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向雨田深深看了楚牧一眼,闪身离开,不做停留。
既然杀局不起作用,多留也是无异,就算强行动手,也不过是重演十多年前的那一幕罢了。
而且以楚牧如今的实力,他是否还会像当年一般惨遭追杀还不一定呢。
向雨田不愿自己再度肉身遭创,所以他选择直接离开。
与此同时,暗处窥视的身影也是迅速消失,生怕晚了一步就被楚牧斩杀。
这时,一位身穿朱袍的大太监带领侍卫赶来,一见到楚牧,便立即一拜,道:“参见圣王。”
这太监一脸阴柔气质,看起来年岁已经不小了,却没什么暮气,反倒有一种活力暗藏。
此人名为“韦怜香”,乃是阴癸派安插在宫中的最大棋子。其人乃是祝玉妍的师兄,早在隋文帝时期就已经进宫,如今已经在大内呆了快三十年了。
另一边,杨虚彦挥剑斩断杨广的头颅,带着他的首级过来道:“师尊,杨广已经死在大明尊教原子手中。”
“咱家这就去告知太子殿下这一惨痛消息,辅助他登基。”韦怜香带着诡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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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记得清理一下闲杂人。这一次让向雨田和杨广有所接触,可是你的失职錒。”
袅袅身影从暗处无声走出,婀娜的身姿,身周荡漾的天魔气,无一不显示其身份。
“是,宗主。”韦怜香行礼道。
他和杨虚彦各自退下,开始处理后事,同时也将此地的空间留给楚牧和出现的阴后两人。
祝玉妍轻轻舒展手臂,无形气场扩开,将倾盆暴雨挡在三丈之外,说道:“方才,我在暗中感应到了老对手的气机。”
“剑典是吧?”楚牧道,“我同样也感应到了。”
楚牧比之祝玉妍更为熟悉剑典,同时他的灵觉也更为敏锐。连祝玉妍都能感应到的气机,他自然不会遗漏。
“和向雨田联手,清惠还真是够果决的啊。”楚牧道。
“五年前我和她碰过一面,她的剑典毫无进境,”祝玉妍轻笑道,“当年你给她的打击,已是成了她的心魔了,以致于这么多年来武功毫无进境。有此心魔,她做出什么样的事情都不稀奇。包括利用你的‘女儿’对你下手。”
“这正是我所期待的。”楚牧笑着回应道。
························
向雨田的身影穿过雨幕,不沾一点水迹,进入皇城角落的一处阁楼内。
在这里,清丽脱俗的师太捻动手中念珠,嘴里念念有词,听其经文,正是镇压心魔的《楞严经》。
察觉到向雨田到来,梵清惠手中念珠一顿,道:“邪帝可是察觉了?”
“宋缺的心境,果真是有问题。”
向雨田颔首道:“当他破解‘小三合’之时,他就如无情无欲的天道一般,心境之高深,连我都感到恐怖。而当他再度说话之时,他从天变回了人,再度拥有了人的情感。”
“两种心境交叉转换,这便是宋缺心境无敌的真相,也是他最大的弱点。”
梵清惠眼中闪过一丝锐光,道:“若是有任意一种心境崩溃,宋缺的心神都有可能发生极大的变化。可能会精神分裂,也可能会一种心境独大,成为截然不同的人。”
“只要他的心境出现问题,那他就再也难以成为我的对手,”向雨田闻言,道,“尤其是那种犹如天道一般的状态,若是这种心境一家独大,那宋缺可能会完全丧失人的一切欲望。”
要是丧失一切欲望,那会如何呢?
那会成为一个和石头无异的人。
“贫尼的徒儿师妃暄,她已经将本门的《慈航剑典》练到了‘剑心通明’的境界,就差一步,她便可达到邪帝口中的至阴无极。而宋缺当年之所以不对本门下狠手,还愿意放贫尼离开,便是因为他需要慈航静斋替他培养一个最杰出的传人。”
梵清惠低眉垂目,再度捻动手中念珠,“只是他没想到,贫尼会在离开之前以慈航静斋的秘术收拢他的精气,怀了他的孩子。”
剩下的话,梵清惠并未多言,但向雨田已是明白话语未尽之意了。
“这是最无情,也最是狠毒的计谋。”向雨田道。
狠毒的是是计谋,无情的是人。
梵清惠的计谋想要实施,其实很简单,那便是让师妃暄去发挥慈航静斋的传统艺能——以身饲魔。
这种事情慈航静斋做多了,可说是顺手拈来,但所有以身饲魔的静斋传人当中,都不及这一次的师妃暄情况特殊。
师妃暄以身饲魔的对象,正是她的“父亲”——宋缺。
梵清惠忍了这么多年,就为了打造这么一个针对楚牧的利刃,她将以自己的“女儿”为刃,刺向楚牧,为自己的师父还有死在楚牧手下的佛门中人报仇。
这一招,连向雨田这邪帝也不得不说一句“狠毒”。
他从南北朝活到现在,见过的肮脏事多了去了,但在这其中能和这一计相比的事情,那是少之又少。
哪怕以脏乱著称的北齐皇室高家,也未曾有过这等秽乱之事发生。
“此计若成,宋缺心境必乱。”向雨田断言道。
同时,他也允诺道:“我的目的只在于铲除宋缺,收回魔种。除此之外,一切与我无关。你慈航静斋如何,魔门如何,都与我无关。”
一般魔门中人都将魔门称之为“圣门”,向雨田口称“魔门”,显然是表明了自己不欲插手魔门之事。
对于他来说,最要紧的还是收回魔种,好心无窒碍地破碎虚空,至于其他的,都是次要的。
“阿弥陀佛,”梵清惠低声诵念一声佛号,起身道,“贫尼谢过了。”
她走出阁楼,也不撑起真气,直接进入外面的滂沱大雨之中,任凭雨水倾泻于身。
························
后半夜,洛阳城外一座庵堂之中。
师妃暄深夜被唤醒,在庵堂的主殿里见到了一身狼狈水迹的梵清惠。
“妃暄,你可知在白日里,宋阀已经准备从岭南出兵,一路北上了。”梵清惠看着正面那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的塑像,平静的话语中透着无形的冷冽。
“且就在今夜,宋缺夜入皇宫,刺杀杨广,将当今皇帝和三国使团一一斩杀,天下大乱已是近在眼前。”
“怎会如此?”师妃暄失声叫道。
白天还是三国使团来势汹汹,晚上就是宋阀之主夜入皇宫,斩杀皇帝与使臣,令天下大乱。
这突兀的变化,饶是师妃暄心境沉稳,也被这消息惊得心思大乱。
“杨广一死,天下义军和门阀定会趁机而起,偏偏这时草原三国已经决心入侵,这该如何是好。”
师妃暄一想到未来可能发生的场景,便是心神大乱。
“有办法的。”
梵清惠却在此时一把抓住师妃暄的双肩,苍白的五指抓着师妃暄都感觉生疼,“只要能让宋缺退步,让宋阀和北方势力暂时合作,就能共同挡住草原三国的入侵。问题是妃暄你是否愿意做出牺牲?”
“牺牲······”
师妃暄怔怔看着梵清惠。
此刻的梵清惠,面容上还滴着水珠,看起来十分狼狈,但在狼狈之中,又透露出癫狂的神色。
这种模样的梵清惠,师妃暄平生未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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