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山寺内。
宁明忽然强行站起来,并开口道,“太上皇老爷爷,你不就是紫微星之人吗?我第一个支持你复辟!”
唰!
这话一出来,老僧人当场就绷不住了。
好家伙!
这小屁孩是什么人啊?啥话都敢说是吧?
老僧人立马怒道,“你在瞎说什么?还好这里是金山寺,要是在神都,谁都保不了你!”
宁明只笑问道,“太上皇老爷爷你会向外人说出这句话吗?”
老僧人紧皱眉头,盯着宁明,也不开口。
宁明像是没心没肺一样,“既然皇帝生不出来帝子,太上皇老爷爷,我觉得要想解决这个问题,还是得看你自己。”
这话给老僧人整得老脸一红。
啥玩意儿?
这是拐外抹角让自己再生儿子?自己都多少岁了,一把老骨头了,这少年莫不是脑子有问题。
不过,
别说,这让老僧人心里好受了些。
起码,这个少年也不完全像是大周皇帝养的一条狗,敢于对自己说出真心话,解决大周王朝未来的隐患。
“从今晚开始强身健体,明天还俗,然后广积粮缓称王,等到时机成熟,振臂一呼,东山再起!”
宁明这厮说起话来,就和老母猪戴胸罩似的,一套又一套。
“行了行了,你这小子就是在瞎胡闹。”
老僧人感觉这少年就像是邪魔,故意来坏自己的佛心的。
宁明又认真道,“太上皇老爷爷,如果真的为了大周王朝好,你就不该只是待在山上,而该入世,做出实际行动。”
他说这么多,除了拉近自己和对方的关系以外,归根结底,其实就是想让老人身体好一点。
老僧人眉头一皱,“你小子巧舌如簧,但也得知道,祸从口出这个道理。”
闻言,宁明却憨笑着摸了摸后脑勺,“太上皇老爷爷,你是在关心我吗?”
老僧人不说话了。
他还从未遇见过这样一个奇怪的少年,脸皮比神都的城墙都厚,像是不惜代价也要拉近和自己的关系。
另外,对方一直说着“太上皇老爷爷”,这称呼怎么也改不过来。
“看不透你。”
最后,老僧人看着宁明,叹了口气,“不过,老衲只想说,你最好还是选择上官英,不要选择皇帝。”
“上官英这人看似冰冷无情,拒人于千里之外。可实际上,上官英极为在意他人,是不想伤害他们,所以才和人保持距离。”
“但陛下又是个怎样的人?你仔细好生想想,这世上能有几个可以和陛下推心置腹的人?”
这算是昔日太上皇的善意忠告。
宁明沉默了许久,然后道,“太上皇老爷爷,你以前和大明侯大人认识吗?”
老僧人却摆手道,“不多说了,老衲言尽于此。只不过是见你作为大明侯的手下,如今却走上了一条歪路,好言相劝而已。”
“嘿嘿。”宁明憨笑了几下,又取出了那几块肉干,“多谢太上皇老爷爷关心,小子无以为报,身上就只有这”
见状,老僧人额头一黑。
他的佛心算是被宁明给破了,丢下一句话,“这都什么玩意儿?老衲一辈子就没吃过这种难以下口的东西!”
说完,
老僧人就转身离开了这个房间。
宁明被留在原地,先是思考了一会儿,随后双眼一亮。
“有门!”
宁明一喜,听出了对方的潜台词,原来是嫌弃这干硬的肉干。
自己这个爷爷原来还是个老傲娇?
意思就是,如果是让人垂涎三尺的美食,你就吃了呗!
“太上皇老爷爷,等我伤好过后,就给你打几只野兔子,保管让你胃口大开!”
下一刻,宁明立马冲着前方大喊了声。
通道中。
老僧人踉跄了一下,忍不住笑骂道,“这小子。”
他摇摇头,只觉得从未遇见过这样的少年郎,像是那种巴结自己的小人物,可又有些区别。
真要说感觉的话
老僧人忽然内心一动,心脏某处柔软的部位像是被触动了一样。
那少年,就像是一个关心长辈的调皮孩子?
“阿弥陀佛。”
当下,老僧人双手合十,念了句佛号,压下心情
很可惜。
宁明并没能让自己的爷爷吃上一只鲜美多汁的野兔子。
第二天,一大早。
金山寺就开始撵人了,不让他继续待下去。
“小施主,这里是佛门净地,留宿一晚已是最大的限度。如你这般世俗之人,还是莫要多待的好。”
一个秃驴站在宁明前方,止不住地念道。
“我怎么就是世俗之人了?”
宁明不忿道,“我也是修行之人啊,我也有着一颗向佛之心啊,怎么?你这金山寺没有普度众生的大宏愿?”
对方懒得和这厮闲扯,直接架着宁明,就给扔出了金山寺外。
“我去!金山寺好大的排场!是不是小爷我给的香火钱不够?”
大门处,宁明摔在雪地里,气得指着金山寺破口大骂。
那两个灰袍僧人,像是门将一样,立在左右,面无表情,忍受了宁明整整半个时辰的污言秽语。
最后,
宁明骂得没劲了,只向着寺内,大喊了一声,“太上皇老爷爷,你等我从天奉县回来,到时候你想吃什么,天上飞的海里游的,我都一定给你取来!”
