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动,谁再跑就打死他!都给我趴地上!双手抱头!”刘胜一个点射将一个身穿明黄色马甲的清军打死后,举枪对着那些被包围的敌人脚下又是两个点射。
“大王饶命啊!”
“军爷饶命啊!”
……
四百多个被俘的民夫、伙兵和几个汉军鸟枪手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求饶。
弥市郎将枪身上的刺刀扳到一半的位置,双手用力一抖,雪亮的刺刀就被甩了出来。他这手还是跟王远方学的,练了好几天才掌握了窍门。
“趴下!双手抱头!”
他手下的士兵一看,也将刺刀扳了出来,纷纷对准了这群俘虏,一起大喊着。
众俘虏被周围一圈的刺刀吓的瑟瑟发抖,纷纷趴在地上,双手抱头,不敢乱动。刘胜斜眼看着一地的金钱鼠尾后脑勺!嘴里不由骂道:“真特么难看!”
这时吴思宇带着人过来了,刘胜跟他交待了两句,一招手,带着久藏的连队就往西边去了。瑟尔丹和额鲁一看,急忙也追了上去。
随着枪声渐渐平息下来,这场历时一天,一个连差点全军覆没的战斗终于结束了。
王远方看到赵新忙着治疗伤员,跟本顾不上别的,于是对正坐在树下喝水的丁国峰说道:“国峰,给你个任务。”
丁国峰也是累坏了,他放下水壶站起身,喊了一声“到!”
“你去找吴思宇要一个排,跟你一起回去。第一,通知老陈,准备点铁锨镐锄带过来;第二,把另外那一千五百个新兵带过来打扫战场;第三,让洪大夫小两口带着手下过来,帮着赵新处理伤员。伤员太多了,他根本弄不过来。”
丁国峰复述了一遍王远方的交待,随即敬了个礼,转身去找吴思宇要人了。
王远方转头四下看了一下,现在的场面有点乱,好多士兵都不知道该做什么。有一些居然已经开始打扫战场,搜检那些死亡清兵身上的财物了。他连忙对守在赵新旁边的额鲁说道:“额鲁,你去把刘大人追回来!就说是我的命令!寿山,你马上去把吴思宇和赵亮请过来。”
“去吧。我这里你们俩帮不上多少。”正在给士兵包扎伤口的赵新头也不回,淡淡的说道。
额鲁和鲁寿山立正敬礼,马上就离开了。
十几分钟后,吴思宇和赵亮都过来了,刘胜还没回来。两人一看王远方黑着脸,心说出什么事了?一问才知道,老班长带领的两个连伤亡太重了。
虎吉带领的那个连伤亡了三十多人,而胜海舟的连队,算上他自己,最后还能站着的就剩了十几个人,还都挂了彩。胜海舟是左边肩膀上中了一刀,刀口不深,不过血流了不少。一开始处于肉搏战亢奋状态的他根本没察觉,等到赵新带人过来开始救治伤员时,他这才发现自己受伤了。
吴思宇拍了拍王远方的肩膀,安慰道:“班长,别多想了。咱们这也是第一次,在所难免。回去这些‘兵’还得继续练!”
王远方黑着脸说道:“我已经让丁国峰回去叫人了,打扫战场的事我们不用管。现在已经有人开始搜刮清军身上的财物了,你们要对下面的士兵重申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违者……开除军籍!送回岛国!”
吴思宇和赵亮一听,连忙立正敬礼。口中说道:“是!”
“思宇,你带一个连检查战场上的死伤者。受伤没死的全都送到……”王远方抬眼向着清军营地内打量了一下,指着营地中央那个帅帐的位置说道:“都送到那里。反抗的一律枪毙!”
“赵亮,你带十几个人去大帐篷里搜一下,看看有什么书信之类的保存好。”
赵亮问道:“搜到的东西放哪?”
