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卸妆?”
对于这个回答,顾黛霞显然是有些无法理解的。
萧鹤没有直接解释,而是问道,“我能不能跟你视频?”
“我加你。”顾黛霞说了一声,大概等了有五秒钟,“你通过一下。”
萧鹤拿出手机看到了一个好友申请,下意识点开头像看了一眼。
顾黛霞的头像是一个很好看的背影,但不能确定是不是本人。
看完头像后萧鹤赶紧通过了好友申请并拨打了视频通话。
顾黛霞那边几乎秒接,萧鹤则借着一旁的桌子一个用力跳到了二楼,然后把镜头对准了酒吧里的人群。
此时的酒吧内,舞台下所有人都举着双手,每一个人都展现出想要走上去的渴望,可舞台那几十厘米的高度就像是一个结界,没有人真的跨上去。
大家只是在下面举着手,时不时的发出一些声音,并且做出各种没有规律但在这里又显得格外和谐的动作。
“萧鹤,你是不是没去过酒吧?”看了一会儿现场的情况后,顾黛霞突然问了一句。
萧鹤沉默。
“音乐节呢?”
萧鹤再次沉默。
“那舞”
顾黛霞刚说了两个字便停下来,因为萧鹤就在这个时候动了一下手机,镜头对准了舞台上。
萧鹤知道顾黛霞已经被舞台上的场景吸引住了,因为他听到了顾黛霞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而且顾黛霞很快就忍不住道,“你管这叫卸妆?”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的行为。”萧鹤回答的很真诚。
顾黛霞暂时沉默,应该是在观察舞台上的情况,萧鹤也继续观察了一会儿。
此时的舞台上,顾昕坐在一张桌子前,桌子上放着一些瓶瓶罐罐,还有一些他不太认识的工具。
她此刻手里拿着有点类似萧鹤认知中的卸妆棉的东西,然后在上面摸了一些液体,之后用这个东西擦自己的脸。
一张半边骨头已经裸露出来的脸。
顾昕的右半边脸有着很浓厚的妆容,厚到有一种极致的虚假感,而顾昕的左半边脸,一大半的区域都已经没有了皮肤,裸露着森森白骨,红色的肌肉组织直接暴露在空气中。
后槽牙上方的位置明显被什么工具剐过,里边完全是血肉模糊的状态。
她用手里的东西擦拭了一下骨头,一些残肉顺势翻滚了出来。
“呕~”
顾黛霞那边突然传出了一个呕吐声,但听声音应该不是顾黛霞发出来的。
“她这是在干什么”那个呕吐的声音后,顾黛霞再次开口,但分不清是自言自语还是在询问萧鹤。
萧鹤摇了摇头,“不知道,所以我现在应该怎么做,现场的老百姓好像是安全的。”
“先控制起来吧。”顾黛霞这边也没能在短时间内给出解释,只是做了最常规的选择,“我们会通知最近的巡逻车过去。”
“我知道了。”
得到了指令,萧鹤先看了一眼手机,在短暂的犹豫后还是挂断了视频。
顾黛霞那边吐了点声响,应该是想询问萧鹤为什么挂视频,但最终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把这个问题咽下去了。
见顾黛霞那边不追究这个细节,萧鹤的表情稍稍轻松了一下,然后全身快速覆盖起金色的能量。
“你能不能不要去打扰她。”正当萧鹤准备出手的时候,身旁出现了一个声音。
萧鹤侧过头,就看到一个脸很白的男生站在自己的对面。
这是一个长的很帅的男生,只不过他实在太白了,使得萧鹤的注意力一下子都在这个点上。
“你是刘松?”萧鹤先确认一下对方是身份。
刘松点了点头,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很温顺,很乖巧,有种小奶狗的感觉。
感觉这个刘松好像是能好好交流的样子,萧鹤便尝试着沟通道,“海市现在的局面我相信你也清楚,你们把这么多人吸引到酒吧里来,我作为能力者管理局的人,不可能坐视不管。”
“我们没有伤害任何的人的打算,也绝对不会伤害任何人。”刘松很真诚的看着萧鹤,“这点你可以放心。”
“你知道,这点我是没办法放心的。”萧鹤看了一眼舞台上开始用工具剐肉的顾昕,“如果你们真的没有伤害别人的想法,那就跟我走,先到局里去呆着,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可以么?”
