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胖子仰视着李达康——嗯，以李达康和颜真真差不多的身高，这里用“仰视”，那应该还是恰如其分的。
只不过看人虽然仰视，王大导演的态度却丝毫不见“仰视”，只见他眼光带点好奇，带得更多的还是矜持甚至“俯视”，他迅速看一眼办公室里的情况，见只有一男一女两个人，于是对李达康伸出了手，用一口塑料港普说道：
“你就是……李达康先生，你好你好…”
在和他握手的时候，李达康就在心里叹一口气，心说这事就难办了，以王胖子现在这个态度，想必他并没有接触到黑水崖的核心秘密，别说是解东阳，估计和彤叔合作的事，麦亨利应该都还没有告诉他。
不过李达康站在麦亨利的角度一想，又觉得这事再正常不过。
麦亨利也算是做工程的，那么就用工程界的思维：
对于黑水崖项目来说，那么现在的麦亨利算是业主甲方，是发包商。
现在项目启动，他发出去的第一份合同，其实是发给骚包边总，这一份合同的标的，大概在5到6亿港币左右。
至于面前的王胖子，他只算一个二级分包商而已，并且他这个标的很小，只有5000万，在老边那里都只占十分之一左右。
是的，这就是整件事情的真实生态，这其实也是整个香江社会的真实生态：
娱乐圈看似光鲜亮丽，但比其他行业唯一的优势，其实就是更能吸引眼球，这个行业的人也更容易出名。
至于其他，那别说是彤叔这种级别的人物了，就是现在看似已经落魄的麦亨利——
没错，在现在的香江，那肯定是认识王胖子的人要比认识麦亨利的人更多，但他俩站在一块，那麦亨利可以用一种绝对俯视的态度看待王胖子。
一如一个甲方爸爸，他可以用绝对俯视的态度看待一个小小二级分包商。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因此前世的李达康看网文，他看到很多穿越前辈兴致勃勃的跑到娱乐圈去斯混，并YY自己在娱乐圈就混成世界首富。
每当一看到这样的桥段，李达康心里就会发笑，因为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李达康是理工男，所以他还是更喜欢用数据说话。
嗯，现在是97年，就简单科普一下前两年香江娱乐业的一些数据。
9596年的香江娱乐圈，那基本算是公认的最巅峰期吧？然而就在整个行业的最巅峰期，香江的唱片业，是在95年达到最巅峰，总产值是16亿港币左右。
而香江的影视行业，（注意：不单是电影，还包括TVB等电视台的广告收入），是在96年时候达到最高，根据当年港府公布的数据，这个行业，在96年的总规模是63亿左右。
瞧瞧瞧瞧，这就是在如今这个年代，香江社会的真实生态，就算把整个香江娱乐行业的所有东西加在一块，其总规模，其实也比不上麦亨利手上一个黑水崖项目。
那么在这种生态之下，麦亨利不俯视你俯视谁？
其实不仅仅是香江，包括后世的国内，乃至娱乐业最发达的灯塔国，基本都是同样的生态。
就拿10年之后08年国内的情况来说，国内的电影总票房就不用拿出来说事了，百亿级别的规模，也就将将顶一个黑水崖。
在08年，把国内娱乐行业所有衍生产品加起来，其总产值是刚突破7000亿。
嗯，这个数据鼓舞人心，让国内娱乐圈人士意志昂扬，因为这代表着咱们国家的文化事业在蓬勃发展，总规模突破万亿应该是指日可待。
但是突破万亿又怎么样呢？
大家都知道在08年的时候，由于老美的次贷危机，咱们国家在年度的时候紧急出台了一个四万亿经济刺激政策。
这四万亿，当然大部分是用来搞基建的，根据后来的统计，有70%左右是流入到工程界手中。
再瞧瞧瞧瞧，这还是一个临时应急措施而已，就相当于国家给工程界发个红包，这个规模和体量就，已经是你整个娱乐行业的N倍了。
所以你在娱乐圈那样的小池塘，你还想混出世界首富？你这不是做梦是什么？
对于那些去混娱乐圈的穿越同行，说他会很有名，这个李达康相信，说他能泡到很多的妞，这个李达康更信，但要说能成世界首富……呵呵！
说句开玩笑的话，那些去混娱乐圈的穿越前辈们，他们就算混到极限，已经赚到了所有可能赚到的钱，李达康估计也就将将能帮人家某恒老许支付欠债的利息。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李达康对于麦亨利并没给王胖子透露多少核心机密，他还是能够理解的——一个甲方爸爸会给一个不起眼二级分包商透露太多吗？
不过麦亨利现在又把王胖子推到自己这里，确实让李达康有点为难了——
