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启王一阵风中凌乱，可能不会说话之际，柳芸看了一眼小皇帝，觉得她应该给这孩子表现的机会。
谁知，皇帝愣了愣，只得求助一旁吃瓜的周尘。
“周尘，军中该如何处理？”
突然被点名，周尘顿了顿才说道：“三十军棍。”
柳芸：“……”
忘了这孩子还没了解到这么远的地方去。
真是机会来了也没本事表现。
“如何，启王？三十军棍，领罚吗？”柳芸眯了眯眼。
这人啊，就该说到做到，自谦不代表可以夸张，当放那啥可还行？
启王眼前一花，这会儿不用装，是真的狼狈：“太后，这这……”
平日里口嗨，随意惯了。
他怎么想得到，太后要他想清楚再说是真的？逼得他要一口唾沫一个钉？
柳芸笑得绝美潋滟：“启王莫不是想反悔了？”
“难道你不是不知道这些将领的行动？只是想替他们担罪？”
“启王殿下还真是关心属下呢！”
三十军棍，可不是宫内三十大板那种效果。
柳芸暗中打量着启王那老胳膊老腿，盘算着三十军棍将他打死的可能性。
启王呆了呆，瞬间悟了。
太后给他准备了两条路。
要么承认自己啥也不知情，自领三十军棍，反正是他自己说的。
要么觉得自己也参与了，一切说词都是为了给属下分担罪孽，那么，就供出一些己方人员当弃子，太后借此顺理成章的了结这事儿。
怎么看都是他吃亏。
然而，事情本来就是他的错，无论如何都得掉一层皮，否则，这件事过不去。
启王用勉强还存在的理智艰难的思考起来，权衡着利弊。
柳芸也不催他，淡定的吃着冰镇西瓜和糯米糕点。
自从拥有了天网鹰眼的技能，吃嘛嘛香，连这种不好克化的食物都不用太忌讳。
积食了开开技能，很快就好。
周尘崇拜的看太后两眼，真是深不可测。
易地而处，他不见得就比启王做得更好。
太后的坑，真的让人防不胜防，偏偏又合情合理。
第一次现场感受，心情澎湃。
思虑间，启王权衡完毕，咬了咬牙说道：“微臣确实不知情，但微臣亲弟自从卸任大理寺卿，一直在家无所事事，倒是跟军中将领来往频繁。”
“整件事，定然是他主导的，把微臣也瞒过去了。”
柳芸睁大了眼睛，启王这是硬生生从中间开辟了一条路来啊！
选择保属下，又让自己逃脱了惩罚，硬生生把不在场的亲弟弟推出来承受惩罚？
坑弟坑得这么明目张胆，毫不手软吗？
柳芸顿觉大开眼界，感觉学会了点什么。
忍不住侧目，猜到启王并非完全要将孙文推出来当替死鬼。
而是想到孙文的身份，那可是孙贵妃的亲爹。
皇帝就算不帮他，好歹给孙贵妃一点面子不是？
退一万步讲，皇帝没有理由帮忙开脱，那行刑的人也会看在孙贵妃的面子上，军棍都会打得轻一些。
而且，太后很想摁死他启王，孙文却只是一颗棋子，杀不杀没那么重要。
启王觉得，他就算练武的体格，真的挨上三十军棍可能会被太后暗算着打死。
但是换成孙文就不一样了，太后给孙贵妃面子也不至于直接打死。
即便出现意外被打死了，那也不影响什么。
他反而可以借着此事对太后和皇帝出手，争取更多的利益。
求生的本能让启王“想”出了这么个办法，利弊权衡得扎扎实实，却从来没想过，孙文那文人书生般的体格，又养尊处优的过了这么多年，怎么挨得住三十军棍？
柳芸眯了眯眼，有些佩服。
所以，启王一开始就走文官路子，也是老奸巨猾的政客啊！
这脑子，何曾比姜太师和沈丞相差了？
不过，这一出却让柳芸发现启王和孙文这个弟弟之间的隔阂。
这兄弟俩，绝对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兄弟情深。
彼此反而非常警惕，各有算计。
对很多人来说，三十军棍都是要命的事儿，启王推得这么干脆，又何曾在乎过这个弟弟？
为了利益，一切皆可抛，亲弟也不例外。
“哦，原来如此。”柳芸恍然，觉得启王这瓜，比盘子里的冰镇西瓜还甜。
她倒要看看，这三十军棍打下去，孙文和孙贵妃，跟启王之间还有没有那样和谐？
实际上，柳芸不是很懂启王的脑回路。
孙文难道不比那些属下重要吗？
她要的虽然不是一个属下就能揭过这事儿，可其他人加起来比得过孙文？
莫不是启王觉得孙文挨了打，还能对他这个哥哥没有半点怨言？
皇帝和周尘差点窒息，涉及到孙贵妃了，难道要不了了之？
启王表情滞了滞：“太后娘娘，舍弟到底是孙贵妃娘娘的亲爹，这……”
柳芸抬眸：“怎么，启王要求情吗？”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他是贵妃的亲爹，又不是皇后的亲爹，还能让皇上罔顾法纪，从轻发落，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闻言，皇帝挺直了背脊，一脸正直，表示那不能，绝不能。
现在他看见后宫那群女人就头疼，她们有什么资格让他不顾名声？
启王一噎，玛德，太后突然这么铁面无私？
他想着可以借孙贵妃的名头减轻一点罪罚也好啊！
柳芸突然一笑：“当然，孙贵妃到底是皇上的妃子，这么些年伺候皇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皇帝瞳孔地震，咦，这是要留情了？
周尘侧目，总觉得太后这样笑着就没那么简单。
柳芸：“启王，你要知道。”
“孙大人，前大理寺卿为何禁足在家？”
启王石化，尼玛，他怎么忘了，孙文还是戴罪之身啊！
柳芸啧了一声，突然拍了拍桌子：“皇上命他在家反省，他为何还有机会跟众多将领商讨兵马拉练的事情？”
“他只是大理寺卿，不是兵部尚书，他有资格管这事儿？”
“区区戴罪之身，越俎代庖，插手军事就算，竟然还抗旨不尊？将皇帝的命令置于何地？这么没放在眼里吗？”
启王：“……”
他是不是又掉进更大的坑里了？
脑子已经凝固了，无法思考。
将孙文推出来不过是临时起意，太后这也能挖坑？
还让不让人活了？
柳芸若知道一定会冷哼，自己屁股不干净能怪谁？
她一想到能惩罚敌人，吃敌人的瓜就特别兴奋啊。
人一兴奋，脑子就更加灵通了。
