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李亨在十里长亭相送李隆基,哭得给个泪人儿似的:“父皇,您一路辛苦,要多加保重身体,儿臣不能朝夕伺候,心中挂念,想想都觉得难过,”
说完,这太子以袍袖抹泪,极尽拳拳之意,但他的心中,却是万分的难过,向车队的前面望了过去,,他想到了在帘子也正在望着他的杨玉环,这些年经历了多少的艰苦,自己付出了多少的努力,才重新得到了朝中大多数大臣的支持,登上太子之位。
当然,也许最大的代价,是把杨玉环献给了父皇,这才博得了他的欢心,他已经不是少年时代的寿王,而是一个风霜历遍的中年人。
不知道为什么,一旦离开了李隆基的掌握,他竟然有种鱼入大海般的轻松感,以前在大明宫的时候,他的日子每天都在提心吊胆之中度过。
直到李隆基的车驾都跑得沒了影,李亨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看着自己争取过來的大将郭子仪和李光弼一笑:“两位将军,你们能自愿留下來襄助本帅,我很高兴,明日一早,我会在全军的检阅之后亲自宣布擢升你们两位为大将军,”
两人大喜,虽然知道李亨会重用自己,但是想不到好事來得这么快,一起抱拳:“谢大元帅,我等必当肝脑涂地,以报答知遇之恩,”
李亨心想,难得这两员大将齐心,居然连说话都能完全相同,随即淡淡一笑:“这里不是军营,你们不用拘礼,连皇上都说了,你们是他的股肱之臣,等将來,你们更是本帅的股肱之臣,以后但有困难,不妨直说,本帅一定会支持你们,”
“谢谢大元帅,”
“不,以后你们直接叫我太子就行了,”
“是,太子,”
“我现在就有一个任务交给你们,你们即刻把宣德赶來勤王的一万人马给我带过來,本太子要亲自训练,变成一只亲兵,你们的任务,就是立即竖起招兵的大旗,立即补充兵员,我这里等着李绮带大军过來支援,”
……
李隆基带领众将,日夜兼程,害怕唐朝派兵追赶于他,真的是急急如丧家之犬,忙忙如漏网之鱼,在七日之后的黄昏,抵达历史上著名的马巍。
据说,杨玉环就是死在这里的,当作为当事人的李隆基,当然不知道有这样的事。
反正就这天一早,他一直觉得情况不妙。
沿途之上,不少的马匹已经累死,当然,死得最多的倒不是累的,而是被石头磕坏了蹄子,要知道,马匹再好,但是蹄子坏了,除了可以杀來吃之外,其余的可说沒有任何的价值。
这样一來,辎重大部分被扔掉了。
当时逃命的时候走得慌,倒是沒有什么知觉,但现在渐渐脱离险境,却是十分的困难了,补给跟不上,一众神策军平时都是吃香的喝辣的成习惯的人物,陡然之间陪着李隆基吃这份苦,自是抱怨连天。
前几日倒也罢了,但是越到后來,山路崎岖,而且往往十余里地不见一户人家,这就使得大批的士兵逃散。
这些士兵,本來是李光弼带來勤王的,见李隆基索要,只得给了,但是兵心未附,所以忠诚度极低,前面的六日之中,已经逃走了十之七八,毕竟,谁愿意跟着李隆基去那瘴气横行的地方受苦。
这也是古來为将者最大的难題,沒有粮草,手下的士兵就是留不住,毕竟,不少士兵当兵的目的,本就是想混一口饱饭。
现在李隆基身边的人马,连上仅仅剩下的四五百神策军的人在内,不足三千之数,可谓凋零到了极点。
沒有粮草倒也罢了,但是最使这些生气的是,杨家的人。
杨国忠这段日子之中用马鞭也不知鞭打了多少个士兵,要这些人快点走,快逃,告诉他们一旦逃回成都,个个都有封赏。
但手下的士兵虽然名义上敬他是宰相,但肚子都在骂他的娘,这家伙的手也真毒,他自己骑在高头大马上,颐指气使,却苦了这许多搬运粮草的士兵,走得是脚上起泡,痛苦不堪,当然,这些都只是眼前的亏,不少士兵还忍耐得下,但是杨玉环和她的三姐妹却是一个个的坐在轿子里,把士兵累得大汗淋漓,并且各种供应还不绝,动不动的就遭到鞭笞,毕竟,现在剩下的这两三千人马,大多都是和皇室或多或少有些关系的人物,平时一个个都是神气活现掼了的,而今受这样的苦不说,还要受杨国忠这样的气,那是心中愤懑。
杨国忠打人、欺人也罢了,不过是做做样子给这些士兵看,杀鸡骇猴,但是他手下的刁奴,平日里跟着杨国忠坏事做绝,却是大大的惹人怨恨,。
神策军本來是皇帝的亲兵,向來高高在上,但现在形格势禁,他们每个人都不得不做一些烧饭、抬轿、开路的工作,这使这些人心中窝着一肚子的火,再加上这几日來受到杨家鞭笞之苦,不少将领士兵的心中都有杀杨国忠之意,毕竟这些人都是明智之士,知道自己也许无意中已经得罪了杨国忠,在这逃亡的路上,这贼宰相自然不会和自己计较,但是一旦回了成都,回到这家伙的老巢,难保不会找自己的晦气。
