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这一次杀人之后,唐朝对自己的武功信心大增,本來,以唐朝现在的武功,本來是拼着挨对方一招也要杀了这黑衣人的。
经过专信后來的介绍,唐朝知道,这黑衣小子竟然很可能是李林甫的人,而且,自己当时昏迷不醒的时候,这小子曾经明目张胆的击杀自己,还弹了剧毒在自己身上,险些就死在他的手下,所以一见之下大起敌忾之心,心想自己身上有藤甲,就算挨了一剑也沒什么大不了,所以气势很盛。
待到这小子的剑刺在唐朝身上如中败革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中计,但这个时候,已经來不及了,他哪里能挡得住李白的成名剑术“金针十八刺”,在第七刺上已经是支持不住。
这个时候,专信和唐朝并不敢轻忽,凭借着对花粉的灵觉,继续向孙思邈跟了上去。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种奇异的感觉促使唐朝加快了脚步:“不好,师傅好象有危险,”
两人当下加快了脚步,向终南山绝顶的坐忘峰前进。
果然,不长的时间,孙思邈那飘逸的身形就出现在两人的视野里,但这个时候,唐朝已经顾不得暴露目标,和专信全速前进。
需要说明的是,经过当时李格桑的指点,唐朝的轻功已经得到要领,只是苦于沒有内力,就算懂得技巧,但也只能比平常的人快一倍,却无法和武林高手相抗了,现在一得内力,那就是鹰飞苍天,鱼入大海,轻功大进,和专信勤练几十年的人也是相差无几。
就在这个时候,前面孙思邈的身形停了下來,只见一个身形壮硕的中年人环抱双臂,挡在狭小道路的中央。
以孙思邈的轻功,要从这个身材并不高大的人身上纵跃而过,并不是为难之事,但一则失礼,再则要是对方是敌人,这个时候向自己出手,如何抵挡。
所以孙思邈的身形陡然间停了下來:“阁下是谁,”
这中年人就轻蔑的一笑:“你就是药王孙思邈,”
这人不回答别人的话,却反问别人,并且像这样大大咧咧的挡住了路,神态之中显露出张狂。
孙思邈不答,以他近九十年的阅历,立即知道对方是存心刁难的,而且多半是铁慕容的亲信徒弟,若不显点真功夫,那是让铁慕容小觑了,心想:“我孙思今日即使功力大打折扣,但除了铁慕容本人,恐怕还沒有人能羞辱于我,”
就在他不经意运起暗劲的时候,全身衣服无风自荡,眼中神光暴射。
这样一來,这中年人倒是吃了一惊,斜退一步,略一运劲,身上骨节爆发出如爆豆般的声音,十分的粗野狂悍。
就在两人要交手的一刹那间,一个声音忽然喝道:“住手,”
这声音以内力发出,有雷霆之威,轰轰发发,在空山中久久回荡。
场中两人立即住手,向声音发处看去,只见一个少年人步履轻盈,正飞速的前來。
这少年人正是唐朝,他身后两三步外一人也是如风而行,自是专信了。
刚才发声者当然是唐朝了,这一声大喝发出,连他身边的专信也是吃了一惊,想不到唐朝小小年纪,竟能发出这样想象的狮子吼。
要知道,狮子吼是一种上乘的内功摄人之法,非有深厚内力者不能施展,这虽然是一种声音,对敌人不能造成实质上的伤害,但在和武功相差无几的人对决的时候,却是起震慑之效,往往就在对方一楞的当儿,用杀招取了敌人的性命,厉害无比。
一般能用狮子吼的人,只能起到扰敌的作用,但真正的绝顶高手,能将内力凝聚,可以震破人的耳膜,破坏人的神经系统,当场将人震死。
唐朝这几日中正在钻研将声音凝成线的技术,尤其喜欢这种助长自己气势的狮子吼,久练之后,虽然并不纯熟,但已经小有心得,当此情势之下,唐朝知道,师傅一旦和人动上了手,就算将这个人料理了,但师傅的武功可立即就泄了底。
以铁慕容的声名,自无虚士,对上了师傅,那是必死的下场,他当然也知道了师傅的苦心,孤身赴约,为的就是保全自己这条小命,但既知道了师傅爱自己之心,哪里敢让他受到丝毫伤害,于是冒险用了狮子吼,阻止两人交手。
孙思邈一见唐朝,连连跌足:“孩子们,你们干什么來了,谁叫你们來的,”一脸的惨白,他当然知道,多这两个小子來,不过是多添上两条性命。
“师傅,你对弟子爱护有加,弟子难道就不能给师傅做点什么,放心,这样的小子,让徒弟來对付就行了,”
这中年人本來惊于唐朝的狮子吼,对他自是重视,但听他口出大言,哼了一声,踏前一步,双脚不丁不八,凝重如山。
