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禄山听到阳平关失利的消息,大为震怒,对于跪倒在地孙孝哲无视达三个时辰之久,这才在众将的求恳之下,让上他起身。
“陛下,不是微臣不肯尽力,实在是唐朝武功厉害,我抵挡不住,再加上先前牛崇尚被擒,大大折损了我军士气,这才被唐朝侥幸获胜,不过微臣记着陛下的教诲,一旦战事有不利,务必保全实力,因此带兵撤退,只损失了七千兵马,”
安禄山仰天喝下金樽之中的酒,脸色温和了一点:“思明,你怎么看,”
史思明就恭身道:“陛下,以我之见,此此失利,的确不怪孙将军,唐朝在长安蓄势已久,而今突然爆发,的确不易抵挡,而且以当时阳平关的形势,唐朝所部都是最精锐的部队,孙将军受此小挫,不足为虑,陛下若信得过我,何不让我亲自领兵,臣甘愿立下军令状,坚决阻止唐朝带兵从阳平关北上,威胁我后方,”
安禄山的眼睛就鹰一般的看着史思明,半晌才答:“你是我生死相交的好兄弟,我怎么会信不过你,就如你所请,统领孙孝哲骑兵十万,再带所部二十万步兵驻扎在阳平关当要之地,一旦唐朝由此进兵,务必要杀他个片甲不留,”
“遵命,”史思明一听,赶紧避席下跪,心中却是欣喜无比。
一直以來,他都是一个有名无实的天下兵马大元帅。
自从起兵以來,史思明做的事情都是最难的,比如攻打潼关,即使攻下潼关,靠的也是口舌之利,并不是他麾下的步兵有多锐利。
自起兵以來,安禄山似有意,似无意的,将史思明以前在北方纵横无敌的骑兵全部拿來归自己指挥不说,更信任像孙孝哲样的后辈。
就是不让他带领大批骑兵。
这段时间之中,尽管他带兵到处抢劫周边的州县,可是收集起來的战马,也不过是二万匹,并且这些虽然称为战马,但是和北方的马匹相比,却是霄壤之别,就更不用说和回纥、突厥的战马相比了。
攻打潼关,如果他真的用死力,也许要不了三个月,可是他也有自己的如意算盘,如果攻打得太快,则势必被安禄山再派到别的战场对付像唐朝、郭子仪这样的狠辣角色,他当然不愿意,因此才一再的攻打潼关失利。
一方面,哥舒瀚的确是拼死坚守,一方面,他也要保存自己的实力,这就是攻打潼关旷日持久的原因。
只有后來安禄山在洛阳称帝之后,对他下了死命令,他才真的全力攻打。
可是他的心里,一直就不是个滋味,既然是兄弟,安禄山却为什么一直都防备着他。
不过这些话,他也不可能挑明。
于是他悄悄的联络安军手下将领,隐忍以待时机。
淘河之战的时候,他就已经上表参劾孙孝哲经验不足,冒险轻敌,不过他当时还沒有攻下潼关,说服力不足,还不能动摇孙在安禄山心中的地位,可是此次阳平关失利,大败不说,更连牛崇尚这样的骁将也被唐朝生擒,不由得安禄山不生气,他趁机进言,果然奏效。
……
史思明军中,中军帐。
史思明一身的银盔银甲,手中佩剑出鞘,指着孙孝哲的头:“孙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
孙孝哲脸色微变,却并不示弱:“大元帅,陛下的意思我当然听到了,要我把手下十万骑兵划拨你指挥,这是不错,可是却并沒有叫你解除我统帅的职务,以后你是我上司,可是这支军队,还得由我带领,”
所有的将领都大惊失色,包括田承嗣和蔡希德。
所有的将领都明白,军队归谁带,对士兵倒是沒有什么,但是对将帅來说,却是至关重要的,看史思明的架势,是想霸王硬上弓,直接剥夺孙孝哲的统兵权。
可孙孝哲也不是蠢蛋,知道这是生死攸关的事情,竟然寸步不让。
史思明笑了,忽然抽剑回鞘:“也好,本帅还以为你想拥兵造反,既然你愿意接受本帅的领导,我就不治你叛逆之罪,”
这几句话说得阴森森的。
谁都看了出來,只要孙孝哲一个应对不当,立即就是横尸当场的结果。
“谢大帅,若是沒有什么事的话,末将就先告退了,”
孙孝哲的脸上满是悻悻之色。
“沒你的事,你可以出去啦,”史思明冷冷的回答。
孙孝哲出营之后,立即快马加鞭,赶往河南新郑,再次面见安禄山。
史思明心中冷笑的想:我还以为这小子愚蠢到抗命的地步,可他此次还是软了下來,倒也不是个愚蠢的人。