一边的赵新起身说道:“书信、大印这些都放到海边的巡逻艇里。其他的不要管。”
古代的军队里,打扫战场也是有专人负责的。救治己方的伤员、搜查未死藏匿的敌军、清点缴获的物资和公文、回收武器、处理尸体。
王远方现在安排的就是前三项工作,至于后面两项,等陈青松带人来了再说。
安保部六人组都没有过大型战斗的经历。刘胜他们以前参军时也只是负责侦查和特殊行动的士兵,王远方就是个班长。以前参军的时候遇到这些事,也轮不到他们去负责。
王远方向赵新问道:“你看看还有什么遗漏的?”
赵新看着四下里都扎好了止血带,做了初步包扎的伤兵,揉着自己的后颈说道:“这里的环境和阳光都不行,叫上那些能动的,帮着把伤兵都抬到清军大营里。”
话说战场救护真不是懂一点急救知识就能应付的,大量的受伤出血往往是导致战斗减员的重要原因。如果止血带不足,指压止血就是争分夺秒的关键手段。
可赵新哪懂这个啊!他只能凭借自己那点可怜的急救知识来处理伤员。幸亏每个士兵出发前都领了一个急救包,赵新于是便先用急救包内的止血带捆扎伤口附近,再用纱布简单包扎一下。
至于几个断肢骨折的,赵新是真处理不了。于是大家只能先用树枝做个简易的担架,将这些人抬下山去。
鲁寿山帮着将伤兵转移到清军大营里时,看到营地东北角的俘虏们已经全都被捆上了,潘秀成正带着手下将这些捆起来的俘虏再用绳子连在一起。
“行啊,秀成!这招儿你怎么想的?”
潘秀成笑呵呵说道:“寿山,你忘啦,咱们刚到宁古塔的时候,出门干活前,不都是这么绑成一串吗?”
鲁寿山拍了下脑门,说道:“瞧我这记性!”
两人说话时,俘虏中的几个人抬起头,惊讶的看向鲁寿山。
“鲁大哥?”一个年轻的俘虏试探着问了一句。
“你是?”鲁寿山向前走了两步,看着那个一脸泥土的俘虏,疑惑的问道。
“我是张方啊!”那年轻人一脸急切,挣扎着就要起身。旁边的一个士兵举起枪托,照着肚子就给了一下。年轻人立刻就疼的喘不过气来,弯腰跪在地上不住的呻吟。
“张方?”鲁寿山惊讶的叫道。
两个小时后,丁国峰带着一个排的士兵回到了北海镇。他来到西拉河边,打开步话机呼唤着陈青松。
“老陈!我们胜利了!你们赶紧过河!完毕。”
丁国峰说完后,听到步话机里没反应。他正打算再说一遍,就听见对面的小山顶上传来一片巨大的欢呼声。
“万岁!万岁!”这是流民。
“耶~~!我们赢啦!”这是刘思婷。
“好家伙!刘大主任这嗓门可真有穿透力。”丁国峰暗暗想到。
“老陈!老陈!”
“啊,我在!完毕。”
“你赶紧和片山带一千五百士兵过河,战场那边需要你们帮忙!快点!”
……
一场战斗拢共没打多久,不过打扫战场的工作从中午一直忙到深夜才算完成。
洪大夫两口子和手下二十多名女护工们,带着所有的伤员和北海镇战死的士兵乘坐雷神号第一批回到了北海镇。
陈青松和片山勘兵卫带着一千多新兵赶到后,将清军大营的全部缴获物资席卷一空;能带的全都带走了。
海边的几艘战船直到入夜后还在燃烧,那些沉到海里的战船也不好打捞,暂时不理会。可岸上那些被M2HB给打碎的残肢断体,把陈青松一帮人弄得是心惊肉跳;好多新兵当场就哇哇大吐。
没办法,片山勘兵卫带着一百多人,在清军大营的西侧草草挖了一个大坑,先将这些肢体和战死的清兵给掩埋了。然后才押送着剩余的物资走山路回到了北海镇。
至于被王远方打死的海兰察和另外一个不知道被谁打死的参将,赵新安排了几个人专门挖了两个墓穴,将他们分别埋葬并做了记号。
不管怎么说,海兰察也曾抗击过缅甸入侵。站在另一个时空的角度,这人算得上是一条好汉,值得尊重。
刘胜带着两个排一路向西追出了十多里,最后居然在山林里迷路了!要不是额鲁寻着脚印找到他们,真说不好会有什么后果。
回到北海镇的第二天,赵新召集了全体会议。各人分别报告了自己负责的事项。
洪涛揉着红通通的双眼,拿着本子说了一下死伤情况。
“北海镇战死五十五人,重伤十六人,轻伤十一人。死者中,三十人是死于弓箭;两人死于炮击;二十二个人是被刀或长枪等利器杀死。
重伤员中,五人是因为弓箭命中要害部位,其他十一人都是利器砍伤、刺伤所造成。至于轻伤原因就多了,有行军时崴脚的,有被刀砍伤的,还有两个是被清军的火绳枪射伤的。”
王远方低头不语,刘胜几人面面相觑。连死带伤八十二人,快一个连了!
