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虎几人还在小声说着什么,李长歌有些不耐,和他们分开了。
抬头看向朝云峰,那直插如云的高峰,好像是没有尽头一般,衍生进了云层之中。
他可以看到护山大阵还开启着,这说明宗门的危机还一直存在,没有解除。
乔妙晴顿了一下,随后跟上。
“大师兄,你说紫云子师伯、掌门他们不会出事吧?”她犹疑道。
李长歌自顾自的揭开塞子,喝了两口酒,沉吟了一下,笑道:“放心吧,以他们的实力,还不至于那么轻易败给魔门的人。”
嘴上虽然这般说,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没有底。
魔门从山鬼门两门主登门开始,就一只在计划着什么。
虽然山鬼门的高层基本都死了,但是似乎,远远未触及到对方计划的核心。
他摸了摸储物袋里的血引珠和应星子母旗,这是他从鬼牙身上搜刮得到的。
在通过鬼牙和成绍峰的对谈中,分明可以知道,鬼牙所执行的任务至关重要,甚至于连山童山佬也不过是负责调虎离山计划的一环,鬼牙所负责的才是最重要的。
他杀了鬼牙,又将此物搜刮,却隐约觉得只怕未能起到破坏对方计划的效果。
“应星子母旗?子母旗吗?”
他口中一口口酒下肚,脑子一片清明。
看了一眼四处,这里并没有什么人在。
自从山鬼门动乱之后,这小镇依然是冷清了许多,完全不复昔日的繁华。
他停了下来,转过身看向了跟在他后面的乔妙晴,手伸出,那一杆小旗出现在了他的手心之中。
“你可认识这东西?”
他突然记起鬼牙曾经说过,应星子母旗本是混元剑宗的东西。
乔妙晴看向那小旗,犹豫道:“大师兄,我可以拿起来看看吗?”
得到了他的允许之后,乔妙晴接过了棋子,举在手中。
这小旗不大,也就比起巴掌大一点儿。
她透过太阳光望了几眼,又尝试这往里面催动真元,顿时,旗帜发生了变化,旗面上一个接一个闪烁的小点亮了起来,那小点好像是一个个的小的星辰一般,呈现淡蓝色泽。
她惊讶道:“大师兄,你这是从哪里得到的?”
李长歌没有隐瞒她,在一道栏杆上坐下,斜靠在房柱上,将过程简略的说了一遍。
“你认得这东西?”
乔妙晴道:“我也是方才想了起来,曾经在混元剑宗的阵法殿中,偶然看到过关于它的介绍。它名叫应星子母旗,乃是由母旗一支,子旗若干组成,需用利用特定的口诀才能催动。本身没有太大的功效,不过,利用子旗,可以记录方位,将位置传回母旗中。乃是布置一些大型周密阵法时候,可能会用到的辅助工具。”
“所以这支是子旗了?”
李长歌方才心中就已经有所猜测。
乔妙晴点了点头,“应该不错的。只是这是混元剑宗的东西。虽然算不上什么特别珍贵的宝贝,不过其功用特殊,乃是剑宗许多大阵的必用之物,所以按理说不会轻易外泄的。怎么会落在魔门的手中呢?”
她的疑惑,也正是李长歌奇怪的地方。
也许是不小心遗失,被魔门得到的,也可能是魔门动手杀了持有此旗的人获取的,也有可能魔门从某种途径得到炼制之法,自行炼制的。
当然还有最后一种可能,剑宗有人将此物给了魔门众人。
李长歌蓦然想起了玉鸿真人玉简中留下的那半句话。
他眼睛微微眯了眯,似乎是不经意道:“你在剑宗这么久,听过罗熙这个人吗?”
“罗熙?”
乔妙晴想了想,摇头道:“从未听过。倒是弟子中,有叫罗峰,罗浩的,可我还未听过有个罗熙的。大师兄,你问这个做什么,你认识吗这个人?”
