有些黯淡:“对不起,云婶,我没履行承诺,害她受伤了。”
“公子快别这么说,你有多关心我们大小姐,我是知道的……”云婶说话还是中气不足的样子,却难得透露出一些心急,“你肯定也不想让她受伤的。但好在人没事,人没事便好啊……”
紫修默了片刻,道:“接下来我要离开孟子山,照料不了她了。”
“要离开……几时?”
“很快。所以,你们小姐的事,要麻烦您多费心了。”紫修走上前去,递给了云婶沉甸甸的一袋钱币,“你用这些为她买些吃的,多买她喜欢的。若没人盯着她,她时常忘了吃饭,不要让她饿着了。”
“不用不用。”云婶摆手,“我们老爷留的钱够花了……”
“没事,您收下吧,当是我对您美味点心的谢意。”
“公子已经送得够多了,够了够了。”云婶还是摆手,“夫人去世前便叮嘱过我,要照顾好大小姐。这本是我的分内之事,钱我不能收。公子对她的关心,我都明白的……”
不管紫修如何坚持,云婶都不肯收钱。紫修只好作罢:“好罢。那您回去休息吧。”
“好的……”云婶其实想问问他,能否与尚烟正式道别,但觉得这又有些逾越了,只能欲言又止地离开。
待云婶回房,紫修又看了看尚烟紧闭的房门,良久,低声道:
“非我缘分,与我何干。”
但其实,并非缘分不属于他。而是他没资格谈缘分。
这一路走来,死了太多人了。为他,为他的父母,为王道乐土。
此刻,孟子山丛林间,空中地面,渐有车鸟流水成形。客栈外,有两个飞轿不慎相撞,轿主互相唾骂,引来浣女大娘们的不平之鸣,称大清早的好不晦气。但为时尚早,除此之外,还是极美的早晨。此处有风过丛林,枝叶摇曳,不时带来一片淡雅的香气。而后,几片花瓣随风而来,落在了紫修的衣袖上。
紫修低头看去。
花瓣小巧秀美,通身雪白,露华洗出的一般。可是杏花?
不对,如今早过了杏花开的时节。他对花卉不感兴趣,诸多春夏之花,唯独认得杏花,尤其是杏花清淡的糯香。他拾起花瓣,能闻到花香芬芳浓郁,原是“人间第一香”——茉莉。
是啊,盛夏的孟子山,又如何能有杏花……
此时,一只白色蛱蝶从林中深处飞来,穿梭在飘零的花瓣之间。令人一时分不清何处是花瓣,何处是蝴蝶。紫修禁不住抬眸,追随它的踪影。阳光照耀下,紫色的眼瞳变成了半透明的。
紫修松开手掌,待夏风吹来,带走修长五指间的茉莉花瓣,任其旋转飘散,也飞向林间深处。
晚上,尚烟总算从昏迷中醒来,起身时拉扯到伤口,痛得龇牙咧嘴。她还顾不得享受劫后余生的喜悦,便想起了魔蛟玄筋,瞬间把伤口痛忘掉了九霄云外。她一个打挺从床上跳下,出门寻找紫修,不见他踪影。抬头,却见孔雀倒挂在房檐上,吓得她心跳骤停。
“小丫头,少主在碧阳水畔等你。”说完,孔雀化鸟飞走。
尚烟即刻赶去了碧阳水。
还是同一个地方,同一轮明月,同一个人,手中把玩着白狐面具。
远处,漠漠烟如织,将天水交界线晕成一片柔白,一如少女的妆面。明月似从水中生出,两岸花草摇曳。而碧阳水柔蓝,打碎花草之影,明灭万点,在少年身上投落了小小星河。
这一刻,尚烟只觉得自己写的那四句诗,是何其贴切:
白狐漾漾飞花岸,紫苑匆匆碧河湾。
相遇湖泽心乍动,衷情只有诉群山。
“紫修哥哥!”尚烟快步跑过去,气喘吁吁道,“那个玄筋,你们护住了吗?”
