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拿下了再说!”无论是从维护韩青的名誉角度,还是从战术角度,王武都不能接受对方开出来的条件,大喝一声,亲自提刀扑上。
那女子长相与颇为清丽,身材却远比寻常中原女子高大。见王武等人根本不为自家言语所动,立刻停止了尖叫,举起一对古怪兵器迎战。
只见她,左手中武器,上下皆带弯钩,中间还有一面小小刺盾。对着王武一记斜挂,就将王武砍向自己的钢刀锁住。随即,猛地又来了一记回扯,同时上步挥臂拧身,右手中的狗头弯刃直奔王武的脖颈。
“啊——”王武吓得寒毛倒竖,尖叫着顺势向前窜了半步,同时迅速低头。
“咔嚓!”锐利的刀刃贴着他的头顶掠过,将半截盔簪连同上面红缨,一并扫落于地。
“松手,她用的是钩镶!”
“跑,别回头!”
“向前跑,别恋战!”
……
叫喊声,刹那间响成了一片。却是跟过来的镇戎军老兵,看到王武身陷险境,高声发出了提醒。
跟在韩青身后上了这么多次战场,王武早就被培养出了对危险的直觉。不用老兵们提醒,也知道自己决非那女子对手。果断松开被对方锁住的钢刀,撒腿就跑。
那女子手中的狗头弯刃恰恰劈来,贴着王武的大腿,劈出一道血光。然而,却不足以让王武立刻倒下。
“啊——”后者疼得厉声惨叫,头脑却清醒异常,身体猛地又来了一个前扑。随即,右手掌提前着地,奋力斜撑。整个人如同一根有弹性的白蜡杆子般,从地面上弹起数寸,紧跟着,又凌空横滚出三尺多远。
“蠢材受死!”那女子存了活捉王武为人质脱身的心思,迈步紧追不放。两名镇戎军老兵持枪阻拦,却被她左一刃,右一刃,转眼间,将枪杆全都砍成了两段。
不待第三名镇戎军老兵赶至,她已经又追到王武身侧。猛地一探腰,右手中的狗头弯刃朝着王武的肩膀就来了一记海底捞月。
这一下若是被她“捞”中,王武即便不当场战死,也得落下个终身残疾。然而,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际,一杆长枪打着旋子凌空飞至,“当啷”一声,正扫中狗腿弯刃的中央。
枪杆长达一丈二,枪锋和枪纂重量也不统一。枪身与弯刃相撞之后,飞行方向立刻大变。竟然如同蟒蛇般,绕着那女子手中的弯刃横扫了过来,狠狠砸向了她的柳腰。
“呀——”这回,终于轮到那女子着急了,尖叫着拧身,同时左右勾状兵器快速前挡。
“当啷!”又是一声脆响,那凌空横扫过来的长枪,被她手中的勾状兵器挡住,顿了顿,迅速坠落于地。而她本人,也被震得手腕发麻,双腿本能地向后交替移动。
“放下兵器,饶你不死!”还没等她的身体恢复平衡,一声断喝已经由远而近。紧跟着,韩青策马抡刀绕过王武,朝着她的脑袋迎头便剁。
“呀——”那女子虽然早就听人说过,韩青身手高超。却没想到,竟然高超到如此地步。竟然能够隔着数丈远,先一枪掷出,搅碎了她挟持人质的美梦。紧跟着,又来取她的小命儿!
当即,她被吓得嘴里又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像一只受惊的野鹿般,连蹦带跳地逃向距离自己最近的老榆树。
那老榆树生得弯弯曲曲,却颇为粗壮。女子三蹦两蹦,就躲至了其后。紧跟着,用左手兵器勾住一根横生的粗树枝,双腿发力跃起,整个人如同猿猴般,又飞出了一丈多远。
韩青胯下的坐骑虽然神骏,却不懂得绕着树跑。转眼间,就被那女子重新拉开了距离。
“拿下她,生死毋论!”担心那女子冲到临近的屋子里去,抓普通百姓为人质来要挟自己,韩青果断高声吩咐。
“遵命!”已经赶至附近的十几个镇戎军老兵,正不知道是否该出手相助。听到韩青的命令,心中立刻没了顾忌。高声答应着从背后取下角弓,瞄准女子两条长腿便射。
那女子蹿得再快,也快不过羽箭。转眼间,身边就险象环生。不得不停止蹿跳,将身体重新躲入一棵大柳树之后。
韩青见状,果断提刀冲上,朝着女子拦腰又是一刀。
那女子身手也足够高明,慌乱之中,仍旧及时调整一下姿势,左手中钩状武器快速横推,试图用侧面的分叉锁住钢刀。右手的狗腿状弯刃则斜着砍向了韩青的大腿。
“钩镶?”韩青的脑海里,迅速闪过一对奇门兵器的名字。拦腰砍向女子的钢刀本能地回抽。紧跟着,一个跨步跳开四尺远,让砍向自己的狗头状弯刃也落在了空处。
按照他的记忆,那女子左手中的古怪玩意儿,名为钩镶,乃是汉光武帝刘秀麾下大将岑鹏的成名兵器,用法极为复杂。自魏晋之后,就渐渐退出了战场。
而那女子右手中的狗腿弯刃,则名为斩骨刀。最早出现隋唐时期突厥贵族的后厨。既可以用来砍牛羊的骨头,又能用来劈柴。
前者,如今只有淮南一带的少量江湖武师,才会练习掌握。却不是为了作战,而是单纯的炫技!
后者,则在党项鹞子、契丹狼骑中,普遍大肆配备。
两种兵器,出现时间至少差了七百年,地域也隔着两千余里。
谁能想到,竟然有人将他们结合了起来,还被一名女子练得出神入化!
说时迟,那时快,见韩青被自己一招逼退。那女子信心陡增,嘴里再度发出一声轻叱,上步,探臂,“受死!”,右手中狗腿弯刃直捣对方胸口。
“提刑小心!”王武吓得魂飞魄散,扯开嗓子高声示警,“那兵器古怪,不走直路——”
“当啷!”话音未落,脆响声已经传来,却是韩青挥动钢刀,狠狠拍在了狗腿弯刃之侧。
那女子武艺虽然娴熟,力气终究受性别的体质双重限制。顿时被震得虎口出血,身体紧跟着也失去了平衡,接下来的招数变化,全都难以为继。
“撒手!”韩青既然已经亲自上了战场,就不会考虑对手的性别。咆哮着又是一刀劈下,正中女子左手里钩镶的中央。
上辈子的精明头脑和这辈子从小苦练的武艺,完美结合。以力破巧,则巧无施展之处。
钩镶的中央为一个圆盾,原本用以保护持钩镶者的手臂,顺便还有阻拦羽箭的功能。此时此刻,却被韩青直接当成的作坊里的铁砧。
他手臂和身体,此刻能发出多大力气。那钩镶中央的圆盾,就承受了多大的力气。顺着盾后的铜把手,瞬间传至女子的大臂。
那女子的左臂,顿时被震得失去了知觉,身体再度踉跄后退。而韩青,毫不犹豫又是一刀,再度正中钩镶中央的圆盾!
“当啷!”火星乱溅,那女子再度踉跄后退,嗓子眼发腥,嘴角处立刻出现了血丝。拼尽全身力气,她将钩镶狠狠砸向韩青,调转头,拔腿就走。
怎么可能走得掉?
韩青只是稍稍一侧身,就躲开了钩镶。随即,一个箭步追过去,抬手又是一刀拍下。
没有任何怜香惜玉,三寸宽的刀身狠狠砸在女子的护肩甲处,将此人拍得向前窜了半步,一头扎进了路边臭水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