哼,既然你愿意接受领导,还怕不能炮制你吗。
……
河南新郑,安禄山行营。
孙孝哲眼泪滂沱:“陛下,史思明不带骑兵,已经是厉害非凡,现在陛下要他带领十万骑兵,他平时就善于拉拢朝野之人,这样下去,小子害怕他势大难制,”
安禄酒醒之后,对于这个决定,也是微微的后悔。
史思明是他数十年的交情,他信是信得过的,不过他大燕现在只有三十万骑兵,而且其中的十万,都是这数月之中强行在民间征收的,未來得及训练,和他本來的二十万精锐骑兵相比,大大的不如,史思明手中这十万骑兵,可算是真正的精兵,和自己手下这十万一样,都是大燕真正的精兵。
无兵无将再无骑兵的史思明,自不足畏惧,但是现在不同。
以史思明在朝野的影响,若是一旦拥兵自立,却是他难以控制的。
不过,圣旨已下,也不能立即的出尔反尔。
当下训示道:“你的话,为师记住了,不过你不用担心,现在先回到军中,给所有偏将以上的军官传我的口谕,以后必须听你的命令,即使史思明要调动军队,也必须经过你的首肯,”
“是,陛下,”孙孝哲大喜。
“还有,密切注意军中的一切动向,一有风吹草动,立即快马报告,”
“是,”
……
史思明此时的身边,只有他的儿子史朝义还有几个心腹大将。
“唐朝此人,非常的厉害,武功极高那自不用说了,大家都清楚的,可是在本帅看來,他最厉害的还不是武功,而是他的手段高明,你们只需要看看他当初占领长安就知道此人工于算计,我们大燕花了无数的钱粮和军队和李隆基的主力交战,他却捡现成便宜,带领大军轻装简从,偷袭了阳平关,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占领了长安,将唐朝的国库掳掠一空;就更不要用说他在剑门关策反狼正轩这些人,登上南诏帝位;更不用说他最近还出使突厥和回纥两国,娶到两国的公主,更是底气十足,这些,都是他善于运用手腕的表现。
其三,此人多年带兵,战斗的经验丰富之极,孙孝哲今日尚不知道自己败在哪里,你们能找出他失败之因吗,”
史朝义赶紧接住:“父帅,我想孙孝哲失败在轻敌大意上,”
“何以见得,”
“他受不了唐朝之激,奔袭二百里和以逸待劳的敌人交手,先已经不利;何况他手下的将领,根本沒有舍瓦和隆多这样的悍将,他本身的武功,也远逊于对方主将,注定了失败的命运,”
“唔,你说的都有道理,不过还沒有说到最重要的,其实,这一战从现在看來,其实就是唐朝精心设计的一个局,而孙孝哲自视甚高,自然就一步步的走进了别人的陷阱,”
“这怎么是个局呢,”
“这还不简单,此战之前,唐朝一直在北国出使,根本无暇训练手下士卒,而且骑兵本就是唐朝薄弱的一环,而他又故意收买了数万匹劣马,号称自己有十万骑兵,并且愿意和孙孝哲在阳平关决战,孙孝哲最大的失误,就是被唐朝新增的这六万骑兵所欺骗,不然的话,他即使败,也不会败得如此狼狈,”
“欺骗,”
所有的心腹都奇怪,他们可是明明看到唐朝手下骑兵众多。
“是的,唐朝何等厉害的人,自然早已经将骑兵训练成功,他所差的仅仅是战马,这新收买的六万匹战马虽然是劣马,但是骑兵早已经训练成熟,纵然不能发挥骑兵的最佳战力,可是七成是能够发挥的,因此在绝对的力量上,孙孝哲此战并沒有占到优势,再加上唐朝用以冲阵的四万骑兵,是他当年在做岭南节度使、安西都护和剑南节度使任上身经百战的精兵,孙孝哲部虽然整体实力略强于唐朝,但是再加上先前义儿也能看到的那两点,就促成了孙孝哲的这次大败,所以,我驻扎在阳平关的军队,灭有我的允许,决不能轻易出兵,连挑衅也是不能,只因现在我军的士气经过这一败,已经是大大的低落,对方士气正旺盛,一旦真的交手,胜负之数难说得很,”
这样一说之后,众将拜服,都收起了对唐朝的轻视之心。
如果是唐朝听到这番话,肯定会对史思明更加防备,但是此时的他,已经沒有余暇处理阳平关之事,因为他忽然接到狼正轩在剑门关败于牛僧孺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