李长歌摇头,笑了笑,道:“随便问问,我又没去过混元剑宗,怎么会认识里面的人。不过是以前听师父他们谈起而已。”
他没有说出真相。
这个名字关系重大,他也说不准对方是什么人,是敌是友,时好时坏,目前无从得知。
毕竟玉鸿真人到底是怎么样的人,他也不清楚。
真是满头烦丝令人愁啊,唯有饮酒最痛快。
举起酒葫芦,饱饮一大口,他站起身来,擦掉了嘴边的酒,伸了个懒腰,摇摇葫中酒,又是不多了。
上次打劫的,如今已经是所剩不多了。
“走吧,我们到前面酒馆去看看去。”
再度来到了熟悉的红妆酒馆,李长歌看着紧闭的大门,萧条的店面,不由得气息一滞。
他这才想起来,这价酒馆的老板娘身份暴露了,断然不可能继续回来开店了。
只是这么好的店面,名气都打出去了,就没人盘下来继续开吗?真是让人……可惜。
刚好有个妇人从路边经过,他上前拦在了对方前面。
妇人啊的一声叫,让周围零星的行人侧目。
抬眼见李长歌不像是耍流氓的泼皮,这才稍稍定了心。
不过闻着对面这浓郁酒味,却有不敢肯定了,酒鬼什么事做不出来。
酒助色胆,有些人清醒还好好的,一喝醉了可就一点不正人君子了。
妇人对此还是颇有了解的。
她愈发担心是自己风韵犹存的倾城容貌给自己带来麻烦了。
李长歌看到这位买菜回去的大妈,脸上表情一连变了几次,觉得奇怪。
他又没练过读心术,当然了,就算让他练,他也懒得去学。
人心最复杂,最是让人麻烦的东西。
他还是开口问道:“这位大姐,这酒馆怎么没人继续开了,这么好的地段?”
这妇人警惕的退后一步,再看酒鬼旁边的那女孩,顿时一呆。
淡色裙装,手持长剑,容颜绝美,气质更是出尘,一眼便可知不是凡俗中人。
“仙……仙子是朝云山上的人?”
她顿时有点紧张了。
在这山脚下,其实时常能见到朝云山上的修行仙人,不过寻常人自然是恭恭敬敬,也不敢与其接触的。
“你不用害怕,回答我师兄的话即可。”乔妙晴道。
这妇人抬眼再看李长歌,方才信了,这位竟然是这漂亮仙子的师兄。妇人定了定神,道:“那个,仙人您问什么来着?”
她余光打量李长歌,有些难以置信看起来普普通通嘛,竟然也是仙人哎。
却不知李长歌金丹之后,气息内敛不泄,所以看不出特别来。
李长歌重复了一遍原先问题。
妇人这才道:“哦,是这样啊,听人说,是这酒馆的老板娘被一个仙人看上了,非要强行收她做妾,那老板娘不从,就离开了。有这样子的先例哎,谁还敢在这开酒馆啊。疯了啦。”
“???”
李长歌转头看了一眼乔妙晴,也是被这妇人的话搞得莫名其妙。
乔妙晴怀疑道:“仙人怎么会看上一个凡人还去纳妾?”
“哎呀,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的嘛,不过我听人说呐,是那个仙人好酒,所以想把通过这种法子把人家的酒馆变成自己的,这以后喝酒不就敞开了喝了嘛?”
李长歌愣了愣,朝云门好酒的人可没几个,其中最有名的,当属他本人了。
看到乔妙晴看过来的审视的眼神,李长歌顿时满头黑线。
他可算是想明白了。
红玉身份诡秘,很可能是魔门的人,在被他发现之后,继续留下来也没什么价值了,于是消失了。
不知道怎么到了凡俗口中,她的突然消失的原因,就便变成了这般模样。
也是,凡俗根本不知道正派魔门之间的纠葛,看到的还是那些世俗欲望,什么事情,都喜欢往上套。
他再度成为了流言的中心,这次没头没脑的做了逼迫良家的恶势力,也是让人无言以对。
“好了,你走吧。”
他侧过了身体。
妇人走过,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看此人这么喜欢喝酒,不会就是那传言中的仙人吧。
她心头一紧,立刻拔腿就跑,生怕自己的容貌给对方留下深刻印象被强抢了。
“大师兄,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啊?”乔妙晴好奇道。
李长歌于是对她说了老板娘红玉的特殊身份。
“所以都是谣传喽。”
乔妙晴点了点头,对于那妇人的话,她也觉得好笑,毕竟修行人去纳妾凡俗女子,这本身就是一个不可思议的事情。
然而对于凡俗来说,茶余饭后讲这种故事,还就最容易吊起人的胃口。
修行者往往给人一种不食烟火的感觉,在这种故事中却也有普通人的一面,似乎也就没有那么高高在上了。
李长歌舔了舔葫芦口,有些不是滋味。
没了酒馆,这可愁到他了。
在街上徐行,乔妙晴跟上来道:“那大师兄,你和上官师姐的事情,也是谣传吗?”