其实,这声狮子吼刚才有这样的气势,那是唐朝超常发挥,急于师傅的危险,自然发挥出潜力,但要是现在再要他吼一声,他未必再能做到。
专信本想挡这一阵,但唐朝抢先说道:“专大哥,小弟身上穿着藤甲,还是我上比较好,”
专信踌躇了一下,点头,自从唐朝杀了那蒙面汉子,专信已经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唐朝的武功,已经和自己不相上下,现在一听到他穿了藤甲的话,立即知道他现在的战力肯定在自己之上,于是同意了。
“哈哈哈哈”忽然之间,几声悠长的笑声传來,那中年汉子身后的几个徒弟模样的人脸色大变,有两个竟然站都站不稳,幸亏那中年汉子扶住了两人一把,这两人才免于倒下出丑的窘迫。
这声音看似平和,但就在平和之中忽然來一个颠簸,好象扳住了一个人的肩膀,轻轻的下压,忽然一发劲,相当的要命。
专信和唐朝等内功不错,但那中年人身后的三个弟子却是立即抵受不了。
原來,这中年人不是别人,正是铁慕容座下的大弟子公孙无依,从小跟着铁慕容学艺,其实和铁慕容之间,仅仅是十來岁的差距,是属于一种亦师亦友的关系,听得师傅和孙思邈这场十年前的约会,早就想报答师门大恩,心想,孙思邈以百岁的高龄和铁慕容一战,自然是败多胜少,但即使铁慕容战胜了,也不见得有多光彩,因为武林中人都会说铁慕容以壮欺老,要是他铁慕容和孙思邈的位置换一下,胜败之数就很显然。
所以公孙无依才要以弟子的身份击败孙思邈,为师门找回脸面,他自然知道,要是师傅一个大意输在孙思邈手里,自己这一派可永远别想在中原叫响字号。
世事无情,大家都知道,像长安铁门这样的门派,虽然现在如日中天,但掌门人一败,那就什么也不是,江湖永远看重的都是现在,不管你以前有多大的声名,一旦一败,就是过眼云烟。
刚才发声的这个人,自然是威震天下的高手,号称北铁南乞的北铁铁慕容了。
孙思邈知道,铁慕容所用的是一种叫“千里传音”的武功,内力凝聚不散,能将声音传出数里,千里虽然夸张,但像这样声闻四野却是毫不费力。
孙思邈从声音中知道,敌人就在一里左右的距离,知道自己功力大损之后不敢卖弄,说道:“铁慕容,孙思邈前來赴约,现身吧,”
这声音中正平和,老老实实的传进了众人的耳中,醇厚无比,和铁慕容刚才所露的霸道大不相同,铁慕容一听,心中就有些嘀咕,怎么,这老儿受了什么严重的内伤,不然中气似乎不足。
但他立即就打消了这样的想法,铁慕容啊铁慕容,你要是小瞧了武功已入化境的孙药王,可是死无葬身之地了,哼,难保这老儿不是在故意隐瞒实力,他这样做,也许正是在迷惑我。
当下从长草中现身而出,哈哈一笑:“孙药王,想不到你已经近百岁的人了,还是和十年之前一点沒变,是不是在学那吃小儿心肝的养生邪术啊,”
只见铁慕容四十多岁年纪,虬髯满脸,皮肤雪白晶莹,高鼻深目,奇怪的是,他以拳法掌法驰名天下,手上却沒有丝毫的老茧,反而似乎比新生婴孩的皮肤还要细嫩,发出莹润的光。
别的人倒沒什么,但孙思邈这样的高手见了,却是心中震惊,这人得享大名,果然有真实的武功,就看这手掌等表征,已经知道对方武功出神入化,显然早已经达到暗劲的颠峰,将以前练功时的老茧练得消失了,新长的皮肤在暗劲的催化之下毛孔洁净,能排出几乎所有的杂质,所以娇嫩如婴孩自母体刚出的皮肤。
孙思邈知道铁慕容此人面貌粗豪,但其实最是工于心计,什么自己采补什么的当是不怀好意,当下说道:“老朽精通医术,学得延年益寿之法,那是自然之功,可铁大侠确不通医术,皮肤保养得这么好,恐怕不是在说老朽吃小耳心肝采补,而是在说你自己吧,”
铁慕容一听,好个孙思邈,嘴巴竟然这样厉害,本待说自己懂医术,以找回颜面,但知道在这样的医学大家面前,那是经不起考较的,只得说道:“呵呵,在前辈面前开个玩笑,不要当真了,孙前辈,十年前你重华夷之见,见死不救的梁子我们今日就了结了吧,”
孙思邈正要答应,准备将自己一条老命送在这中原第一高手的手里,但唐朝忽然高叫道:“这不公平,铁大侠,你可是中原最有声望的武林高手,要是传出去你以壮欺老,杀了药王孙前辈,我师傅以前普救世人,不说这些他救过的人找你报仇不说,就是江湖武林同道,也会不齿于铁大侠之所为,”
这一番话,义正词严,唐朝早已经憋了很久,现在才说出。
铁慕容早在打量唐朝,见他说了这话,点头道:“好好,孙药王教的好徒弟,以二十岁左右的年纪,竟然能练到明劲颠峰的层次,度暗只在旦夕之间,果然了不起,那以你之见,该怎么做,我当年可是发过血誓的,我这仇不报了,”