这些士兵将领们太清楚杨国忠的为人了,阴险狠毒,无不用其极。
……
“起來啦,起來啦,都给老子起來赶路了,”
杨家的一个刁奴一脚踢在一个神策军的屁股上,用的力量不小,直将这士兵踢翻來转了七八转,牙齿磕在石头上,掉了好几颗门牙,顿时鲜血直流。
这个神策军的兄长和他一起,见状怒不可遏,抽刀就是一劈,顿时将杨家的刁奴一刀杀死,头颅被砍得滚了出去,大声吼道:“兄弟们,给我上,杀了杨氏一家,不然的话,一到了成都,就变成我们死在手上,”
轰然一声,近半的神策军抽出了刀剑,要准备杀人。
杨国忠大怒,骑马在李隆基的马前,喝道:“皇上在此,你们谁敢造次,”
先前放话的那士兵就吼开了:“我们杀的是你,是你一家,和皇上无关,大家伙子上啊,”
当先向杨国忠杀去。
“反啦,反啦,杀不完的反贼,”
杨国忠大怒,亲手抽出腰间长剑,将这个士兵砍死。
他的武功,要杀这吼叫的士兵,那是简单之极,他本以为杀个把人之后,这些士兵都会被他吓住,殊不知这两兄弟平时在军中人缘极好,再加本來杨国忠在神策军中的仇家就不少,鼓噪声中,数百名神策军竟然一起杀向杨国忠。
“妈的,反啦,反啦,给我上,将这些叛贼统统杀了,”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神策军再也忍耐不住,纷纷抽刀,乱刀将杨国忠手下的刁奴杀死,毕竟,这些刁奴的武功虽然都不错,但是数量毕竟很少,只有十余名。
李隆基挥手想阻止,但忽然一转念,将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來,他是个聪明人,杨国忠的为人,他比谁都清楚,索性假装不知,藏在鸾驾之中不动。
杨国忠被多人围攻,马首先被人刺瞎,随即被人砍断四肢,凄惨而死。
铁慕容当此情景之下,并沒有出手。
他虽然是杨国忠聘请的客卿,但是却不受他节制,而且耳濡目染之间,对杨国忠的所为多有鄙薄之意,。
当然,说实在的,如果铁慕容出手,也未必一定能救得了杨国忠的性命,不过有点是肯定的,说不定会帮助杨国忠逃命。
毕竟,化境级别的高手,要是焕发出所有的能力,的确是惊人的,看看郭子仪在千军万马之中的威势,可见一斑。
虢国夫人、秦国夫人、韩国夫人这三位美女脸色苍白,抱着杨玉环,哭成了一团。
她们当然知道自己是姓杨的,而这些神策军,杀的就是姓杨的。
当看到杨国忠居然都被乱兵杀死之后,她们更是吓得哭不出來了。
因为,此时此刻,一大堆的乱兵包围住了李隆基的鸾驾。
这三姐妹以及杨玉环托庇于他,这才沒有被乱刀分尸。
看着大堆的乱兵向自己的营帐冲來,高力士大喝一声:“放肆,难道你们想犯驾,”
乱兵的头领都是李隆基非常亲厚之人,一见了李隆基凛然的气势,顿时软了下來,带头的叫罗玉清,示意后面涌來的神策军停止脚步,向李隆基说道:“回皇上,微臣等绝不敢犯驾,只是恳请皇上将杨家的四个女人放出营帐,我们必须得杀了她们,”
李隆基自断了一臂之后,功力已经是大减,浑不复往日的能力,而且这几日心力交瘁之下,更是沒有什么精神,看着一个个杀红了眼的神策军,活象是一只只大虫,知道自己这个皇帝,一句话应付不当,就是杨国忠的下场,毕竟已经杀了自己的宠臣,再杀了皇上,将车上这许多的金银财宝拿去分了,却是极有可能的事情。
到底是保全这四姐妹还是不保。
这念头迅速的在他心中权衡了一下,以他数十年在政治中的经验,顿时提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你们的要求,我答应你们,朕决定放出虢国、秦国、韩国夫人三个,任凭你们处置,”
人声安静了一下,但刹那之间热闹起來,神策军聚集在一起议论。
直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罗玉清再次说话:“皇上,我们商议的结果是,杨玉环也必须死,请皇上明鉴:我们杀了杨贵妃的兄长,深仇大恨已经结下,已经沒有回头路,”
“诸位听朕一句话,杨玉环知道她兄长作恶多端,各位放心,绝不会事后再报复各位的,”
“不行,皇上,其他的话我们都听,但惟有这一条不会听,”罗玉清的口气很强硬,他们都是在官场中混的人,并不让步。
“诸位,难道朕求你们都不行吗,杨玉环是朕的爱妃,我不能沒有她,”
“皇上,如果你一意孤行,我们都是不要命的人,冒犯皇上的话,还请多多担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