哗~
这句话,宁明鼓足了劲,甚至惊起了好几只林间的飞鸟。
金山寺内。
金碧辉煌的殿宇中,那个身形枯槁的老僧人,本来正在敲木鱼,动作忽然一停。
旁边,悟光大师看了眼这个孤寡的修佛老人,心中叹了口气。
砰!砰!砰
下一刻,木鱼声才继续响起
事实上。
宁明的伤还没好完全,这会儿走路,大腿都会牵动断裂的筋骨,疼痛不已。
他行走在一条白雪皑皑的大道上,独自一人,心境同样有些冰寒,仿佛和周围的环境融为了一体。
金山寺一行,自己再次相遇夜枭,并暂时解决了一些问题,可也留下了隐患,更知悉了大周王朝的隐患,距离权力斗争更近了一些。
同时,自己还见到了自己的亲生爷爷,可却不敢相认,这种心情实在难以形容。
尤其是,
对方似乎还将自己视作了趋炎附势的小人,皇帝的走狗
这对于宁明的打击,说实话,有点大。
“早点接受吧。”
忽然间,宁明自嘲地笑了下,“后面,大概全天下的人都会这样看我。”
自己作为大明侯的手下,结果却暗中和皇帝来往,欲要将一手栽培自己的大明侯给取而代之。
这堪称是欺师灭祖!
不过,人生总是有好有坏。
宁明很快又恢复到了乐天派,想着金山寺内那个傲娇的爷爷,露出了会心一笑。
“想当和尚?怎么可能呢。”
宁明打消了很多的顾虑。
对方毕竟是昔日坐拥天下的帝王,曾有过的东西越多,也就越难放下。
“下次,我得找个机会,看能不能偷偷溜进金山寺内,给爷爷开个小灶。”
宁明也不急着坦白关系,就这样,自己暗中照顾那个老人就已经足够不错了。
对方要是真知道了自己是前朝太子的儿子,说不定,一激动反而会露出马脚,让大周皇帝给察觉出来。
不怪宁明谨慎小心,实在是大周皇帝太可怕了。
一个能让自己父亲都感到畏惧的男人,一个站在天下最顶端的男人
宁明如今看似风光无两,无论是在夜枭还是在神都都混得风生水起,事实上却是如履薄冰。
一步之差,死无葬身之地,这绝无半点夸张!
“尽快提升实力吧。”
宁明摇摇头,感受到自己进来愈发充盈的真元,七品境说不定就快要到了。
七品境是一个极为关键的境界,乃是武夫的巅峰,再往后就是超凡入圣的中三品。
“争取这次在天奉县里能有所突破。”
这样想着,宁明恰好看见路上有辆马车驶过,便招呼了声。
这辆马车是运炭的,大冬天,这个世界上又多是普通人,因此这样的卖炭翁其实并不少。
宁明直接扔了几锭银子,让那个老人感激得恨不得跪地磕头。
然后,宁明就坐在车上,一边调养,一边前往江城,再在江城换个骑乘的法子,抵达天奉县。
这一路就没什么事发生了。
不过,
越是临近天奉县,宁明听到的关于天奉县的传闻也就越多了起来。
“太吓人了,天奉县周围的城镇,河水全都冰封住了,就只有天奉县的水还在流淌,而且河水还是黑的。”
“听说是水里有怪东西,每天夜里都会爬上岸,甚至会进人家里,奸杀一些良家妇女”
“也不知道天奉县令怎么想的,就不能直接断了河水吗?”
听着这些旁人的议论声,
一个车队中,宁明渐渐皱起了眉头,“水怪?奸杀良家妇女?”
此行,自己的主要目地是为了取得皇帝的信任,另外,解决天奉县的不详事件,也能得到那本八部天龙的炼体大法。
既然是不详事件,那么就和星辰中污秽的能量有关。
宁明作为天枢院弟子,虽然是外院,但平日里又不是混吃等死,多少也在朱雀院里听过几节课。
但,他却还从未听说过,有潜藏在水里、奸杀良家妇女的畸变怪物。
“难道是禁忌物引起的吗?”
宁明转念一想。
这世上的诡异,除了修士以外,自然中也存在许多常理难以思考的东西。
正在这时,
宁明就进了天奉县的区域。
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一路下来,自己看见了不少破烂不堪的屋子,路上还有很多人抱着尸体,嚎啕大哭。
“嗯?”
宁明眼神不怎么好看,感觉自己像是进了难民的世界。
神都毕竟是神都,外面的世界可不是普通人能过的,每天能活着,都得感谢上天开恩。
很快,
宁明又见着旁边的一条河水,水果然是漆黑色的,还在流动,并且散发着阵阵恶臭气味。
“停!”
宁明立马跳下车,然后走到那条河畔,蹲身,右手伸进了河水里。
温度冰凉,已经达到了零度,按理说应该冻结才对。
宁明眉头渐渐皱起。
与此同时。
后方,那些路人看着宁明的动作,一颗心都悬在了嗓子眼,仿佛是在害怕某种十分可怕的场面。
“这小子是什么人?他不怕被水怪给拖进去的吗?”
一个大腹便便的商贾,这会儿甚至都在后退,非常的畏惧那条河。
“难不成是神都来的修士?帮我们解决这个不详事件了?”
有人眼中冒出了希冀。
可却又有人丧气道,“这少年这么年轻,能有什么作为?恐怕又是上面大人物敷衍我们的。”
正在这时,
宁明站起了身。少年身姿颀长,白衣胜雪,背影颇有一番独特的气质。
白天,这条黑色的河水,暂时并没有太多的异状。
至少,没有一只手从水下突然伸出来把自己拽入水里。
下一刻,
宁明看着河面,眯起了双眼,“只有等到晚上,才会有什么东西从这里面爬出来吗?”
不比昔日那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如今的自己实力进步极大,已经修炼到了一个可以直面恐怖不详的程度!
“我倒要看看是什么鬼东西在作乱。”
很快,宁明就收起心情,翩然一跃,跳回到了车上,并进入天奉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