紫修怔了怔,道:“嗯。”
身前是皎洁明月流水面,身后是茉莉花香漫山野。视域如此广阔,诸多美景都来不及细细品赏,可这一刻,除了眼前这个纤长的美少年,再美的事物,也只能在尚烟的目光中匆匆路过。
“太好了!”尚烟拍拍胸口,有些小小得意,“想我也有如此机智的时刻。”
“机智什么,你差点死了。”紫修不屑道。
这些日子以来,和紫修相处的每一个瞬间,她都觉得很开心,甚至连紫修冷冰冰的吐槽,她都觉得甚是可爱。
她一生中开心过很多次,但这种胸腔中有小鹿乱撞的开心,似灌了满心蜜糖的开心,是生平第一次。所以,她多么希望能把这份心情也传递给紫修。
“那可要多谢紫修哥哥保护我啦。”她笑眼弯弯道。
紫修没搭话,只回头看向尚烟,见水光荡漾,在她灵动的眼眸里也映出两片小小的星河。她额上有薄薄的汗,但看上去一点也不累,反倒生机勃勃,就像碧阳水岸边肆虐生长的花草。而她一笑起来,又比所有的花草都令人怦然心动。
紫修漠然地将视线挪开,不再与她对视:“我要走了。”
“走?”尚烟脸上的表情定格了少顷,“去到何处?”
“事已办成,启程回乡。”
像一桶凉水从头浇到脚,尚烟整个人都懵了半天。
“是要回神界了?”尚烟等了等,没得到他的回答,又思索了一下,“对了,你还没告诉过我,你家乡在神界何处呢。”
“离你家很远。”
尚烟想了想,换了个问法:“那……那紫修哥哥,以后回到神界,我还有机会见到你吗?”
紫修微微一愣,眼神复杂,似乎有些高兴,又很是失落,最终只回到了平静:“有缘自会相见。”
紫修似乎不太想交代太多,但尚烟总觉得他有难言之隐。直觉告诉她,若是现在不说点什么,可能会留下许多遗憾。可是,每次她多看紫修一会儿,那些闷在胸口的话便说不出来。
直至紫修转身走开。
看着少年在月光中略显单薄的背影,尚烟提起一口气,道:“紫修哥哥!”
紫修站住脚步,只半回过头来,鼻梁挺拔而秀美,目光却比月华还冷:“怎么?”
尚烟笑道:“紫修哥哥是不是喜欢我?”
“什么?”紫修眼睛微微睁大,还以为自己听错。
若说前面那一句是冲动,还有机会打圆场,那再说一次便真没退路了。尚烟握着双拳,手心微微冒汗,心跳明明已经在喉咙处剧烈如打鼓,带得牙关都“嘚嘚”打颤。
“我不知道呀,只是瞎猜,所以才要问问你。”尚烟看上去甚是轻松,其实已经紧张到浑身发抖了,“紫修哥哥是不是有一点点喜欢我?”
紫修完全转身看向尚烟,见她傲娇地扬起下巴,自信满满的样子,心里掀起了汹涌波涛。
他原应即刻否定,让她不要自作多情。可不知为何,他说出口的话却是:“喜欢又如何,不喜欢又如何?”
“喜欢我的话,回到神界记得来找我。若是不喜欢……”尚烟想了一会儿,摆摆手道,“不,不做这个假设了。你知道的,我爹叫叶光纪,家在九莲刺史府,紫修哥哥来找我吧。”
“来找你做什么?”
“那要问你自己呀。我个姑娘,又不能替你做决定。”
她答得很是聪明,句句道出了心意,却字字都找不着证据。紫修全都懂了,只觉得一股从未经历过的狂喜在体内升起,速度之快,令他全然无法控制,由内而外地蔓延开来,冲昏他的头脑,几乎要逼他做出不该做的事,说出不该说的话。
他闭上眼,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强迫自己回想那些令他此生难忘的过去——
“老臣之子,如何能有世子重要!勿多言,把孩子送过去!”
“世子,你记得,你是东皇紫修,是魔祖罗睺的后裔,魔界七霸之一东皇苍霄的嫡长子。你身体里流着至尊至纯的魔族血液,咳咳……所以,除了你,无人敢称自己是魔界唯一的、真正的继承人。你非但要为父报仇,守住江山社稷,在将来还要一统魔界,成为一代霸主,才不会辜负……先王的遗……遗……”
“少主,这可是涉及我们的复业大计啊!”
终于,紫修冷静了许多,道:“烟烟,我知道你是谁。但你对我的过去一无所知,提出这种要求,太过草率。”
“所以才要你来决定嘛。”尚烟答得底气十足,“再说了,我相信紫修哥哥。”
“相信我?”
“嗯,我们那么小便认识了,虽然那时不熟,但也算是‘知根知底’吧?”