赵新郁闷的想到,难道以后还得给士兵准备铁护面和防刺服不成?
接下来是陈青松汇报情况,他那边事情就很多了。包括点检的清兵尸体数量、武器和物资缴获情况。
“……其中火炮十五门,大号抬枪五门,火绳枪四百八十杆,手铳两百把;其他弓箭、顺刀、各种长枪、炮弹、火药、旗帜、帐篷、桌椅板凳一大堆,现在还在点验。另外还有三百六十七匹蒙古马,不过据俘获的马夫交待,很多马因为受到惊吓,已经挣脱缰绳跑了。”
张波举手问道:“老陈,银子缴获了多少?”
“呃……这个还在数,沈敬丹和黄冒财两人也在帮忙数,大概得有两万两的样子。沈敬丹说这些银子是准备在战后奖赏清军将士用的。”
众人对银子根本没什么概念,所以都准备下会后都去看看。
陈青松继续说道:“还有个问题,就是海边的沉船。赵总跟我说每条大船上都有两门炮,一定要拉回来。那么之后几天垦荒和盖房子的事都要放一放,两地间的路实在不好走,咱们无论如何得修一条路过去。”
这事洪涛两口子、刘铮和张波都没意见,反正他们夜里都住在船上。
王远方突然说道:“火炮拉回来先仔细研究一下,包括那些火绳枪和弓箭。这些武器的有效攻击距离到底是多少,我们必须要搞清楚!”
最后是吴思宇,他负责汇报的是俘虏情况。
“俘虏人数总计六百人。这些人里包括了我们后来在检查战死的双方士兵时发现的三十七个。这些人中,五百零三人都是汉人……”
“汉人?!怎么会有汉人?”洪涛几个人吃惊的望着吴思宇。
“等吴思宇讲完,我来回答你们。”赵新淡淡的说道。
“五百零三人中,吉林来的火枪兵一百零六人,剩下的397个都是宁古塔的汉人奴隶。剩下的97人里,大部分是吉林来的披甲兵,也有六个北京城来的满人。这里面有一个据他自己说是乾隆的二等侍卫……”
众人一听,呦!真有大内高手啊!这一会儿得瞅瞅去。
“……现在所有的俘虏都由我们的士兵和片山勘兵卫的治安警察负责看押,地点嘛……”
“这个不用说,大家私下找我问就行了。”赵新抬手打断了吴思宇。他喝了一口水,面带严肃的扫视了一圈在座的众人。
“关于汉人奴隶的事,我先给大家提个醒。不要以为凡是满清的奴隶都是直接我们去解放的,都是值得我们去同情的。
我说这话可能不好听,不过这都是历史资料所证明的!之后我会把一些审讯记录给大家看,到时候你们就明白我的意思了。”
“赵总,你这话我不爱听!汉人都是我们的同胞,我们有义务去救助他们!为什么还要把他们当成犯人来对待?!”
众人扭头一看,提意见的是刘铮。这个年轻人自从来了之后,一直安心照料马匹。有时也会给洪涛和刘思婷帮忙,处理一些外伤。
“赵总,我觉得你这么做不对。”洪涛扶了扶眼镜,也提出了不同意见。
“好吧。既然你们想知道,我就告诉你我的理由。”赵新微笑着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