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人去!”
“给我五艘哨船,两百个弟兄,我替提刑走一遭!”
“我去,趁着辽军立足未稳!”
……
刹那间,众人的眼睛都放出了锐利的光芒,一个个争先恐后。
这两年跟在韩青身后,大伙的官职和地位,都一步一个台阶,心气正足。好好的日子,却被辽国那个老妖婆凭借一记阴谋,给弄得乱七八糟,试问谁人愿意忍受?
也就是辽国妖后距离前线太远,大伙鞭长莫及。否则,连那老妖婆的脑袋都想砍下来,更甭提老妖婆麾下的一个爪牙。
“大伙莫急!且听我把话说完。即便过河,也不能毫无准备就贸然行动。”知道大伙是不想让自己以身涉险,韩青笑着摆手,“如今河面完全为我军掌控,什么时候过河,从哪过河,主动权都在咱们。所以,咱们并不需要赶时间,而是先弄清楚,辽军把营帐扎在了什么地方,萧摩柯及其麾下党羽,是跟在耶律隆绪身边,还是另外单独起了营帐?”
“我去!”
“我去,我以前做过木匠,可以打扮成老本行!”
“我以前去过河北,地形熟……”
众将闻听,又纷纷开始主动请缨。
”我已经有了合适人选,大伙不必争!”韩青笑了着将手向下压了下,示意众人稍安勿躁。
身为主帅,虽然带领的是一支杂牌军,他也不能再像当初于永兴军路时那样,事事都亲力亲为。所以,必须学会了解自己的下属,发挥其中大多数人的特长。
而易装过河侦查敌情这种任务,执行者必须满足四个条件。
第一,身上“官气”越少越好。
第二,长相和说话的口音和当地百姓差别不是特别明显。
第三,体力充沛,武艺也过得去,一旦身份暴露,能够有机会逃回船上。
第四,就是胆大心细,能够保证完成任务。
后两个条件好满足,他麾下的大多数弟兄,都是从基层一刀一枪杀上来的。如果满足不了第三和第四两个条件,也不可能在成百上千人中脱颖而出。
但是,第一和第二个条件,满足起来就比较困难了。
尤其是做武将的,时间越久,越容易给人一种不怒而威的感觉。这种气质,在带兵的时候自然事半功倍,在隐藏身份的时候,等同于半夜里在自己脑袋上绑了一个灯笼。
而长相和口音,更是轻易难以改变。弟兄们要么来自镇戎军,要么来永兴军路,前者通常一嘴标准的汴梁官话,后者,则是标准西北味道,与京东、河北两地百姓的日常口音,泾渭分明。
所以,综合下来,能满足这四个条件的,只有袁坤和袁宝兄弟俩。二人做军官时间很短,还来不及养成官气。二人祖籍原本就是河北,乡音未改。二人入伍之前,在招远做矿工为生,体力绝对充足。至于胆大心细这个条件,二人也能够满足。
窦沙做事利落,很快就将袁坤和袁宝兄弟俩,从河面上召了回来。韩青将任务安排跟兄弟俩简略说了一下,兄弟俩立刻拱手领命。
为了保证任务的成功率,韩青又给了一支令箭给张守忠,要求此人继续带着战舰,沿河巡视。凡是发现有辽军占据的码头,或者有辽军在靠近河岸位置落脚,即用带着鱼油罐子的弩枪狠狠招呼,不必节约物资。
如此一来,黄河北岸的各支辽军,可是倒了大霉。只要被张守忠的舰队发现,就会被接踵而至的鱼油弩枪,给烧个人仰马翻。
而弩枪的射程,还远远超过了角弓和骑弓。遭到骤然打击的辽军,无论怎么努力开弓放箭,都伤不到张守忠和他麾下弟兄们的分毫。
待辽军中的机灵者,反应过味儿来,从辎重队处调来了床弩。张守忠早已带着舰队扬帆而去,坚决不给辽军报复之机。
如是接连两三天,禹城渡口上下游百里范围内的黄河北岸各渡口和沿岸平缓之地,都是火光熊熊。
凡是搜罗船只做准备渡河,或者靠近河岸扎营的辽国将士,都被烧了个焦头烂额。气得耶律隆绪、萧摩柯辽国高官,暴跳如雷却无可奈何。
而袁坤和袁宝兄弟俩,却趁着辽国将士的注意力,都被张守忠吸引的机会,悄悄驾驶渔船溜到了黄河北岸。随即,带领精挑细选出来的二十名斥候,将北岸的敌情,摸了个清清楚楚。
也不是兄弟俩的侦查本领有多高,而是辽军“走一路,抢一路”的行为,早已惹得天怒人怨。
虽然有贪官和劣绅和部分地痞无赖,主动与辽军合作。但辽军的实际控制范围,却只在军营周边和沿途攻打下来的几座孤零零的州城之内,出了军营和州城,就没人愿意再搭理辽国的任何政令。
甚至绝大多数士绅豪强,在家里的粮仓被辽军搬空之后,都巴不得辽国赶紧吃败仗。哪怕见到有形迹可疑的人出现,也果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甚至还有一些胆大的士绅,会派出家族中聪明的子侄,拐弯抹角,不着痕迹地,透漏一些军情给那些可疑的人。
如此一来,袁坤和袁宝兄弟俩,几乎没费太大力气,就将辽国南面行人司副总管萧摩柯的活动范围,给弄了个清清楚楚。
此人乃是名种名血,其父亲为兰陵郡王、辽国右监门大将军、南面行人司总管萧达凛。而其祖父,则与太后萧绰祖父,是嫡亲兄弟。
有这么一位牛逼轰轰的父亲和一位比皇帝权力还大的堂姐,萧摩柯平素自然不怎么把耶律隆绪放在眼里。
而耶律隆绪等辽国宿将,也因为萧摩柯嚣张跋扈,对此人颇为排斥。前几日驱赶百姓掩护细作渡河之计失败之后,众将话里话外,都拿“连环计”三个字,来挤兑此人。
结果,萧摩柯一怒之下,就率领麾下爪牙离开的军营。去距离渡口以北十二里外的平原县城,征用了县衙“处置公务”。
平原县令早就弃官而逃,此刻主持县内大小事务的,乃是耶律隆绪家的一个奴仆,姓陈名俞。
作为一头忠犬,陈县令当然不敢跟萧摩柯争执。只能跑到他主人面前哭诉。而其主人耶律隆绪,也拿萧摩柯无可奈何。直接给了陈俞一道手令,让他于平原城内征用民宅为县衙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