她仿佛漫不经心问道。
李长歌正要说话,突然,一道青光从天而降,两人耳中同时出现传音。
“所有人立刻随我回门中去。”
青云子当下飞上了朝云峰。
山下一道道光芒纵起,紧跟而上。
青云子在山门前降落,没有立刻进入,等待着一众弟子。
李长歌和乔妙晴是最后到的,他从飞剑上跳下,看了一眼青云师叔,她看起来情况好了许多,看来伤势已经压制住了。
“师叔,你没事吧。那魔头可是被摆脱了?”杨虎问道。
乔妙晴看了一眼李长歌一眼,两人对此事心知肚明,却并没有说话。
青云子道:“这次还是多亏了混元剑宗的一位师……门人。就是上次你们说的那位,惭愧,我不敌那魔头,却是他一剑将其惊退了。”
她有心说师弟,不过那人在杨虎等人口中是师兄,自己再称呼其为师弟,这可有些乱辈了。于是便统称门人,虽然显得疏离,倒也不会过错。
杨虎几人都是惊讶,互相看了几眼,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
“这……果然是绝世天资呢。”
青云子怕他们灰心道:“不用多想,这世上本就有不少天才的。他即便是放在混元剑宗也只怕是独一份的妖孽资质,你们不必和其比较,安心于自己的修为最好。”
李长歌这时问出了自己关注的问题,道:“师叔,师父师伯他们情况如何了?可有消息传来?”
他方才一只在思考,自己要不要出手去相助,只是以他目前的实力,只怕还不够。
他虽能力退金丹中期,可若是碰上了后期乃至圆满大高手,决然不是对手。
青云子道:“我也是方才收到了白云师兄的千里传音,不必担心了。混元剑宗收到了你们紫云师伯的传信之后。将会由一位剑主亲自出手,那几个魔头,死定了。”
“剑主?”
杨虎惊呼一声,连乔妙晴都神情微变。
“剑主可是除了掌门之外,剑宗真正的高层,绝对的大高手,此次竟然惊动了剑主?”
李长歌目光微闪,也是没有想到。
他对混元剑宗了解不多,不过听他们这样说,可见这剑主绝非普通人,有一剑主出手,问题似乎就迎刃而解了。
总之他是放下了心。
乔妙晴迟疑了一下,道:“师叔,剑宗的七大剑主,一向以守护神剑作为职责,很少动手,这次竟然会因为我朝云门一事惊动一位剑主?”
青云子露出了笑意,道:“可见我朝云门和剑宗同气连枝,宗门遭逢大难,剑宗自然重视。”
她也不觉得奇怪,倒是颇为自得。
“好了,这事咱们也不是我们能插手的了。都回宗吧,这次你们的收获应该不错,好好感悟,尽快将其化为自己的真正力量。”
打开了大阵,一众人等走入。
李长歌走在后面,突然问乔妙晴,道:“剑主一般都是什么修为?”
乔妙晴道:“这我也不清楚,不过应该是要远超金丹期的。”
众人分开,各自回去了住处。
李长歌回到了小院子里,倒在了躺椅上,顿感舒坦。
小狐狸变了回来,嚷嚷着要酒喝。
见它这几次也是帮里大忙,他也没吝啬,给了它一点酒。
它立刻就满足了。
狐狸的幸福不过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