唐朝就从容说道:“不是,铁大侠当年和恩师之间的确是有误会,那个时候,他最看重华夷之防,但自从收我为弟子之后,他的看法改变了不少,他觉得,汉人中有好人坏人,鲜卑人中也有好人坏人,同样,别的民族也有好人坏人,只要给好人治病那就沒有错,管他汉人夷人,师傅,我沒说错吧,”
孙思邈点头,心中涌起深深的后悔,他其实早听说过铁慕容在中原行侠仗义,是个大大的英雄豪杰,本不想以自己百岁的高龄再和他一战,心想自己正好乘着功力大损的当儿和他一战,以了夙仇,想不到铁慕容的心中,也是好生后悔,他的伤后來自然治好了,但打听之下也知道,这个号称药王的老头其实是个万家生佛,救活了无数人的性命,就算不给自己治病,那也不是他存心不善,而是华夷大防,也不能深怪他,但武林中人,最重的就是诺言,既然订下了约会,就是只剩下一口气也要挣扎着赴约,所以也是來了。
听唐朝这样一说,铁慕容就道:“孙前辈能认识这一点,足见光明磊落,以铁某所闻,孙前辈一生之中多行善事,那这样吧,今日之战,只关胜负,不决生死,”
“不行不行,”唐朝立即大摇其头。
铁慕容心中大怒,这样的大仇,自己肯让一步,那已经是万分难能了,想不到唐朝这小子还絮絮多言,有些恼怒的说道:“依你说怎么办,”
唐朝就道:“铁大侠,说句实在话,你和我师傅之间,年龄差别太大,即使胜了我师傅,人人都说你以壮欺老,这个罪名,你是背定了的,不过,我倒有一个万全之计,既不损伤两位高人的名声,却又能公平的了结这段公案,你看行吗,”
铁慕容就冷笑一声:“天下有这样的事,”
唐朝就道:“谁说沒有,只要你派出一个弟子和我决斗一场,不就等于是你和我师傅之间决出了胜负吗,难道,你们这样的高人,胜负之后还会赖帐,”
孙思邈大赞唐朝心思机敏,当先说道:“照啊,我徒弟的话有道理,要是我孙药王败了,自当传书天下,让天下武林知道这件事情,”
铁慕容一听,也知这是最好的办法,见孙思邈居然也点头应允,显然也是真心觉得当年不救自己性命那是大大的错了,也不逼人过甚,说道:“那就这样吧,要是我铁门弟子败了,我铁慕容也会传书武林,述说今日之事,无依啊,你可不要丢师门的脸面,”
铁慕容自然看得出來,唐朝年龄虽下,但身上却蕴涵着不少的功力,当下叮嘱徒弟不要大意了。
“是,弟子一定尽力,”公孙无依恭谨的答道。
这个时候,孙思邈才有些后悔当初该多收几个徒弟的,就是因为王巨是个大坏蛋才使他终身不收弟子,而要不是唐朝得了那样的怪病,恐怕这位老人终身也不会收弟子的,他是一个大医家,自然不能放过唐朝那样的怪病,宁肯损耗四十年的功力來救唐朝,说是为了救命和报恩之外,沒有对医术强烈的执著,那是练武人绝不愿为的。
唐朝知道,现在是为师傅找回面子的时候了,也是踏前一步,将全身功力凝结在手上,单刀出鞘。
但使唐朝吃惊的是,这公孙无依竟然并不用兵刃,而只是将双拳虚握。
他竟然要以空手來接我的刚刀。
其实,铁慕容虽然沒有说话,但在心中早就已经有了成算,自己的这个弟子,已得了他真传,武功比得上他的六七成,三十出头,比唐朝要大着十來岁,已经练到暗劲层次,能随时暗劲杀人,和唐朝这样的少年人交手,那是大大的占了便宜,所以才装出一种勉为其难的样子,实际上,这一场比武,不管是他亲自出战还是他的弟子代师出战,他早都已经布置周详,务必要取得胜利,要知道,以他现在的声望,也是输不起,一旦输了,名声地位就瞬间缩水。
江湖就是一个大熔炉,处在这个熔炉之中的人,就算你的武功再好,但只要不在世间显示,别人也会毫不尊重你,而一旦你的武功打出了名头,就不能败,最好连一次也沒有,这样的话,你的武功声望來能越來越响,越來越向宗师进步,像铁慕容这样的人,在长安城中开馆教授徒弟,声名更是一点都损不得,不然的话,代价是巨大的。
这也是一般出名的武师都不轻易出手的原因,比武的时候,如果是双方武功都差不多的高手,互相根本沒有留手的机会,让一点点的代价就是死。
所以谁也不敢让手,就像现在,公孙无依虽然断定自己的武功比唐朝高,但还是将全身功力都提升到及至,骨节上的爆响声不绝的传來,这对唐朝产生了强大的心理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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