毕竟在他自己设计的整个计划中，对保密的要求等级很高，尤其是解东阳解大先生的秘密，李达康甚至认为在黑水崖开发的第一个楼盘卖出去之前，那都是不能透露的，否则不仅麦亨利无法翻身，彤叔都可能贻笑大方，被全体香江人民取笑。
正是知道保密的重要性，所以李达康就需要斟酌了，自己应该怎么来和面前的这个王大导演打交道。
但人家既然人都已经来了，李达康也是没空想太多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决定先问清楚一点再说，至少先搞清王胖子到底知道多少？具体了解到哪种程度？这才好决定自己该说什么话。
李达康的这些想法其实也就一念之间，等他和王胖子握完手，又把手伸向王胖子身后那个人。
那家伙竟然直接把李达康给无视了。
而是直接看向李达康身后的曾茹。
饶有兴趣肆无忌惮的打量李达康曾经的心头白月光曾茹老师。
李达康心头当时就生起一股怒火——
必须解释清楚，李达康现在的怒火，当然不是因为曾茹曾经是他的白月光……嗯，就算有那么一点点，那也应该也占不到一成。
他现在的怒火，最主要还是恼怒这个香江人的态度——
他现在这种肆无忌惮的态度，恰恰是目前很多香江人对待内地的态度。
李达康不动声色，也就不再理睬那个王胖子的跟班。
既然王胖子都只是一个工具人嘛，那么对于一个工具人的跟班，李达康倒是不愿和他计较。
嗯，在这方面，倒是看似猥琐的王大导演有风度多了。
怎么说也是港大文学系的高材生，因此在和李达康握过手之后，王大导演当然也会和曾茹打招呼。
不过他的说话却非常得体，礼貌而有分寸的夸白月光长得漂亮，并感慨一番大陆果然地大物博人杰地灵，随便到哪个地方，都能遇到像李达康和曾茹这样的人中龙凤。
倒是白月光显得有点拘谨。
应该还是被王胖子香江导演的身份唬住，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李达康心里暗怪她没用，心说你好歹也是东大的老师，并且还是我李达康的辅导员，你这就不能表现得得体点？
其实在这个时候，王胖子还并不知道曾茹的身份和名字，因此他在夸了一通人之后，却是又把目光投向李达康，好像是在等李达康介绍一下。
李达康却也是懒得介绍了，他自己对王胖子说道：
“王导演，你们这次来金陵，却是住在什么地方？”
“哦？是金陵宾馆，李生怎么了？”
李达康道：
“是这样，我知道王导这次来金陵，是太古麦生吩咐你过来的，我也知道麦生对你的剧本初稿好像有点不太满意，所以想让我指导你一下，可我也没看过你写的东西呀，这让我怎么指导？你看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就还是换个地方聊吧，我还得先看看你写的东西，最起码要听你聊聊你自己的想法，这样我才知道能不能给你出注意，你说是不是。”
听到李达康说出“指导”一词，屋子里其他三人同时错愕，用各种奇怪异样的目光投向李达康。
李达康却把其他两位当空气，只是平淡的看着王大导演。
而王胖子也不愧是众多穿越前辈公认的优秀工具人，因此他的错愕时间最为短暂——
麦亨利的原话当然不是这样说的，然而对他的东西不满意，然后就让他来大陆找李达康，李达康说“指导”这有错吗？
“啊对对，呵呵，麦生就是这样吩咐的，那李生你看……”
李达康点点头道：“你们既然住在金陵宾馆，那咱们就去那里吧，你们远道而来也算是客，正好时间也差不多了，晚上我请王导吃饭，咱们边吃边聊，你看怎么样。”
“呵呵好的好的，咱们就去宾馆，不过怎好让李生破费，晚上应该还是我来…”
李达康挥手打断王胖子说话：
“这个你就不要跟我争了，这里毕竟是大陆，嗯，等我以后有空再去香江，如果还有那个缘分的话，王导再请我一次不迟。”
“一定有一定有，那咱们是不是现在……”
李达康道：“就现在过去吧，还等什么。”
“好好……”
于是几个人就准备转场了。
不过在转场的时候，曾白月光倒是显得有点犹豫，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
看到了她的犹豫后，李达康也不说话，只是把头一扬，做个“跟我们走”的示意动作，曾白月光也就乖乖跟了出来。
嗯，在最近这些日子，由于选调生的事情，李达康和白月光接触得倒是有点多。
反正在他记忆中，上辈子大学四年和白月光说过的话，加起来也就和这几天差不多一样多。
接触多了以后，李达康发现除了其他之外，白月光还有一个缺点，那就是看似聪明，但自己真的是没有什么主见。
所以像她这样的人，难怪最后会沦为人家的玩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