尚烟睫毛颤抖,眼睛大而水灵,左看右看,看遍了所有地方,就是不敢再看他。而她饱满的雪白小脸蛋,早便红得无限逼近熟透的苹果:“小时说的话,说不定不是开玩笑呢。”说到此处,终于,尚烟抬头瞪着他,羞赧又较真,“当然,也可能是开玩笑的……”
紫修略微诧异地看着她,一动不动。若不是因为他身后,明月前,云海在徐徐流动,尚烟会以为时间暂停了。
紫修再次试图回想过去,试图说服自己。
自父王去世后,每次感到无力,每次意志有所动摇,他都是靠这些过去支撑下去的。想到那些死去的人,他都告诉自己,咬牙挺下去,他志在必得。因此,他能心无旁骛走到今日。
这一回却很例外。
他视线往下移,目光在她的嘴唇上停留了片刻。那双唇美得已是一个吻。他又看了看她细细的白皙手腕关键,只想抓住那手腕,把她拖到自己面前……
后面的他不敢想了。
面对她越久,那股狂喜越无法停歇。反而,因为掺杂了这些记忆,变了味,令整颗心都酸涩不已。
终于,紫修放弃了控制情绪,只烦躁道:“我会把你今天说过的话都忘掉。即便在神界重逢,也当不认识我吧。”
尚烟愣了愣,有些受伤,但不知为何,她就觉得紫修是在口是心非,故而倔强道:“我才不要。我说了,会等你来找我。至于要不要来,那便是你的事了。”
她不待紫修回答,抢先道:“好了,不耽搁你行程,我也回房休息啦。”
尚烟转身,自认潇洒地走掉。但走了两步,她又潇洒不起来了,回头对紫修笑了一下:“紫修哥哥,咱们神界见。”
紫修雕塑般站在原地,静静沐浴着银白光华,伤心碎玉一般。
他到底要如何开口,让她知道,没有所谓的“神界见”。
永远不会有。
这段感情,即便开始了,也一定会以永别结束的。这一路上,到现在,她为何如此不懂拿捏分寸?
“那,我走了哦……”尚烟对紫修挥挥手,慢慢转过身去。
这里是孟子山的夏季,山林中并无杏花,但刹那之间,又似飘满了飞舞的杏花。
尚烟的背影是少女的样子,却刹那之间,变回了孩童时的样子。曾经在佛陀耶,在九莲,她都是这样笑着离去的,然后,便再没遵守约定,回来找他。
尚烟步履轻盈地踩着碎月光,渐行渐远。
紫修大步走过去,一把抓住尚烟的手腕。
“嗯?怎么……”
尚烟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双唇已被什么松软的东西碰了一下。
“你为何要如此固执?”少年的声音喑哑。
尚烟傻了。
她蓦然睁大眼,忽然意识到,自己和紫修靠得太近,几乎是依偎在他怀中。
而,刚才那是?
那是?
那是???
“紫……紫……修哥哥……”尚烟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她虽幻想过无数次和紫修亲吻,但从未敢想过,他真的会做!她吓得想立刻逃跑,但又知道,不能跑,一定要对紫修做出回应,告诉他自己很开心,之类的……可是,她真的……
“等、等我……我……”
她结结巴巴地说着,想要赶紧恢复平静。可是,话没说完,紫修又一次埋下头来,突然加深了这个吻。
随后,苍兰花香袭来,吞噬了尚烟所有知觉。
全身的血液都似决堤的洪水,在是她的身体里沸腾乱流。
血液冲到了心脏里,因此心跳才会像擂鼓;血液冲到了脑中,因此脑中才会只剩下灼烧的浆糊。
初次的亲吻,并不是她想的那样,如薄冰初化,花落涧流。
而是疾风骤雨般,蚕食灵魂般,缠绵悱恻过了头,带着浓烈的侵蚀气息,直似一把刀,把她的心脏也绞碎了。
对情窦初开的少女而言,冲击实在太大。
心中有极不详的预兆。
第一次喜欢的男孩子是这样的,以后该如何是好?
