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他会说得这么直接,安桃桃的心突然紧了一下。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把头扭到别处,问道:“为什么,会过的不好?”
随着她的移动,陆朔也跟着动了动,刹那,两人的眼眸相撞在一起。
陆朔的双眸是如墨一般的深黑色,可此刻他的瞳孔中却只能映入安桃桃的模样,他就这么一瞬不瞬看着,像是想将她的模样刻入到脑海中,印入到灵魂里。
渐渐的,安桃桃似能看到他深黑的眸里闪过的一丝痛苦,和一丝悲鸣。
只听得他道:“因为没有你……”
安桃桃再次捏紧手指尖,心尖颤动的更加剧烈,仿佛只要再来点刺激,就会跳出来一样。
陆朔贪婪地望着她的模样,黑眸中有一缕光纹在晃动着,“这两年来,我一直在想你,也一直在寻你,我也一直在思考,当年是不是我做错了。”
听到他的后半句话,安桃桃的心渐渐冷却下来,她问:“那九爷,有思考出什么吗?”
陆朔望着她,道:“是我的错,是我太过偏执一味认定你想逃跑,是我不听你解释把我关在房间里,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遭遇火灾,当时,你一定很害怕吧?”
他一下子说了好多,那是曾经的九爷不会说出的话。
安桃桃刚冷却下的心,再度轻颤着,她咬住下唇,微微低吟一声,“我当时很害怕,你当时也很可怕……”
“对不起,让你害怕了。”陆朔薄唇掀开,双手也紧紧握成了拳,“如果不是我的偏执,我的盲目,你也不会遭遇到这些,对不起,一切都因我而起。”
“如果当时我们彼此信任,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诸多事情?”陆朔直直看向安桃桃,轻轻低喃着,“是不是就能好好在一起了?”
曾经的九爷,也不会说对不起。
安桃桃的心颤动着颤动着,像是快要从心口跳出来似的,可她还是很好的压抑住了,只是浅声应道:“可是,没有如果,事情已经发生了,而我们也经历过了。”
是啊,没有如果。
陆朔敛眉,掩住了眼中的失落。
他眼中的情绪安桃桃窥探不清,可却能感受到他身上飘散出来的一缕顾忌,安桃桃抿了下唇,又道:“其实不光是你,我也有不对的地方。”
陆朔抬眸,黑幽幽的眸里弥漫着不解。
安桃桃道:“我从没有跟你说过我的心里话,一开始我来到陆家别墅,就因为太过害怕而总是依照你的意愿行动,说你爱你的话,做你爱做的事,不敢违背,生怕你一个不顺心将我弄死,即便你以后对我很好很好,我也忘了,也习惯了不跟你说心里话,致使我们都喜欢胡思乱想,致使我们之间的信任如同一张薄纸,有心人稍微一戳就破了。”
“如果,我们能分出些时间说说心里话,也如果我早点跟你表明我的心迹,或许,那就不再是一张任人能随意戳破的薄纸了。”
安桃桃的眸里染着灯火,有些亮,却更显悠远,朦胧。
听到她说这些,陆朔也愣怔了下,不知道该说什么。
安桃桃感叹,“可惜,已经太晚了啊……”
陆朔拧眉,“不晚,我们都还在。”
安桃桃笑了笑,没说话。
陆朔看着她不愿再多说的模样,又启唇问道:“当时,你是怎么从大火逃出来的?”
“是纪连筠救的我。”回忆起往昔,安桃桃的眸光又有些悠远,“毕竟,我被关在小黑屋里跟他也有点关联,他过意不去就来别墅找我,刚来就看到我房间起了火,他一脚把房门踹开把我救了出来,还觉得我继续呆着就是在受罪,就把我带到了C市,让我忘记伤痛重新开始。”
听到这里,陆朔一阵恍然。
竟然是纪连筠。
他死死皱眉,不禁问:“为了报答救命之恩,你才想跟纪连筠结婚的?”
“啊?”安桃桃茫然不知。
陆朔提醒:“你说你要忙,还说会发糖。”
安桃桃挑眉,“我接了好多订单,工厂这几天很忙,等钱赚到了就给街坊邻居发糖,表示我事业有成是个很厉害的人。”
陆朔:“……”
安桃桃轻哼,“看吧,你又在脑补了,偏执狂。”
陆朔声音低了低,垂眸认错,“对不起,我错了……”
等反应过来后,陆朔双眸一深,幽幽眸光也在流转着,“所以,你知道我会脑补很多,就故意在贺卡信上写的这么模糊不明,为的就是引我这个偏执狂出来,你刚还说不知道是我。”
被看破了小伎俩,安桃桃也不心虚,依旧轻哼哼了几声,鲜活又恣意。
见她心情好,陆朔准备趁胜追击,“桃桃,我们能重新开始吗?”
安桃桃抿唇,似有些为难,“重新开始啊……”
陆朔紧盯着她,心口如同坐过山车。
安桃桃微顿了片刻后,问:“那你还会不信任我吗?”
“不会。”
“那你还会把我关在屋子里吗?”
“不会。”
“那你会给我相应的自由吗?”
“会。”
陆朔又问:“所以,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吗?”
安桃桃摇摇头:“不可以。”
陆朔死死捏着拳头,整颗心像是缺了一块一样,疼痛到令人窒息。
他们,真的再也回不去了吗?
就在他失落之际,安桃桃又轻笑起来,就像转瞬即逝的风。
她道:“虽然你说的条件很诱人,但还是请容许我小小的任性一下,我心里还是有些疙瘩,如果这么快就原谅九爷,让我觉得自己实在太好哄骗了,所以,还请九爷拿出真正的诚意来。”
“还有,九爷现在是想把我追回来?虽然我们之间的结婚证还是生效的,但我还是得矫情一下,也想体会一把电视剧里被人追的滋味。”
“九爷,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陆朔失落又黯淡的眸光猛然一亮,就像陈旧的灯塔再度发亮,那光芒有些璀璨,又有些灼人,仿佛是寻到了人生的目标。
“我明白。”
这是,在给他机会了。
安桃桃抬眸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又道:“既然九爷已经明白了,那么天色已晚,九爷可以回去好好做做功课,看怎么才能显得有诚意,怎么还能挽回一个失落少女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