刘松显得有些无奈,也有些愧疚,他看了一眼萧鹤胸前的名字,“萧长官,你也看到了,顾昕她没有第二次去做这种事情的机会了。”
看着刘松的样子,萧鹤显得有些迟疑,“所以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我们就是想跟自己告个别。”
“告别?”
“酒吧是唯一能给我们归属感的地方。”刘松突然仰起头,看起来是在回忆过去,“但我们内心深处并不喜欢这个地方。
因为这里收容了我们的灵魂,也毁了我们的灵魂。
可是,我们发现我们好像都没有办法离开这里了。”
“为什么?”萧鹤是真的不解,“你们现在是能力者,在现有的管理下,能力者改变自己人生的机会远远多于普通人。”
刘松不禁苦笑一声,“你看过《海上钢琴师》么?”
萧鹤顿了一下没有说话。
刘松注意到萧鹤的反应好像还挺高兴的,高兴于萧鹤有点懂他,“我们就像是《海上钢琴师》里的主角,我们的船每天都会靠岸,可是我们永远无法上岸。”
刘松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无奈的神情愈发明显,可萧鹤却又在他那无奈的神情中,意外的看到了一丝解脱。
“所以你们其实很早就有了某些想法?所谓的告别?”
“算是吧,但我跟顾昕都是很懦弱的人。”刘松在萧鹤面前显得非常坦诚,“我们其实想了很久,但始终不敢落实。
我们既不敢上岸,也不敢坠海。
像逃避生活一样逃避着我们的想法。
直到今天,突然有一种很奇怪的东西降临,它强烈的影响着我们的情绪,也使得顾昕终于做出了这个决定。”
“你能说说今”
“萧鹤。”刚打算问问刘松关于这个影响的事情,顾黛霞的声音从耳机里传了过来,并且显得很着急,“赵海那边出现了一个疯子,需要你赶紧过去,先不要跟刘松继续交流了。”
萧鹤立马收敛起询问的姿态,严肃的看着刘松,“我大概能理解你,但我也希望你能理解我,这是我的工作,虽然这样做很对不起顾昕,但我不能拿老百姓的安全冒险。
配合一下,跟我走吧。”
萧鹤再次阐明了态度,刘松的表情也冷了下来。
他身体的肌肉出现了肉眼可见的改变,萧鹤注意到后也开始聚集能量。
虽然关于能力者的理论知识萧鹤了解的很少,但他起码知道一点,身体强化跟缘力的内核是一个东西,他也是亲眼看过赵海用脑袋锤碎了别人制造的一面厚重的缘力墙。
所以面对刘松这种身体强化能力者,萧鹤是绝对不会轻视的。
随着身体肌肉进一步的变化,刘松把头低了下去,使得萧鹤看不清他的表情和眼神。
不过萧鹤很快注意到,刘松的力量正在积聚于自己的脚趾处,然后就看到刘松的膝盖处出现了纯靠力量制造的视觉冲击,在不到一秒的时间里,刘松的膝盖处爆发出了强烈的力量。
“轰!”
随着一声巨响,以刘松为中心,二楼的大理石地面快速的出现不断延伸的裂纹,整个二楼处在了倒塌的边缘。
萧鹤用金色的缘力包裹着自己,以绝对防御的姿态面对着刘松。
那个双手放在大腿上,正跪在自己身前刘松。
“萧长官,我求求你了,好嘛?”
萧鹤眨了眨眼,他被刘松这一套行云流水地动山摇的下跪给彻底整懵了。
缓了几秒萧鹤才开了口,“你说你们都准备跟自己告别,顾昕现在的行为或许没有什么太大的危害性,那你呢?她之后应该就是你了吧?你打算用什么样的方式跟这个世界告别?”
“我可能还是没有做好告别的准备。”
“嗯?”萧鹤的眼神犀利起来,“为什么?你打算抛下顾昕么?”
“我也不想抛下她啊。”刘松的语气有些委屈,“只是我觉得最适合我的告别方式有点特别。”
萧鹤歪了歪脑袋,示意刘松说下去。
刘松迟疑了许久后才长叹一声,“你知道我的能力是什么么?”
“无穷?”萧鹤回忆了一下顾黛霞说的。
“原来你们是这么定义的啊。”刘松好像是笑了一声。
“所以你的能力是什么?”
刘松抬起头,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萧鹤,“我没有贤者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