像是一个预言,只消一个刹那,便无声告知了注定伤心的六千年。
察觉到尚烟轻轻拽住自己的衣角,紫修倏地睁大眼,瞳仁已经变成了血红色。他放开尚烟,像碰到了毒蛇猛兽,急促喘息着,后退两步。尽管他看不到自己的眼睛,但能通过体内奔腾的煞气感知到,他的眼睛变色了。他转过身去,眼眸深处似有火焰,又似有血海,带着炙热的侵占欲,几乎将他整个人都吞噬了。
不行。
他越是想要控制,源自东皇氏魔神体质的本能便越压不住,将他灼烧得越厉害。
尚烟影响他太多。
不能再见她。
“紫修哥哥,我……”尚烟也害怕极了,但她还是鼓足勇气,往前走了一步,声音有些发抖,“我会在神界……”
“我不是什么好男人。”说完,紫修闭上眼,喘了几声,把煞气压下去,“你若再试图靠近我,会被我玩弄,然后被我抛弃。”
“什……什么……”尚烟捂着嘴唇,用力摇头,“我不信你是这种人。”
“不要再来找我。”
紫修沉声说完,便飞入空中,轻轻一跃,消失在了黑夜中。
最终,这里只剩了尚烟一人。
云海之上,明月千里,她始终没能从震惊与酸涩中走出来。
这一晚过后,紫修彻底消失了。尚烟吹过一次竹笛,无事发生。那之后,她每天都想再尝试吹竹笛,把紫修叫回来,但一想到他离开时的模样,分外确定,即便他能听到,多半也不会再来见她了。
她不懂,之前明明相处得很好,为何到分别时,会变得成一片狼藉。
而且,不管紫修如何说难听话,她都很确定,他对她是动了心的。他之所以决定要和她保持距离,肯定有什么原因。
这一切,只能等到回神界才有答案。
紫修离去以后,孟子山的修行变得平静许多。先前有了紫修的提点,加上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努力,尚烟的学问和术法都有了显著提升。遗憾的是,她依然不会飞。
同学们不定期会一同出游,尚烟也很积极地参加了。没了紫修的干扰,韶宇和许多男同学对她比以前热情很多,芷姗和柔儿也还是一如既往地不给她好脸色看。但她不想和太多人来往,心心念念着紫修,只盼着早日回到神界和紫修重逢。因此,平日课上课下,接触的人只有火火和胤泽。
终于,漫长又短暂的修行结束,尚烟顺利完成课业,告别孟子山,与火火、胤泽分道扬镳,回到了神界九莲。
两个女儿回来的当日,叶光纪天未亮便醒了,一直踱步了大半天,问了不下二十次“女儿可回来了么”。
雁晴氏知道,他如此紧张,自然不是因为芷姗,而是因为尚烟,不由酸溜溜地笑道:“现在倒是惦记烟儿得很。夫君怕也是忘了,这丫头当时可把你气到吐血三升。”
所谓“吐血三升”,并非夸大言辞。上次在孟子山,叶光纪确实被尚烟一番话气到五内俱裂,呕血三升,回九莲后调养了好一阵子,才总算恢复健康。那时,他越想尚烟说的话,越是心酸痛苦,口口声声喊着“这种女儿,不要也罢”,现在显然全已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然而,不管早上多么激动,当尚烟和芷姗真到家门口时,他又躲到了书房里,正襟危坐看书,仿佛忘记了她们要回来一事。
“爹,姗儿回来啦。”芷姗率先跑入房内。
“姗儿。”叶光纪笑道,“你和你姐姐在孟子山学得可还好了?”
“嗯,一切都好。”
言毕,叶光纪抬头,正巧看见提着裙摆入内的尚烟,正色道:“烟儿也回来了啊。”那神态,也说不出是难堪,还是不悦。
其实,雁晴氏很懂他,说出了他最思念尚烟的大实话。但不知为何,父女俩跟八字犯冲一样,没好好相处过几天日子。这一回,他也做好了被尚烟扔臭脸色的准备。
然而,尚烟却一改常态,规规矩矩走到他面前,乖巧道:“爹爹,好久不见。”
叶光纪怔住。
尚烟又对雁晴氏行礼,道:“雁晴姨娘,我回来了。”
雁晴氏呆了须域,赶紧迎上去,跟亲娘似的温言细语:“烟儿,你回来便好。快让姨娘好好看看你……啧啧,瞧瞧我们烟儿,才真是愈发出落得亭亭玉立了。你不知道,上次你和你爹吵成那样,他一个人失落而归,心里有多难过。这些日子他天天念着女儿,可总算把你念回来了。”
尚烟对叶光纪道:“是烟儿不懂事,让爹爹费心了。”
叶光纪脸上挂不住了,重咳几声,来掩饰尴尬的喜悦:“出去一趟,变了不少。不和爹爹记仇了?”
“别说了,爹爹离去之后没多久,烟儿便后悔得不行了。”尚烟拿出两个礼盒,递给叶光纪,“这是女儿在孟子山亲自采的新茶,用来孝敬爹爹和姨娘,以表孺慕之情。”
“好好好,女儿长大了,懂事了。”叶光纪笑着站起来,拍拍尚烟的肩,上下打量她,越看越开心,“不错,在那穷乡僻壤没饿着,还长高了些。”
“别说了,爹爹离去之后没多久,烟儿便后悔得不行了。”尚烟拿出两个礼盒,递给叶光纪,“这是女儿在孟子山亲自采的新茶,用来孝敬爹爹和姨娘,以表孺慕之情。”
“好好好,女儿长大了,懂事了。”叶光纪笑着站起来,拍拍尚烟的肩,上下打量她,越看越开心,“不错,在那穷乡僻壤没饿着,还长高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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